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大人!”
陈师爷缓步走过围观路人特地空出来的一条小道,来到蹲下身查看河岸的温庆舟面前。
温庆舟的身旁还蹲着一个看着瘦弱,但眼中透着精明的矮个男人,他的腰间还配着一把官刀,因其身高受限,这人蹲着的时候,官刀已经都快要比他高了。
“张捕头!”
陈师爷等到温庆舟点头回应后,这才和蹲着的精明矮个男人打了个招呼。
被称为张捕头的精明男人只抬眼看了陈师爷一眼,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嘴上精心护着的两缕胡子像上面翘了翘。
“陈师爷。”
张捕头和陈师爷打完招呼后,目光立即落在了跟在他身后的女孩身上,眉头一挑。
“这就是今天县衙内传的沸沸扬扬的小姑娘?听说还将了老仵作一军?”
徐琇莹听出张捕头话里虽然满是调侃,但并无恶意,又见陈师爷和温庆舟神色微变,显然是对张捕头的口气习以为常。
“徐琇莹见过张捕头。”
张捕头嗤笑一声,摆了摆手,“行了,死者不在这里,你也别在这里站着,赶紧回家去吧。”
徐琇莹闻言,眉头微微皱起,并未按照张捕头的话行动,只往右边走了两步,将目光落在了张捕头的官刀那处。
他们眼前的这条长河属于环城河的分流,水流不快,因而河岸也建的低一些。
远远看去,还能见到不远处的河岸两旁,有妇人在择菜洗衣,也有孩童游水。
但正因河岸低,让她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比如说,张捕头斜放,从而插进河边淤泥的官刀刀鞘刀尖。
“小丫头,你盯着我的刀作甚?是要试试这刀锋利否?”
徐琇莹丝毫没有遮掩自己的目光,叫张捕头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又见对方紧盯不放。
导致自从发现死者后,到现在也未能寻得几个有益查案,从而暴躁的心情更加不愉。
张捕头说话的口气也重了三分。
“张捕头,可否请你站起来。”
徐琇莹恍若未闻,开头说道。
“你说什么?”
张捕头面色微变,看着徐琇莹的双目中已然有了怒色,立马站了起来。
一双怒目不善,气势吓人,有些可怖。
也叫一旁围观的路人,心生恐惧,纷纷后退数步,神色惊疑不定。
“老张!”
温庆舟看着张捕头骤然发怒,以对犯人的态度对徐琇莹怒目,连忙站起来,暗中警告。
张捕头面对大人,心中再由怒气,也只能忍下。
“是,大人。”
他冷哼两声,再也不看温庆舟和陈师爷两人,也不将徐琇莹放在眼中。
“徐姑娘,这是我们衙门寻找线索之地,不会涉及解刨,不如徐姑娘先回去吧。”
温庆舟对忽然出声的徐琇莹也是生了微微的怒气,他们找到尸体已经过去一天了,到现在还没有任何关于死者身份的线索以及对破案有帮助的线索。
众人本身情绪就有些不高,再加上天气炎热,心情更是不佳。
“大人,请您听我一言!”
徐琇莹面对温庆舟话里暗带的送客,丝毫不在意。
见张捕头因盛怒离开了原地,立即上前来到刚刚官刀插进去的淤泥地方。
淤泥此时也散发着一股怪异的味道,她只当没有闻见,直接用手扒开了泥土,只一寸之深,就摸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大人,陈师爷,您看!”
徐琇莹脸上闪过喜色,将她挖到的东西拿了出来,放在手心,展示给众人看。
“什么东西!”
不等温庆舟和陈师爷上前查看,张捕头听到徐琇莹找到东西的时候,立即转过身来,冲到了徐琇莹的面前,一把抢过她手上的东西。
“碗?还是乞丐碗?”
张捕头看着手里平平无奇的土陶碗,碗边还有好几个豁口,他当即失去了兴趣,面色更加冷凝,眉头紧皱。
“徐姑娘,我们现在真的很忙,请你不要捣乱了!”
然。
他没有注意到温庆舟和陈师爷眼前一亮的反应,陈师爷更是直接上前从张捕头手里取过乞丐碗,翻到碗底一看。
“果然!”
陈师爷看着徐琇莹的目光,满是赞叹,“你竟然能发现这个?”
徐琇莹笑而不语,一旁的张捕头急了,“陈师爷,你就别卖关子了,这个乞丐碗上到底有什么线索?”
陈师爷刚要解释,温庆舟接过话头,指着乞丐碗碗底的一个红色朱砂点说道:“县内有很多乞丐,自然也会形成一端势力,我今天在这里乞讨,你便不能过来抢我的生意。”
“因而有人提出了一个法子,将县内划分成东西南北四个部分,以在碗底做记号区分。这碗底的红色朱砂代表的就是南边,若是有乞丐越界,被抓到的话,可能会招来一顿毒打。”
张捕头还是不明白,“那又如何?”
两人都没有回答,而是将目光放在了徐琇莹的身上,暗示对方继续解释。
“张捕头,我们所处的这里是县城的北边,南边的乞丐就算是跨区,也应当会选择东或者西,而不是北边。”
徐琇莹轻声解释。
“那又如何?!说不定是哪个乞丐不小心丢掉的罢了。”
张捕头也有了不同的看法。
“可它太新了,我是从泥土里拿出来的,就算是遗落埋下的,也应该有被泥土腐蚀的痕迹。”
徐琇莹也不急,将乞丐碗放在手里,慢悠悠的旋转,全方面的展示乞丐碗的不对劲。
“你说得对!”
张捕头也发现了她说的疑点,静下心来后,承认了徐琇莹的话。
“可你是怎么知道乞丐碗埋在那里?”
他觉得太巧了,怎么他们几人在这里搜寻了许久,也没有看到不对劲的东西。
徐琇莹只是刚到,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您看着地上……”
徐琇莹在刚刚找到乞丐碗的地方蹲下身,伸出手指,只轻轻的往地面一戳,手指就轻而易举的陷了进去。
张捕头眉头一挑,立即将他的佩刀拿过来一看,就见刀鞘头上只沾染了一点点的泥土,还没有徐琇莹手指上的多。
他立刻恍然大悟,也心服口服。
“多谢徐姑娘解惑!”
张捕头在县衙多年,头上县令都换了几个,还能屹立在捕头的位置上。
只因他输得起,放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