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解】
中国古代社会中，血缘关系是最重要的人际关系。在血缘关系中，最重要的是父子关系，而祖孙关系则是父子关系的延续。本篇介绍了与祖孙父子有关的称谓，以及历史上著名的孝子贤孙、严父慈母的事迹。其中既反映了“父慈子孝”的思想，也含有“父为子纲”“父尊子卑”的伦理教育。从现代社会的角度看，前者重在建立父子和谐的家庭关系，值得提倡；后者显然属于封建糟粕，应该予以摒弃。
【原文】
何谓五伦
？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何谓九族
？高、曾、祖、考、己身、子、孙、曾、玄。始祖曰鼻祖
，远孙曰耳孙
。父子创造，曰肯构肯堂
；父子俱贤，曰是父是子
。祖称王父，父曰严君。父母俱存，谓之椿萱并茂
；子孙发达，谓之兰桂腾芳
。
【注释】
五伦：又称五常，即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五种人际关系。古代社会注重名分，每个人必须遵照自己在五伦中所处的地位，恪守伦理道德，恪尽义务，做到君敬臣忠，父慈子孝，夫唱妇随，兄爱弟悌，朋谊友信。
②九族：与本人有亲缘关系的所有宗支族系。一说“自高祖，下至元孙，凡九族”，一说“九族者，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
③鼻祖：始祖，比喻创始人。
④耳孙：孙之子为耳孙，也就是九世孙。因为耳孙离开高曾祖父很远，只能耳闻而已，故称。
⑤创：发明，开创。造：制作，建立。肯构肯堂：父亲肯设计房子，儿子肯建造房子，形容子承父业。肯，肯于，乐于。堂，立堂基。
⑥是父是子：有什么样的父亲，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⑦椿萱（ xuān）并茂：椿树长寿，萱草茂盛，意为父母长寿健康。椿，椿庭，指代父亲；萱，萱草，指代母亲。
⑧兰桂腾芳：芝兰和丹桂一起散发芬芳，比喻子孙昌盛显达。兰指芝兰，桂指丹桂，兰桂比喻子孙。腾，突，忽。芳，芬芳，比喻美名。
【译文】
什么叫“五伦”？就是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
什么叫“九族”？就是高祖、曾祖、祖父、父亲、自己、儿子、孙子、曾孙、玄孙。
最初的祖先称“鼻祖”，远代的孙子叫“耳孙”。
父亲创业由儿子继承，叫“肯构肯堂”；父子都很贤能，叫“是父是子”。
祖父又称作“王父”，父亲也可称为“严君”。
父母都健在，称作“椿萱并茂”；子孙都兴盛发达，称作“兰桂腾芳”。
【原文】
桥木高而仰，似父之道；梓木低而俯，如子之卑。不痴不聋，不作阿家阿翁
；得亲
顺亲，方可为人为子。盖父愆，名为干蛊
；育义子，乃曰螟蛉
。生子当如孙仲谋
，曹操羡孙权之语；生子须如李亚子
，朱温叹存勖之词。菽水承欢
，贫士养亲之乐；义方
是训，父亲教子之严。
【注释】
阿家阿翁：公公婆婆。
②得亲：博得父母的欢心。
③盖父愆（qiān）：弥补父亲的过错。干蛊：《易经》中有“干父之蛊”之句，意为补救父亲留下的积弊。
④螟蛉（míng líng）：螟蛉是一种绿色小虫，蜾蠃（guǒluǒ）是一种寄生蜂。蜾蠃常将螟蛉的幼虫捉去当食物，古人误以为蜾蠃是将螟蛉收为义子，因此用螟蛉称义子。
⑤孙仲谋：孙权，字仲谋，三国时吴国的建立者。曹操与孙权交战，孙权这边舟船、器仗、军伍整肃，曹操见之，叹曰：“生子当如孙仲谋，刘景升（刘表）儿子若豚犬耳！”
⑥李亚子：后唐庄宗李存勖（xù），小名亚子。李存勖善战，曾率兵攻破后梁夹寨，后梁太祖朱温叹曰：“生子当如李亚子，克用（李存勖之父）为不亡矣！至如吾儿，豚犬耳！”
⑦菽（shū）水：指豆和水，比喻菲薄的饮食，形容生活清苦。菽，豆类的总称。承欢：迎合人意，博取欢心。多指侍奉父母、君王等。
⑧义方：处世的规矩法度，多指家教。
【译文】
乔树高大向上，好似做父亲的尊严；梓木低而下俯，如同做儿子的谦恭。
不会装聋作哑，就不能当好公公婆婆；能够得到父母的赞许，顺从父母的心意，才称得上尽了为人子的本分。
弥补父亲的过失叫作“干蛊”，收养别人的儿子叫作“螟蛉”。
“生子当如孙仲谋”，这是曹操赞羡孙权的话；“生子须如李亚子”，这是朱温感慨自己儿子不如李存勖的话。
“菽水承欢”，这是贫穷人家奉养父母的天伦之乐；“义方是训”，是告诫父亲应当严格教育子女。
【原文】
绍箕裘
，子承父业；恢先绪，子振家声
。具庆下
，父母俱存；重庆下
，祖父俱在。燕翼诒谋，乃称裕后之祖
；克绳祖武，是称象贤之孙
。称人有令子，曰鳞趾
呈祥；称宦有贤郎，曰凤毛济美
。弑父自立，隋杨广
之天性何存？杀子媚君，齐易牙之人心何在
？
【注释】
绍：继承。箕裘（jīqiú）：簸箕和裘衣，比喻父辈的事业。
②恢：发扬光大。先绪：先辈的事业。家声：家庭的名声。
③具庆下：父母都健在。古时填写履历，父母俱存的，书“具庆下”；若母亡父在，书“严侍下”；父亡母在，书“慈侍下”；父母俱亡，书“永感下”。
④重庆下：指祖父母、父母都健在。
⑤燕翼诒（yí）谋：像燕子用羽翼照顾乳燕一样，给后代留下谋生之道。裕后：能让后代富裕。
⑥克绳祖武：能继承祖辈的事业。克，能，胜任。绳，继承。武，足迹。象：效法，模拟。
