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庆舟几人审完马家几人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走廊上挂起了一个个白色的灯笼,还没有到书房,就见一个衙役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
“大人!大人!”
衙役满脸的不可置信,冲到几人面前后,指着县衙门口说话都不利索了。
“大人,徐仵作,徐仵作……”
陈师爷看他一直说不清楚,已经着急了起来,“徐仵作怎么了?说啊!”
衙役喘了几口大气后,这才将门口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徐仵作拖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乞丐回来了,还让我请陈师爷您过去看看。”
“人在哪儿?”
陈师爷哪还顾得上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忙询问徐琇莹现在何处。
“徐仵作拖着人往验尸房的地方去了。”
陈师爷听到地址后,立即小跑过去。
“大人,张捕头?”
衙役正要跟上,却发现温庆舟和张捕头悠然缓步走着,看着并不着急,便有些好奇。
“你先去吧。”张捕头面色淡淡。
“是!”衙役不敢多问,连忙从陈师爷离开的方向跟了上去。
“大人,咱们真的不用去看看吗?”
张捕头等到衙役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后,语带笑意的问出了一句。
却见温庆舟睇了他一眼,眼里一片清明,露出了一个不咸不淡的笑容。
“行了,总归不是徐仵作吃亏就行了。你同我过来,确定下这马家三人毫不相同的三个口供。”
“这三人没有一句话是相同的,要么都没犯事,要么有人想要隐瞒什么,或者拒不认罪!”
张捕头面色立即变得严肃起来,点头跟上。
另一边。
小院子内。
徐琇莹刚刚把男人拖到了验尸房的地上后,就百般无聊的坐在院子里等着。
刚坐下没有多久,院子外就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抬头一看。
陈师爷神色焦急的冲了进来,她也是吓了一跳。
“陈师爷,怎么了?”
陈师爷哪还知道怎么了,赶紧拽着徐琇莹站起来,好生打量一番,发现小姑娘身上毫发无损后,这才松了口气。
也有心情询问起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不是出去打造器物去了吗?怎么衙役来报,你带着人回来了?”
徐琇莹额了一声,指着房门大开的验尸房,“路上出了点岔子。”
“嗯?这人怎么了?”陈师爷闻言立即上前去看,却见躺在地上的那人只不过是昏了过去,并无大碍。
“刚刚我准备打造一些东西,刚走到一个巷子,就被这人拦住了……”
徐琇莹将之前的事情详细和陈师爷说了,看着陈师爷逐渐阴沉的脸色,以及掩盖不住的担心后,连忙说道:“陈师爷,您放心,我没事,倒是他,差点被我放干了血……”
说到此事,徐琇莹微微侧头,眼神却还是在陈师爷的脸上打转,想知道对方的反应。
没想到陈师爷只冷哼一声,“敢对你出手,他现在还活着已经是你的仁慈了。更何况,就算你真放干了他的血,也不必担心,咱们县衙的人还没说受了欺负还得忍着的!”
“就说你一个姑娘,出手含蓄,当时我要是在场的话,绝不会让他好活!”
陈师爷瞧见徐琇莹偷摸看自己的样子,就知道这孩子吓坏了,心疼的同时,又是对自己生气。
本来从小就受了委屈,现在还受到惊吓,简直可恶!
“陈师爷,你没生气就好了!”
徐琇莹闻言,更是高兴,藏在眼底深处的警戒备和担心也真正散了去。
其实今日她动手,主要的目的就是要试探陈师爷对她的底线。
温庆舟和张捕头如此操作难度太高,尤其是温庆舟,他身上的谜团太多,她经常有一种被温庆舟看穿的感觉。
且她在县衙立足,最开始并不是验尸技术,而是依靠陈师爷对她往日遭遇的同情和疼惜,从而让县衙的人暗中多照顾了她几分。
但这种能撑多久,谁也不知道。
在县衙的同僚心中,她可以依靠自身的本事去立足。
但陈师爷不能,她必须无限拉低陈师爷对她的底线,将他爱才惜才的心拉到最高点,将对她一些纵容底线拉到最低点。
而事实比她想象的还要好。
“我生什么气?你先去休息,这人我来审问!我倒要看看还有人敢对官府的人出手!”
陈师爷气呼呼的说了一句后,就让受了惊的徐琇莹退下,并让守在后面的衙役将人拖走,直接送入大牢。
“陈师爷!”
徐琇莹看陈师爷直接要走,连忙喊助人,“马家的事情可有结论?”
陈师爷摇了摇头,“还在审问中,你不用管,仵作的工作你已经做完了,先去休息吧。”
徐琇莹点了点头,便不再询问了,送走三人后,她也不去吃晚饭了,将院门上锁,准备休息了。
——
大牢门口。
衙役拖着乞丐,跟在陈师爷的身后,面色疑惑,“陈师爷,这人被徐仵作弄伤了,不用禀告大人吗?”
陈师爷挑了挑眉,有些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大人得你通报,就没跟上去,心中已然有了定数,无需再打扰他了。”
衙役这才明白,将乞丐扔到了大牢里。
说来也巧,关着乞丐的牢房就在关马大的牢房旁边。
这马大看着一个血淋淋的人被扔进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吓了一跳。
他一个普通人,何时见过这般可怕的景象。
加上送这人进来的衙役面色狰狞,更是心头一凉。
“这……这是?”
马大巨大的反应也让陈师爷和衙役惊了下,不过陈师爷反应快速,当即冷笑一声,“这?这是知情不报,还想隐瞒罪证的犯人,被我们大人查出来后,好好教训了一番。至于另外一个拒不认罪的犯罪,在认证物证俱在后,已经上报秋后问斩!怎么?怕了?”
马大闻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整个人都呆住了,头僵硬的看向了那个躺在地上好像已经快死了的人,恐慌和惊惧都满上了脸庞,最后转化成恐惧。
这副模样落在陈师爷的眼里后,眼神微动,嘴角勾起不明显的微笑。
他朝着一旁的衙役使了个眼色,衙役会意,连忙走出大牢,却停在了入口的地方,发出了哼哧哼哧喘粗气的声音,然后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呃一声,便没了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