江南说这些话时的语气不疾不徐,纪潮生听着,唇角边勾起的笑容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等江南话落后,他还十分配合地问着。
“那你觉得我跟鹤鸣是怎么说的呢?”
江南闻言,缓缓睁开眼睛,看向纪潮生含笑的唇角,轻轻说着。
“我觉得你什么也没说,只需要跟妈妈里应外合一下即可。”
江南话落,正好赶上了一个红灯,车子缓缓停下的时候,纪潮生鼓起了掌。
“果然是什么事都瞒不住你,我和蒋姨的心思被你猜了个透。”
江南莞尔,收下了夸奖,却也带着丝反驳。
“心理学并不是万能的,从某些角度来说,其实有些人类感官的直觉是没有办法去解释的,因为人心就是最神秘的东西,猜得透又猜不透。”
说完这句话,江南就自然地转了个话题。
“对了,潮生哥,你们的案子怎么样了?有进展了吗?”
纪潮生闻言,点了点头,说着。
“我把你的录音带回了局里,按照你所提供的条件找到了一批人,接下来就是逐个排查的阶段了,但是这个真凶从半年前开始就不再犯案,所以,排查的难度也要相对高一些。”
江南轻轻点了下头,手指不由放在唇边轻咬,似是在思考着什么,想了一会儿后,她缓缓开口。
“真凶之前频繁犯案却在这半年内开始不再犯案,这说明,真凶应该是在这段时间内失去了让他感兴趣的对象,变态人格的重复不仅是在杀人手法上,对于激起他作案兴趣的人也有一定的重复性,你们如果想要尽快抓住他,就需要在缩小到的那些人当中再筛出几个人作为重点的怀疑对象。”
江南说到这,纪潮生像是明白过来江南的意思一般,音调抬高一些说着。
“然后,可以根据这七个受害人的特点进行汇总,再设局引这个真凶主动犯案!”
江南笑着点了点头。
“对,就是这样。”
这样一来,这个案子要如何侦破的线路就很清晰了,纪潮生也不由松了一口气,这个案子真的是折磨了他好久了,接连的受害者,接连的命案,却找不到一丝真凶有用的线索,让他们想要去抓都不知道如何去抓。
而如今有了江南提供的这些线索让他们终于有了大概的方向可以去调查,加上刚才江南的提议,也让他们之后抓犯罪嫌疑人的思路更加清晰,看来破这个案子是指日可待了。
这么一想,纪潮生觉得真是打心眼里觉得畅快,不由眼角眉梢均是笑意,嘴上也带着感叹地说着。
“真好啊真好,我们这些警察大多是四肢发达,也不是完全没有脑子,就是有些地方可能有些当局者迷,反而会漏掉一些觉得不符合逻辑上的东西,而这些东西恰巧是你们和法医所擅长的,但法医这个职业你也知道的,中国从事这个行业的人太少了,整个H市的法医数量只怕也是两只手数的完的,唉。”
江南听着纪潮生的话,眼睛不由在眼眶中晃动了一下,状似随意地说着。
“从事法医的人不光要有合格的医学素养,良好的心理素质也是必备的,相比于他们的有理有据,我们倒更像是纸上谈兵,不过,虽然方式不同,但只要能破案,也就说不上谁比谁差,谁比谁更科学了。”
虽然江南给出的证据还并未能让他们找到真凶,但纪潮生有种直觉,距离他们破案的日子一定不远了,所以,他重重的点头,对江南的话表示赞同。
“对,破案的方式不分优劣,只要能帮助破案,抓住违法犯罪分子就是好方法,只可惜啊,现在我们刑警大队还不具备你这样的人才,不然,我们破案的效率一定会大幅提升的。”
江南闻言,轻轻勾了勾唇,心里想着,就是这句话了。
“这样吗?那潮生哥也不用遗憾太久,我在美国的博士学业很快就完成了,你知道的,我是一定要回国的,想到这,我就愁回来会不会闲成一颗黄花菜,不过现在看来,如果潮生哥不嫌弃我这个没进过社会的学生,倒是可以在警局里给我找个职位,也许倒是能为警局尽一份绵薄之力。”
纪潮生听了江南的话,自然是格外高兴,不止高兴甚至有些激动,要知道虽说江南是个学生,但她可是马里兰大学的犯罪心理学博士啊,跟普通人提到马里兰大学或许觉得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大学,但只要是圈子里的,也就是与警察相关的行业里,提到马里兰大学毕业的学生,就都知道这个人一定是个人才。
而且美国大学培养人才的方式可跟中国是完全不同的,中国是严进松出,而美国则是松进严出,江南15岁入虞家,利用两年时间在中国读完高中,17岁就考了美国的大学,而今,她23岁,取得了马里兰大学的博士学位,也就是说她6年就读完了本硕博。
这样傲人的成绩怎么可能会被嫌弃,纪潮生若是上报到警局,只怕他父亲还不得把江南当成是宝贝供着啊。
但是,如此激动的纪潮生也没有马上就表示他的赞同和他的欢迎,因为理智告诉他,好事没这么容易。
纪潮生没有马上表示喜欢和支持的时候,江南就反应过来了,只怕她想要进入警局,最应该打发的那个人不是纪潮生,江南抿了抿唇,觉得不管怎么说,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里,就必须把这件事先定下来再说。