⑦麟趾：麒麟的脚趾，比喻宗室贵族的子弟。
⑧凤毛：凤凰的毛，比喻先人的珍贵风采。济美：继承先人的事业并发扬光大。济，增加。
⑨杨广：隋炀帝，据说他毒死自己的父亲隋文帝，自立为皇帝。
⑩媚：献媚，讨好。易牙：战国时齐国人，善于烹饪。他把自己的儿子杀了烹给齐桓公吃，从而得到桓公重用。
【译文】
“绍箕裘”，是说儿子能继承父辈的事业；“恢先绪”，是说儿子能振兴先辈的声名。
“具庆下”，是说父母都健在；“重庆下”，是说祖父母及父母皆健在。
“燕翼诒谋”，是称赞善为子孙计谋的祖先；“克绳祖武”，是称赞能效法先贤的子孙。
夸奖别人有好儿子，称为“麟趾呈祥”；赞扬官宦有好儿子，称为“凤毛济美”。
杀了自己的父亲而登上皇位，杨广的天性何在？烹了自己的儿子给齐桓公吃，易牙的人心何在？
【原文】
分甘以娱目
，王羲之弄孙自乐；问安惟点颔，郭子仪厥孙最多
。和丸教子
，仲郢母之贤；戏彩娱亲
，老莱子之孝。毛义捧檄
，为亲之存；伯俞泣杖
，因母之老。慈母望子，倚门倚闾
；游子思亲，陟岵陟屺
。
【注释】
分甘以娱目：王羲之曾写信给友人，说自己率子孙游玩，“有一味之甘，割而分之，以娱目前”。甘，甜食。娱目，眼前愉悦好看。
②问安惟点颔（hàn）：唐代大将郭子仪有八子七婿，孙子也有数十个，每次孙子问安，他都不能分辨，只是点头而已。颔，下巴颏。厥：其。
③和丸教子：唐朝柳仲郢的母亲教子严厉，她用苦参、黄连和熊胆制成丸子，让儿子在夜间读书时嚼食，用以提神。
④戏彩娱亲：春秋时楚国的隐士老莱子七十多岁时还穿着五彩衣，学婴儿啼哭，假装跌倒，逗父母高兴。
⑤毛义捧檄（xí）：东汉毛义为了养活母亲，接受檄书去做官。母亲过世后，他就辞官回家。檄，古代官府用以征召或声讨的文书。
⑥伯俞泣杖：汉代人韩伯俞是位孝子，一次他犯了过错，母亲拿棍子打他，他哭了起来，母亲问他以前为何不哭，伯俞曰：“以前打得很痛，知道母亲身体很健康，这次打得不痛，知道妈妈没力气，所以伤心。”
⑦倚门倚闾（lǘ）：比喻长辈对子女的盼望和爱护。闾，古代里巷的门。战国时，王孙贾在齐湣王身边做侍臣，湣王因乱出走，下落不明。王孙贾回家，母亲对他说：“你平时如若晚归，我倚门而望；你晚上出去不回来，我倚闾而望。你既然是大王的侍臣，竟然不知道他去哪儿了，那你还回家干什么？”
⑧陟岵（zhì hù）陟屺（qǐ）：《诗经·魏风·陟岵》：“陟彼岵兮，瞻望父兮；陟彼屺兮，遥望母兮。”意思是说，登上有草木的山瞻望父亲，登上无草木的山瞻望母亲。比喻对父母的思念之情。陟，登高。岵，有草木的山。屺，无草木的山。
【译文】
“分甘娱目”，是说王羲之每有美味食品，都分给儿孙们吃，常享天伦之乐；“问安点颔”，是说郭子仪子孙众多不能尽识，每次问安只能点头示意。
“和丸教子”，是说柳仲郢的母亲为了教育儿子，和熊胆为丸，使仲郢夜嚼以佐勤苦，她的贤德于此可见；“戏彩娱亲”，是说老莱子为使双亲愉悦，自己七十多岁了，还穿着五彩衣服做婴儿状，他的孝心实在可感。
“毛义捧檄”，是说毛义捧着仕官的公文而高兴，为的是使母亲快乐；“伯俞泣杖”，是说韩伯俞受了杖责忽然哭泣，这是因为母亲年老体衰，打在身上不觉得痛。
慈母盼儿归来，可用“倚门倚闾”来形容；游子思念亲人，可用“陟岵陟屺”来形容。
【原文】
爱无差等
，曰兄子如邻子；分有相同，曰吾翁即若翁
。长男为主器
，令子可克家
。子光前曰充闾
，子过父曰跨灶
。宁馨英畏
，皆是羡人之儿；国器掌珠
，悉是称人之子。可爱者，子孙之多，若螽斯之蛰蛰
；堪羡者，后人之盛，如瓜瓞之绵绵
。
【注释】
差等：差别。
②吾翁即若翁：我的父亲就是你的父亲。若，你。楚汉战争时，项羽抓到刘邦的父亲，以烹杀其父要挟刘邦，刘邦说：“我和你同时受楚怀王之命，结为兄弟，我的父亲就是你的父亲，你要烹杀他，请分我一杯羹。”
③主器：古代国君长子掌管祭器，后代指长子或太子。
④令子：尊称别人的好儿子。克家：继承家业。
⑤充闾：喜气充满门闾。据说晋代贾充出生时，他父亲认为他以后会带来充满门闾的喜气，于是给他起名为充，字公闾。
⑥跨灶：马的前蹄之上有空处，名为“灶门”。骏马奔驰时，后蹄落地的印痕在前蹄印痕之前，即为跨灶。常用来形容儿子超过父亲。
⑦宁馨：即宁馨儿，意为“这样的孩子”，常用来赞美孩子或子弟。英畏：形容人英俊威武。
⑧国器：国家的栋梁。掌珠：掌上明珠，指极为疼爱的人。
⑨螽（zhōng）斯：一种昆虫，繁殖力强，善鸣，比喻子孙之众。蛰（zhé）蛰：众多的样子。
⑩瓜瓞（dié）之绵绵：比喻子孙繁衍，相继不绝。瓞，小瓜。
【译文】
关爱没有差别，就说“兄子如邻子”；辈分相同，就说“吾翁即若翁”。
家中的长男才能主管祭祀的礼器，儿子贤能才能承继祖先的事业。
父亲希望他的儿子能光宗耀祖，可以称为“充闾”；儿子的才能胜过他的父亲，可以称为“跨灶”。
“宁馨”“英畏”，都是用来称羡别人的儿子超凡脱俗；“国器”“掌珠”，都是用来赞美别人的儿子才能卓著。
最让人喜爱的是子孙众多，好像螽斯一样聚集在一起；最值得羡慕的是子孙昌盛繁衍，好像瓜果一样绵绵不绝。
【题解】
兄弟，原是指由婚姻或生育而产生的人际关系，即同父或同母所生的男孩之间的血缘关系，后来也用于表述家族内同辈分或者社会交往中感情很好的男性（女性）朋友关系，也指关系好的朋友。《尔雅·释亲》曰：“男子先生为兄，后生为弟。”郑玄笺注曰：“人之恩亲，无如兄弟之最厚。”所谓“兄弟如手足”是也。本篇讲述了兄弟之间相亲相爱的典故，虽然其中也有“兄弟阋墙”的龌龊，但“凡今之人，莫如兄弟”，所有的关系都不如兄弟之情来得深重。
【原文】
天下无不是底
父母，世间最难得者兄弟。须贻同气之光
，无伤手足之雅。玉昆金友
，羡兄弟之俱贤；伯埙仲篪
，谓声气之相应。兄弟既翕，谓之花萼相辉
；兄弟联芳，谓之棠棣
竞秀。患难相顾，似鹡鸰
之在原；手足分离，如雁行
之折翼。
【注释】
不是：不对。底：的。
②贻（yí）：保留，遗留。同气之光：同胞的荣耀。
③玉昆金友：指好朋友、好兄弟。昆，对他人兄弟的美称。
④伯埙（xūn）仲篪（chí）：兄长吹埙，兄弟奏篪，音声相和。形容兄弟和睦相处。埙，一种用陶土烧制的吹奏乐器。篪，古时用竹管制成的乐器。
⑤翕（xī）：聚合。花萼：比喻兄弟。辉：辉映。
⑥棠棣：棠木和棣木，比喻兄弟。
⑦鹡鸰（jí líng）：一种鸟的名字，常用来比喻兄弟。
⑧雁行：像大雁一样并行，引申为有次序地排列，常用来借指兄弟。
【译文】
天下没有不对的父母，世间最难得的是兄弟。
必须保持同胞的荣光，切莫损伤手足的情分。
“玉昆金友”，比喻兄弟皆具才能贤德；“伯埙仲篪”，形容兄弟间意气相合。
兄弟和睦友爱，称为“花萼相辉”；兄弟都才华横溢流芳于世，称作“棠棣竞秀”。
兄弟间患难与共，彼此体恤，就像鹡鸰在原野上互相救援；兄弟分离，如同飞雁被折断了翅膀一样。
【原文】
元方、季方俱盛德，祖太丘称为难弟难兄
；宋郊、宋祁
俱中元，当时人号为大宋小宋。荀氏兄弟，得八龙
之佳誉；河东伯仲，有三凤
之美名。东征破斧
，周公大义灭亲；遇贼争死
，赵孝以身代弟。煮豆燃萁
，谓其相害；斗粟尺布
，讥其不容。
【注释】
元方、季方：东汉陈实（字太丘）有二子，长子陈纪字元方，次子陈谌字季方，两人皆以才德著称。元方的儿子长文与季方的儿子孝先各论其父功德，争之不能决，问于陈实，陈实说：“元方难为兄，季方难为弟。”太丘：陈实曾为太丘长，故后世称其为“陈太丘”。难弟难兄：形容两兄弟都好，难分上下。现也反用，讽刺两兄弟都坏。
②宋郊、宋祁：兄弟俩，北宋人，俱以文学知名，宋仁宗天圣二年（公元1024年），两人同时考中状元，时人称他们为“大宋小宋”。
③八龙：东汉的荀淑有八个儿子，都很有才能，时人称他们为荀氏八龙。
④三凤：唐朝河东人薛收和堂兄薛元敬、族兄薛德音都很有名，被称为河东三凤。
⑤东征破斧：周武王死后，周成王年幼，由周公代摄朝政，武王的弟弟管叔和蔡叔不服，于是勾结外人发动叛乱。周公兴师东征，把斧子和刀都砍坏了，最后大义灭亲，杀掉了叛乱的管叔和蔡叔。
⑥遇贼争死：西汉末年，战乱不断，饿殍遍野，人们以人为食。有一伙强盗抓住了赵孝的弟弟赵礼，要把他吃掉，赵孝知道消息后，把自己绑起来去见强盗，要代弟弟去死，强盗被赵孝的行为震惊和感动，于是放了他们。
⑦煮豆燃萁：魏文帝曹丕继位后，嫉妒弟弟曹植的才华，想杀掉他，于是令他在七步之内作出一首诗，不然性命不保。曹植略一思索，作诗曰：“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后用煮豆燃萁比喻兄弟间互相残杀。
⑧斗粟尺布：汉文帝的弟弟淮南王刘长谋反，事败后被流放到蜀地，绝食而死。百姓作歌曰：“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相容。”
【译文】
陈元方、季方皆有美盛之德，他的父亲称他们是“难弟难兄”；宋郊、宋祁都考中状元，时人号为“大宋小宋”。
汉代荀淑育有八子皆有才名，赢得“八龙”的称誉；唐代薛收与薛德音、薛元敬叔侄三人齐名，有“三凤”的美名。
周公东征时砍坏了斧头，杀了叛乱的弟弟；汉代赵礼遇贼，赵孝欲代弟而死。
“煮豆燃萁”，比喻骨肉兄弟自相残害；“斗粟尺布”，讥讽兄弟之间互不相容。
【原文】
兄弟阋墙
，谓兄弟之斗狠；天生羽翼，谓兄弟之相亲。姜家大被以同眠
，宋君灼艾而分痛
。田氏分财，忽瘁庭前之荆树
；夷齐让国，共采首阳之蕨薇
。虽曰安宁之日，不如友生
；其实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注释】
阋（xì）墙：指兄弟之间不和。阋，不和，争吵。
②大被以同眠：汉代姜肱兄弟三人友爱，虽然各自娶妻，仍作大被睡在一起。形容兄弟十分友爱。
③灼艾而分痛：宋太祖赵匡胤的弟弟有一次病得厉害，太祖亲为其烧艾叶治病。弟弟感觉疼痛，太祖取艾叶自灼，以示分痛。喻兄弟友爱。
④田氏分财：隋朝时有田真、田庆、田广兄弟三人，在各自妻子的鼓动下商议分家，并计划将堂前的紫荆树也一分为三。次日清晨，紫荆树开始枯萎，兄弟三人见状，深为感动，决定不再分家，从此和睦相处，紫荆树也重新枝繁叶茂。瘁（cuì）：憔悴，枯槁。
⑤夷齐让国：伯夷、叔齐是商朝孤竹君的两个儿子，孤竹君欲立叔齐为国君，但叔齐认为兄长伯夷比自己贤良，应该传位于伯夷。可是，伯夷自称不如叔齐，也拒绝继位。二人相让不下，于是一起离国，投奔周文王。当时文王已死，武王正准备伐纣，伯夷、叔齐认为武王伐纣是不义之举，于是又不食周粟，采薇于首阳山下，最终饿死。蕨（jué）薇：均为山菜，代指野蔬。
⑥友生：朋友。
【译文】
“兄弟阋墙”，是说兄弟之间争强斗狠；“天生羽翼”，是指兄弟之间应互相扶持。
后汉姜肱天生友爱，做了长枕大被与兄弟同眠；宋太祖用艾叶灼烧自己，来分担弟弟灼艾的痛苦。
隋朝田氏兄弟分家产，屋前紫荆树忽然枯萎；商末伯夷、叔齐互相让位，商朝亡后共同避居首阳山，采薇菜而食。