“潮生哥,你放心,鹤鸣哥哥那里我有办法,你也知道,在他那个脑子里,女孩就应该有女孩子的样子,但他当初既然同意了我出国学习这个专业,也就说明他还是有些默认的,这件事就不是死口,所以,我进警局的事你就先安排着,安排好了的话告诉我一声,但是不用跟他说,还是我去跟他说更方便一些。”
纪潮生松了口气,十分欣慰地看了江南一眼,说着。
“我啊,是真没胆子在他面前提让你进警局的事,一句话刚说了半句,那家伙眼睛就瞪溜圆,好像我再说一个字就得上来揍我似的,唉,真没整啊,这么多年,也就你吧,能让他那个一根筋的脑子转半个弯。”
江南闻言,安静地微笑,却没有再说什么,虞鹤鸣对她的好,她不是不知道,只是那份好背后的感情却不是她想要的那个意义,那份好也就成了束缚江南的枷锁,别人眼中的兄妹情深,何尝不是江南心中的痛呢。
之后的路上,江南就闭眼小憩,纪潮生找了条毯子盖在江南的身上,放了轻音乐,没有再说话,只是再接近机场的一家早餐店门口,缓缓停下了车,下车去给江南买了一份早餐。
早餐买回来后,还没等到机场,江南似乎就被早餐的香味吸引醒了过来,眼睛都还没睁开,脑袋却向着有香味的地方凑,闭着眼睛,小鼻子向着前面一探一探的,那动作和神情就像是没满月的小猫一样可爱。
看得纪潮生自己都没觉得他现在望着江南的目光是多么的温柔,唇角的笑容也是多么的灿烂。
但那一刻,看着眼前呆萌可爱的江南,纪潮生反而更加确定了,他对江南确确实实地心动了。
丝毫不知道自己无意间的举动就打动了别人心的江南却是缓缓睁开了眼睛,目光寻着香味散发的源头在哪。
纪潮生见状,只好缓缓停下了车子,把准备好的早餐拿了过来,笑着说着。
“你这鼻子都赶上我们局里的警犬了,快吃吧,马上就到机场了,时间上还富余着呢,你可以慢慢地吃。”
江南闻言,伸手接过了早餐,笑着说了声“谢谢”,也就不再客气地吃了起来,要说刚才迷迷蒙蒙找早餐的江南是一只小奶猫,那现在小口小口吃着东西的江南就真的像一只温顺的小猫了。
纪潮生就这么含笑地望着江南,江南注意到纪潮生的目光后,用余光不动声色的瞟了纪潮生一眼,心中不禁一动,因为江南敏感地发现现在纪潮生望着她的眼神同以前不一样了。
至于哪里不一样,只怕是不必多说什么的,想到这,江南微微垂下眸子,不作出任何的回应,最起码现在还不行,因为纪潮生是纪浩民的儿子,以后用不用得上他还说不好,这条路现在不能堵死。
所以,江南对于纪潮生的目光只当做是视而不见,安静地吃着她的早餐,吃过早餐后,纪潮生再次开车,听到机场后,江南神色自然地婉拒了纪潮生送她进安检,只借了纪潮生的手机,给蒋薇打了个电话。
“妈妈,我是南南,潮生哥已经把我送到机场了,等我到了华盛顿再给您打电话。”
之后,蒋薇在那边细心地吩咐了好一阵子,直到江南听到话筒那边隐隐约约传来虞鹤鸣的声音,蒋薇才最后嘱咐了一句就匆匆挂了电话。
而那句嘱咐无非是让江南完成学业后就立即回国罢了,江南笑着应了,挂掉电话后,就将手机还给了纪潮生,笑着同他告别。
“潮生哥,那我就先走了,过几天见。”
纪潮生笑着点头,对着江南扬了扬下巴,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摆了摆手,说着。
“恩,路上注意安全,还有你的脚,下飞机记得去医院好好处理一下,回国也跟我说一声,我跟鹤鸣一起来接你。”
江南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拿着自己的行李转身向着机场走去。
直到江南的身影离开了纪潮生的视线,他才发动车子离开了机场。
而刚才那边匆匆挂断电话的蒋薇在接电话之前是在病房里的,虞鹤鸣军人的作息起得早,早饭吃的就早,所以,蒋薇刚打开保温桶,衣兜里的手机就震动起来,这个时间点,蒋薇猜到是谁了,眸光一闪,手下快速打开保温桶,塞到虞鹤鸣的怀里,就小跑着出了病房。
蒋薇出了病房后,还刻意地走远了几步,拿出手机一看是纪潮生,接通后,就听见了江南的声音,唇角也不由得轻轻勾起。
要知道江南这孩子已经许久都没有跟家里联系了,每次都是蒋薇主动给她打电话,却也说不了几句话江南就以做课题为由挂断了电话,蒋薇心中有遗憾却也说不出她什么,如今江南也算是学业完成在即,她也算是盼到头了。
寒暄的话语不知不觉地竟说了很久,以至于虞鹤鸣在病房里生了疑问,蒋薇在听见虞鹤鸣的声音后,只好嘱咐江南毕业后一定马上回国就匆匆地挂了电话,回了病房里。
蒋薇挂了电话后,在病房门外整理整理自己的头发,深深吸了一口气,确保自己神色平静才进了病房里,然而,蒋薇前脚刚进病房,就听见虞鹤鸣淡淡地说着。
“她上飞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