虽然说安宁的日子里，兄弟不如朋友亲密；但其实现在所有的人，都没有什么关系比得上兄弟之间情谊深重。
【题解】
《易·序卦》曰：“有天地然后有万物，有万物然后有男女，有男女然后有夫妇，有夫妇然后有父子。”可见“夫妇”关系还排在了“祖孙父子”之前。中国传统思想中，夫妻关系一般用“阴阳”的概念来解释，这样无形中就把夫妻关系神圣化了。在古代，夫妻关系和睦，被认为是顺应天意的行为；夫妻关系不和睦，则被看作是衰世的征兆。本篇开头以古代朴素的辩证法“阴阳调和”来解释夫妻关系的出现，然后介绍了夫妇之间的称谓以及模范夫妻的事例，以达到教化的目的。需要指出的是，在古代，女性在家庭中处在从属地位，“夫为妻纲”。因此“男尊女卑”的思想在篇中时有出现，这是读者需要加以辨别的。
【原文】
孤阴则不生，独阳则不长，故天地配以阴阳
；男以女为室，女以男为家，故人生偶以夫妇
。阴阳和而后雨泽
降，夫妇和而后家道
成。夫谓妻曰拙荆
，又曰内子；妻称夫曰藁砧
，又曰良人。贺人娶妻，曰荣偕伉俪
；留物与妻，曰归遗细君
。
【注释】
阴：指女性。阳：指男性。
②室：妻室。家：家庭。偶：配偶。
③雨泽：雨水。
④家道：成家、持家之道。
⑤拙荆：旧时丈夫对妻子的一种谦称。拙，笨拙。荆，原为一种灌木，在古代还用来制作妇女的发钗，称为“荆钗”。荆钗布裙，指以荆枝为钗，粗布为裙，形容妇女简陋寒素的服饰。
⑥藁砧（gǎo zhēn）：农村常用的铡草工具。藁指稻草，砧指垫在下面的砧板，用钅夫（fū）铡刀，用以切草。古代也用为斩人的刑具。古代处死刑，罪人席藁伏于砧上斩之。钅夫、“夫”谐音，后人便以“藁砧”为妇女称丈夫的隐语。
⑦伉俪（kàng lì）：对别的夫妻的敬称。伉，对等，匹敌。俪，结缘，配偶。
⑧遗（wèi）：交给。细君：对妻子的谦称。
【译文】
只有阴不能创造生命，只有阳也不能养育万物，所以天地万物是由阴阳相配合的；男子娶了女子才能组合成家庭，女子嫁给了男子才有了自己的家，所以由男女相配结成夫妇。
阴阳二气调和而后才会降下雨露，夫妇和睦协调家道方能兴盛。
丈夫称妻子为“拙荆”，又称“内子”；妻子称丈夫为“藁砧”，又称“良人”。
祝贺别人娶妻，就说“荣偕伉俪”；留下食物给妻子，叫作“归遗细君”。
【原文】
受室即是娶妻，纳宠谓人娶妾
。正妻谓之嫡，众妾谓之庶
。称人妻曰尊夫人，称人妾曰如夫人
。结发
系是初婚，续弦
乃是再娶。妇人重婚曰再醮
，男子无偶曰鳏
居。
【注释】
宠：爱。妾：小老婆。
②嫡（dí）：封建宗法制度中指正妻。庶：正妻之外的所有妻子的称谓。
③如夫人：原意同于夫人，后即以称别人的妾。
④结发：汉族婚姻习俗。一种象征夫妻结合的仪式。后代指妻子。
⑤续弦：古代常以琴瑟比喻夫妻，用断弦比喻丧妻，续弦指再娶。
⑥醮（jiào）：古代举行婚礼时酌酒给人的一种仪式，后来指女子嫁人。
⑦鳏（guān）：无妻或丧妻的男人。
【译文】
“受室”是说娶妻，“纳宠”是说娶妾。
正妻称为“嫡”，其他的妾称为“庶”。
称别人的妻子为“尊夫人”，称别人的妾叫“如夫人”。
“结发”是指初次结婚，“续弦”是指再次娶妻。
妇人再嫁称作“再醮”，男子没有老婆称为“鳏居”。
【原文】
如鼓瑟琴，夫妻好合之谓；琴瑟不调，夫妇反目之词。牝鸡司晨
，比妇人之主事；河东狮吼
，讥男子之畏妻。杀妻求将
，吴起何其忍心；蒸梨出妻
，曾子善全孝道。张敞为妻画眉，媚态可哂
；董氏对夫封发
，贞节堪夸。冀郤缺
夫妻，相敬如宾；陈仲子
夫妇，灌园食力。
【注释】
牝（pìn）鸡司晨：母鸡打鸣报晓，常用来比喻妇女掌握朝政。牝：雌性的鸟或兽。
②河东狮吼：形容妻子凶悍。北宋人陈季常，自称龙丘先生，喜好宾客，蓄纳声妓。但他的妻子柳氏非常凶妒，所以，他的好友苏东坡给陈季常写了首打油诗：“龙丘居士亦可怜，谈空说有夜不眠；忽闻河东狮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
③杀妻求将：战国时齐国攻打鲁国，鲁国想起用吴起为将，但又担心吴起的妻子是齐国人，于是吴起杀掉自己的妻子，取得了鲁国的信任。
④蒸梨出妻：相传曾参对后母非常孝顺，一次他的妻子给后母吃的梨没有蒸熟，曾参就把妻子休了。
⑤张敞为妻画眉：汉宣帝时的京兆尹张敞与妻子恩爱情笃，每天都为他的妻子画眉毛，而且技艺十分娴熟。有人认为张敞轻佻不雅，有失体统，抓住这点弹劾他。宣帝询问张敞，他说：“自古夫妇之间有甚于画眉者。”于是宣帝不再追究，并将他们树为夫妻恩爱的典范。哂（shěn）：讥笑。
⑥董氏对夫封发：唐朝人贾直言被贬岭南，生死难料，他劝妻子改嫁，妻子执意为他守节，并将头发用帛封起来。二十年后贾直言回家，董氏的头发依然封包如故。等到解开洗头，头发全部掉落。
⑦郤（xì）缺：郤缺之父郤芮（ruì）在晋惠公时为大夫，因反对晋文公归国而被杀。晋文公即位后，郤缺因是罪臣之子，不得入仕，于是跟妻子躬耕于冀野。一次，晋文公的大臣胥臣路经冀野，看见郤缺在田里锄草，其妻送饭到田间，二人相敬如宾，很受感动。胥臣回去以后，向晋文公推荐郤缺，说他是有德君子，可以治民，于是晋文公任命郤缺为下军大夫。
⑧陈仲子：战国时齐国人，听说楚王要请他做官，夫妇二人逃走，为人灌园，自食其力。
【译文】
“如鼓瑟琴”比喻夫妇感情和谐；“琴瑟不调”，是说夫妇反目不和。
“牝鸡司晨”，是说妇人掌权干预外事；“河东狮吼”，是讥讽丈夫畏惧妻子。
杀了妻子以求将位，吴起如何狠得下心肠；蒸梨不熟便离弃妻子，曾子善于顾全孝道。
张敞为妻子画眉，儿女的情态真是可笑；董氏当着丈夫的面把头发封住，其贞节实在值得夸耀。
冀邑的郤缺夫妇在田间耕作，仍能相敬如宾；陈仲子夫妇替他人灌园谋生，自食其力。
【原文】
不弃糟糠
，宋弘回光武之语；举案齐眉
，梁鸿配孟光之贤。苏蕙织回文，乐昌分破镜
，是夫妇之生离；张瞻炊臼梦，庄子鼓盆歌
，是夫妇之死别。鲍宣之妻，提瓮出汲
，雅得顺从之道；齐御之妻
，窥御激夫，可称内助之贤。可怪者买臣之妻，因贫求去，不思覆水难收
；可丑者相如之妻，夤夜私奔，但识丝桐有意
。要知身修而后家齐，夫义自然妇顺。
【注释】
不弃糟糠：光武帝刘秀想把自己的姐姐嫁给宋弘，让宋弘休了他的妻子，宋弘回答说：“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婉言谢绝了光武帝的美意。糟糠，指酒糟、米糠等粗劣食物，旧时穷人用来充饥的食物。借指共过患难的妻子。
②举案齐眉：形容夫妻互相尊敬。东汉初年的隐士梁鸿，其妻孟光非常贤惠，她给梁鸿端饭时把托盘举得跟眉毛一样高，显示对丈夫的尊重。
③苏蕙织回文：十六国时前秦刺史窦滔因罪被戍流沙，其妻苏蕙织《回文璇图诗》赠给他。乐昌分破镜：南朝陈灭亡时，乐昌公主与丈夫徐德言将铜镜一分为二，各执一半，作为将来相认的信物。后来他们果然破镜重圆。
④张瞻炊臼梦：商人张瞻在外，梦见在舂米的臼中煮饭，就找王生解梦。王生说，臼中无釜，是“无妇”的意思，他的妻子可能已经亡故了。张瞻回家一看，果然如此。庄子鼓盆歌：庄子的妻子死后，他不仅不悲伤，而且敲着盆唱歌。
⑤鲍宣之妻：东汉鲍宣清苦好学，他的老师把女儿桓少君许配给他，妆奁甚盛。鲍宣对妻子说：“吾实贫贱，不敢当礼。”他的妻子就换上粗布衣裳，跟他一起推车回家。回家拜见公婆后，他的妻子就提着瓦罐出去打水。瓮：瓦罐。汲：打水。
⑥齐御之妻：齐国丞相晏子的车夫的妻子，有一次见到丈夫为晏子驾车，扬扬自得，就对他说：“晏子不过六尺高，就做了齐国丞相，你身高八尺，做驾车的奴仆，是安于贫贱罢了。”于是车夫注意修身，谦虚向学，后来晏子推荐他做了大夫。御，车夫。
⑦覆水难收：汉会稽太守朱买臣，未入仕时穷困不堪，靠卖柴度日。相传他的妻子嫌他穷困离他而去，在朱买臣为官之后，以前的妻子又来找他，希望重归于好。朱买臣以泼出去的水不可能再收回来为由拒绝了她。
⑧夤（yín）夜：深夜。丝桐有意：西汉时临邛大户卓王孙邀请临邛令、司马相如等宴饮。当时卓王孙的女儿卓文君新寡在家，司马相如佯装应临邛令之请，用丝桐做的琴弹奏《凤求凰》以暗示卓文君。文君听后动情，就连夜与司马私奔，去了成都。丝桐，指琴。
【译文】
“不弃糟糠”，这是宋弘回答光武帝的话；“举案齐眉”，是说梁鸿配得上孟光的贤惠。
苏蕙织锦回文，乐昌公主分破镜，这些都是说夫妇生离的惨状；张瞻梦见在石臼中做饭，庄子鼓盆而歌，说的都是夫妇的死别。
鲍宣的妻子出身富家，仍亲自提瓮汲水，很懂得顺从丈夫的道理；齐国丞相晏子车夫的妻子，激励车夫虚心向学，可称得上是丈夫的贤内助。
令人奇怪的是，朱买臣的妻子在丈夫贫困时离去，富贵后又要回来，却不想想泼出去的水是很难再收回来的；值得羞愧的是，司马相如的妻子半夜私奔，只是因为听到的琴音中有挑逗之意。
要知道提高自身品德的修养，而后才能治理好家庭；丈夫对待妻子有礼仪情谊，妻子自然会顺从谦恭。
【题解】
在古代宗法社会中，一个人除了父、祖外，叔伯便是与其关系最为密切的了。在古代甚至现在，当一个家庭没有子孙时，往往要从宗族中收养一个儿子，以维持香火。而收养者与被收养者之间大多是叔侄关系，因为他们同姓同宗。本篇介绍了叔侄的称谓，以及历史上著名的叔侄间的言谈和事例，为的是教育幼童友爱宗亲。伯父叔父对于自己的侄儿侄女，应该像亲生儿女一样对待；侄儿侄女对待自己的伯父叔父也应该像父亲一样尊重。
【原文】
曰诸父，曰亚父
，皆叔父之辈；曰犹子，曰比儿
，俱侄儿之称。阿大中郎
，道韫雅称叔父；吾家龙文，杨昱比美侄儿
。乌衣诸郎君
，江东称王谢之子弟；吾家千里驹
，苻坚羡苻朗为侄儿。竹林
叔侄之称，兰玉
子侄之誉。
【注释】
诸父：诸位伯父、叔父的统称。亚父：仅比父亲差一点，对叔伯的尊称。
②犹子：像儿子一样。比儿：跟儿子类似。
③阿大中郎：东晋谢安的侄女谢道韫（yùn）嫁给王羲之的儿子王凝之。她觉得不称意，谢安问起时，她说：“一门叔父，则有阿大、中郎；群从兄弟，则有封胡遏末（指谢韶、谢朗、谢玄、谢琰四人），不意天壤（天地）之中，乃有王郎！”
④龙文：骏马名。比喻才能出众的儿童。杨昱（yù）：隋朝人，曾称赞他的侄儿杨愔（yīn）为“吾家龙文”。
⑤乌衣诸郎君：指东晋贵族王导、谢安的子弟，他们都住在乌衣巷，被人称为“乌衣郎君”。
⑥千里驹：前秦皇帝苻坚曾夸奖他的侄儿苻朗为千里驹。
⑦竹林：魏晋时的竹林七贤中，阮籍、阮咸是叔侄，后人就借用竹林来指代叔侄。
⑧兰玉：即芝兰玉树，常用来比喻优秀的子弟。谢安曾问他的侄子们：“你们又何尝需要过问政事，为什么总想培养他们成为优秀子弟？”大家都不说话，只有车骑将军谢玄回答说：“这就好比芝兰玉树，总想使它们生长在自家的庭院中啊！”
【译文】
“诸父”“亚父”，都是称呼叔父辈的人；“犹子”“比儿”，都是对侄子辈的爱称。
“阿大中郎”，这是谢道韫对自己叔父的雅称；“吾家龙文”，这是杨昱称赞他的侄儿杨愔。
“乌衣诸郎君”，这是人们对江东望族王导、谢安的子弟们的称呼；“吾家千里驹”，这是前秦皇帝苻坚夸奖他的侄儿苻朗。
“竹林”用来指代叔侄，“兰玉”用来比喻优秀的子弟。
【原文】
存侄弃儿
，悲伯道之无后；视叔犹父
，羡公绰之居官。卢迈
无儿，以侄而主身之后；张范
遇贼，以子而代侄之生。
【注释】
存侄弃儿：晋代邓攸在战乱时去南方避乱，途中遇到盗贼，他只能带一个孩子逃走，他弟弟早已过世，于是他就把弟弟的孩子带走，把自己的孩子抛弃。
②视叔犹父：唐人柳公绰和其子柳仲郢对叔父非常尊重，就像对待自己的父亲一样。
③卢迈：唐代人，字子玄。他娶了两房妻室都没有生出儿子，别人劝他纳妾，他说：“兄弟的儿子就像是自己的儿子一样，将来可以照料我。”
④张范：三国时魏国人。曾有盗贼抓走了他的儿子和侄儿，他去说情，强盗把儿子交还给他，他却提议用自己的儿子交换侄儿，于是强盗将他的儿子与侄子都放了。
【译文】
保全侄儿，把儿子抛弃，这是晋代邓攸的义举，人们都哀叹他没有后代；像对待自己的父亲一样尊重叔父，这是唐人柳公绰做官之后的德行，人们都称羡他的孝行。
卢迈没有儿子，认为侄子将来同样可以主持他的后事；张范遇到强盗，提出用自己的儿子代替侄儿去死。
【题解】
师生关系虽然没有被列入五伦（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五种人伦关系）之中，但俗语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学生见到老师，都要执弟子礼，师生关系乃人伦中的一个大项，终生不变。“天地君亲师”，可见在古人的观念中，老师的地位是很高的。“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师生之间的关系，是要以“道义”来衡量的。本篇介绍了有关师生的尊称和代称，以及历史上著名的求学、讲学、尊师的事例。中国自古就有尊师重道的传统，同时也讲究“师道尊严”。《学记》载：“凡学之道，严师为难。师严，然后道尊；道尊，然后民知敬学。”也就是说，不论在学习任何学问的过程中，对学问治学严谨的老师是最难得的；只有治学严谨的老师，才会受到尊敬，他所传授的知识，才能得到学生和民众的尊重。
【原文】
马融设绛帐，前授生徒，后列女乐
；孔子居杏坛
，贤人七十，弟子三千。称教馆曰设帐，又曰振铎
；谦教馆曰糊口，又曰舌耕
。师曰西宾，师席曰函丈
；学曰家塾，学俸曰束脩
。桃李在公门
，称人弟子之多；苜蓿长阑干
，奉师饮食之薄。
【注释】
马融：东汉著名经学家，他设帐授徒，门人有千人之多，卢植、郑玄都是其门徒。他不注重名教礼节，常坐高堂，施绛纱帐，前授生徒，后列女乐，开魏晋清谈家破弃礼教之先河。绛（jiàng）帐：红色的帷帐。女乐：乐工女伎。
②杏坛：相传为孔子聚徒授业讲学之处。后泛指授徒讲学之处。相传孔子有弟子三千人，其中最著名的有七十二人，这里七十是取其约数。
③振铎（duó）：摇铃。古人布政施教时，常常摇铃以吸引民众。据《尚书》中记载，古代每年奏派人摇动铃铛，一路上进行教化，故用振铎指教育。
④舌耕：用口舌授课换取粮食，即以教书谋生。
⑤西宾：坐在西边的宾客。古时对家庭教师的尊称。函丈：古时讲学者与听讲者座席之间相距一丈。后用函丈指代讲学的座席。
⑥家塾：指塾师在自己家里或借用祠堂庙宇开馆设学，学生交纳一定“束脩（xiū）”入学就读。束脩：送给老师的报酬。脩，古时指干肉。
⑦桃李：比喻栽培的后辈和所教的门生多。公门：官署，衙门。
⑧苜蓿（mù xu）长阑干：形容教师的俸禄少，饮食很差。苜蓿，俗称“三叶草”，多年生开花植物，可作为牲畜饲料。阑干，纵横散乱的样子。
【译文】
东汉的马融设红帐授徒，前面教导弟子，后面却有女乐为伴；孔子在杏坛讲学，先后培养了三千多弟子，其中最著名的有七十二人。
称别人设立教馆讲学叫作“设帐”，又叫“振铎”；谦称自己设立教馆讲学叫作“糊口”，又叫“舌耕”。
家塾教师被尊称为“西宾”，教师的座席被尊称为“函丈”；在家里设学堂叫作“家塾”，学生给教师的学费叫作“束脩”。
“桃李在公门”，是形容教的学生多；“苜蓿长阑干”，是形容教师的饮食很差。
【原文】
冰生于水而寒于水，比学生过于先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谓弟子优于师傅。未得及门，曰宫墙外望
；称得秘授，曰衣钵真传
。人称杨震
为关西夫子，世称贺循
为当世儒宗。负笈千里，苏章从师之殷
；立雪程门，游杨
敬师之至。弟子称师之善教，曰如坐春风之中；学业感师之造成，曰仰沾时雨之化
。
【注释】
及门：正式登门拜师受业的学生。宫墙外望：指学生在老师的门墙外张望而没有拜入师门，引申义为学生因不拜入师门而导致在学术上不得其门而入。
②衣钵真传：中国禅宗师徒间道法传授，常常举行授与衣钵的仪式。比喻技术、学术的师徒相传。衣钵，古代和尚用的食器，原指佛教中师父传授给徒弟的袈裟和钵，后泛指传授下来的思想、学问、技能等。
③杨震：字伯起，东汉弘农华阴人。他通晓经传，博览群书，但不愿做官，一生以设塾授徒为己任，学生多达数千人，可以和孔子相媲美，当时人称“关西夫子”。
④贺循：字彦先，魏晋时人。他博览群籍，尤精礼传，朝廷有难题的时候就去问他，他都能依经礼而回答，时人称他是“当世儒宗”。
⑤负笈千里：就是离家到外地去念书。形容寻找老师的殷切。笈，书箱。苏章：西汉北海人，曾经背着书箱不远万里寻找老师。
⑥游杨：指游酢（zuò）和杨时，他们都是程颐的学生。他们初次去拜见程颐时，程颐正闭目休息，他俩就侍立在门外。当程颐发现他们的时候，门外的雪已经一尺多深了。
⑦造成：造就。时雨：合时令的雨。化：感化。
【译文】
“冰生于水而寒于水”，是用来形容学生强过先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是用来形容弟子强过师傅。
还没有进入师门，叫作“宫墙外望”；已经得到师父的秘密传授，叫作得到“衣钵真传”。
杨震的学生多达数千人，可以和孔子相媲美，人们称他是“关西夫子”；贺循博览群籍，精通礼传，世人称他是“当世儒宗”。
“负笈千里”，是形容苏章拜师求学的殷切；“立雪程门”，是形容游酢和杨时对老师程颐的敬重。
学生称赞老师善于教导，就说“如坐春风之中”；学业有成，感谢老师的教导，就说“仰沾时雨之化”。
【题解】
除了家人宗亲之外，朋友无疑是最重要的。古人将朋友列为“五伦”之一，可见对它的重视程度。“宾主”是说待客之道。本篇介绍了朋友之间常用的称谓、交往方式以及历史上感人的友情故事和描述朋友间怀念、离别之情的诗句，目的是告诫幼童交友要重情重义，还要慎重选择交往对象，应与贤德之人交往，恪守待客之道。
【原文】
取善辅仁，皆资朋友
；往来交际，迭
为主宾。尔我同心，曰金兰
；朋友相资，曰丽泽
。东家曰东主，师傅曰西宾
。父所交游，尊为父执
；己所共事，谓之同袍
。心志相孚为莫逆，老幼相交曰忘年
。刎颈交
，相如与廉颇；总角好，孙策与周瑜
。
【注释】
取善辅仁：吸取朋友的长处来培养自己的仁德。善，长处。仁，仁义。资：凭借，依靠。
②迭（dié）：交替，轮流，更迭。
③金兰：形容志同道合的人，后来则引申为异姓兄弟之间的结拜。
④资：资助。丽泽：原指两泽相连，后指相互切磋，此指互相资助。
⑤东家：古人待客，按照礼仪，主人坐在东面向西，所以称作“东家”或“东主”。西宾：旧时宾位在西，故称。常用为对家塾教师或幕友的敬称。
⑥父执：父亲的朋友。执，至交，好友。
⑦同袍：同穿一条战袍的战友，后来多比喻特别有交情、关系十分密切的人。
⑧心志相孚（fú）：心意相通，以诚相待。孚，信用，相应，符合。莫逆：没有抵触，思想感情一致，比喻情投意合，感情深厚。忘年：就是忘年交。指两个人年纪或辈分相差悬殊，但却可以称为知心的朋友。
⑨刎颈交：同生死、共患难的朋友。战国时赵国大将军廉颇不屈居于蔺相如之下，扬言要当面羞辱相如。相如为了国家利益，不计私仇，对廉颇一忍再忍，最后廉颇深受感动。后来廉颇肉袒上门负荆请罪，最终与相如结为“刎颈之交”。
⑩总角好：用来比喻童年时代就是很好的朋友。总角，古代儿童把头发梳成一个向上的小辫，这里指童年时代。孙策：孙氏政权的建立者，其弟孙权称帝追尊其为长沙桓王。周瑜：字公瑾，帮助孙策创立政权，后辅佐孙权。
【译文】
吸取别人的长处来培养自己的仁德，这都要依靠朋友；朋友之间的往来交际，应当轮流做主人和客人。
你我同心的朋友，叫作“金兰”；朋友之间相互资助，叫作“丽泽”。
东家叫作“东主”，师傅叫作“西宾”。
父亲的朋友，尊为“父执”，与自己共事的人，称为“同袍”。
心意相通又以诚相待的朋友称为“莫逆”，老人和年轻的人交朋友称作“忘年”。
“刎颈之交”，说的是战国时候的蔺相如和廉颇生死与共的情谊；“总角之好”，说的是三国时期的孙策和周瑜在孩提的时候就是好朋友。
【原文】
胶漆相投，陈重之与雷义
；鸡黍之约
，元伯之与巨卿。与善人交，如入芝兰之室
，久而不闻其香；与恶人交，如入鲍鱼之肆
，久而不闻其臭。肝胆相照，斯为腹心之友
；意气不孚，谓之口头之交
。彼此不合，谓之参商
；尔我相仇，如同冰炭
。民之失德，干糇以愆；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落月屋梁，相思颜色；暮云春树，想望丰仪
。
【注释】
胶漆相投：用来比喻情投意合，如胶似漆，亲密无间。陈重、雷义：东汉人。二人分别举茂才和孝廉，互相谦让，太守和刺史都不同意，最后二人同拜尚书郎，所以人们称他们的关系就像胶漆一样坚固。
②鸡黍（shǔ）之约：比喻朋友间的信义与深情。东汉时山阳金乡的范式（字巨卿）与汝南张劭（字元伯）是京城洛阳太学里的同学，关系特别好，后来各自回家。范式约定两年后到张劭家拜访，转眼约期已到，张劭杀鸡煮黍准备待客，他的母亲说：“分别两年，千里之外，怎么能相信？”张元伯说：“范巨卿是守信的人，一定不会违约。”后来范式果然如期而至。
③芝兰之室：比喻良好的环境，贤士所居的地方。芝兰，一种香草。
④鲍鱼之肆：比喻恶人所聚集的地方。鲍鱼，腌鱼，味道腥臭。
⑤肝胆相照：肝与胆关系密切，互相照应，比喻互相坦诚交往共事。腹心：推心置腹。
⑥意气不孚（fú）：志趣不相同。不孚，不信任。口头之交：表面相交，实际上很没诚意。
⑦参（shēn）商：参、商两颗星，一个在东面，一个在西面，此出彼没，永远不相见。后来用其比喻人分离不能相见，也用来比喻不和睦。
⑧冰炭：冰和炭是不能相容的事物，用其比喻二者不能相容。
⑨民之失德，干糇（hóu）以愆（qiān）：出自《诗经·小雅·伐木》，意思是人们如果道德都沦丧了，一块干粮这样一件小事情在朋友间也会引来纠纷。干糇，干粮。愆，差错，失误。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出自《诗经·小雅·鹤鸣》，比喻别的国家的贤才可以辅佐本国，就好像其他山上的石头可以用来做琢磨玉器的石头一样。后来则用来比喻能帮助自己改正缺点的外力，一般指朋友。
⑩落月屋梁：比喻对朋友的怀念。成语出处唐代杜甫《梦李白》诗：“落月满屋梁，犹疑照颜色。”颜色：指面容。暮云春树：表示对远方友人的思念。出自杜甫的《春日忆李白》：“渭北春天树，江东日暮云。”丰仪：仪表。
【译文】
“胶漆相投”，说的是雷义和陈重坚不可摧的友情；“鸡黍之约”，说的是范式和张劭之间相互信任的约定。
和好人交往，就像进入放着香草的屋子，时间久了就闻不到它的芳香了；和恶人交往，就好像进入卖咸鱼的店铺，时间久了也闻不到它的腥臭味了。
“肝胆相照”，这才是推心置腹的好朋友；“意气不孚”，说的是口头上的交情。
彼此之间的不合，称之为“参商”；你我相互仇视，就像不能兼容的“冰炭”。
人们如果丧失道德，朋友间连干粮这样的小事情也可能引来纠纷；其他山上的石头，可以用来做琢磨玉器。
“落月屋梁”，是指梦见朋友的容颜；“暮云春树”，是指想起了朋友的风采。
【原文】
王阳在位，贡禹弹冠
以待荐；杜伯非罪，左儒宁死不徇君
。分首判袂
，叙别之辞；拥彗扫门，迎迓之敬
。陆凯折梅
逢驿使，聊寄江南一枝春；王维折柳赠行人，遂唱《阳关三叠》
曲。频来无忌，乃云入幕之宾
；不请自来，谓之不速之客
。醴酒不设，楚王戊待士之意怠
；投辖于井
，汉陈遵留客之心诚。
【注释】
王阳在位，贡禹弹冠：汉代的王阳与贡禹是好友，王阳做了官，贡禹也拿出帽子，弹掉上面的灰尘，等待他推荐自己。后来用“弹冠相庆”指因将做官而相互庆贺，也泛指利害相同者为某件得意的事情共同庆贺，多含有贬义。
②杜伯、左儒：杜伯、左儒是周宣王时的人。周宣王无缘无故杀害杜伯，左儒力争无果，后也被杀死。徇：顺从，屈从。
③分首：分头，表示两人分开，常有依依惜别之意。判袂（mèi）：衣袖分开，也表示朋友离别。判，分。袂，衣袖。
④拥彗：拿扫帚。古人迎接宾客，常拿着扫帚以示敬意。扫门：清扫门庭。迎迓（yà）：迎接。
⑤陆凯折梅：《荆州记》记载，三国吴陆凯和范晔是好友，后来两人一个在江南，一个居住长安。有一年冬日，刚好从南方来了一个传递公文的驿吏，陆凯便折了一枝梅花，叫驿吏带给范晔，并且附去一首诗：“折花逢驿使，寄与陇头人。”后来用此比喻对远方友人表达思念之情。
⑥《阳关三叠》：又名《阳关曲》《渭城曲》，根据唐代诗人王维的七言绝句《送元二使安西》谱写而成。王维有位朋友名叫元二，奉使到安西（唐朝都护府名，治所在龟兹城，就是现在的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库车县）去，他便作了这首诗来送别。
⑦入幕之宾：指关系亲近的人或参与机密的人。《晋书·郗超传》记载，晋代谢安与王坦之曾去桓温家里议事，桓温叫郗超躲在帐子里听。结果一阵风把帐子吹开了，看见郗超，于是谢安笑笑说：“郗生可谓入幕之宾矣。”幕，帷帐。
⑧不速之客：不请而自来的客人。速，邀请。
⑨醴（lǐ）酒不设：西汉楚元王与穆生交情很好，穆生不喜欢喝酒，元王每次设宴都为他准备甜酒。后楚王戊继位，开始也常备甜酒，后来渐渐忘了准备甜酒，穆生说：“可以离去了。”后来用此来形容对人的礼敬渐渐减少。醴酒，甜酒。怠：怠慢。
⑩投辖（xiá）于井：表示主人好客，盛情招待。《汉书·陈遵传》记载，陈遵嗜酒好客，每次宴请宾客，总是关上门，取下客人车轴的辖投入井中，使车不能行，不让客人走。辖，固定车轮与车轴位置，插入轴端孔穴的销钉。
【译文】
王阳当了官，贡禹就弹掉自己帽子上的灰尘等待被推荐做官；杜伯没有罪而被杀，左儒宁愿与朋友一起死也不屈从周宣王。
“分首”和“判袂”，都是表示朋友告别的词语；“拥彗”和“扫门”，都是迎接客人到来表示敬意之语。
陆凯折一枝梅花托驿使转给范晔，报道江南早春的信息；王维折一枝柳条送给即将远行的朋友，于是有了《阳关三叠》之曲。
经常来往没有顾忌的客人，称之为“入幕之宾”；不请却自己来的客人，称之为“不速之客”。
“醴酒不设”，说明楚王戊对待士人的心意已经不如以前；“投辖于井”，说明汉代陈遵挽留客人之心十分诚恳。
【原文】
蔡邕倒屣以迎宾
，周公握发而待士
。陈蕃器重徐稚，下榻相延
；孔子道遇程生，倾盖而语
。伯牙绝弦
失子期，更无知音之辈；管宁割席拒华歆
，谓非同志之人。分金多与
，鲍叔独知管仲之贫；绨袍垂爱
，须贾深怜范叔之窘。要知主宾联以情，须尽东南之美
；朋友合以义，当展切偲
之诚。
【注释】
蔡邕倒屣（xǐ）以迎宾：《三国志·魏志·王粲传》记载，汉末蔡邕（字伯喈）富有才名，在朝廷地位很高，家中常常车马盈门，宾客满座。有一天，突然得知王粲上门求见，蔡邕慌得倒拖着鞋子出来迎接，并向众宾客介绍说：“王粲有异才，我不如他。”后来用“伯喈（jiē）倒屣”表示热情迎客。屣，鞋。
②周公握发而待士：《史记·鲁周公世家》记载，周公为了招揽天下的贤士，曾经“一沐三握发，一饭三吐哺”。意思是对求见的人不怠慢，即使是正在洗头、吃饭，也立刻停下来接待。后来则用此表示礼贤下士，求才殷切，为国事操劳。周公，姬姓名旦，是周文王姬昌第四子，周武王姬发的弟弟，曾两次辅佐周武王东伐纣王，并制作礼乐。因其采邑在周，爵为上公，故称周公。周公是西周初期杰出的政治家、军事家、思想家、教育家，被尊为“元圣”和儒学先驱、奠基人。
③下榻相延：后汉豫章太守陈蕃很器重隐士徐稚，专门为他准备一个坐榻。徐稚一走，就把坐榻收起来。
④倾盖而语：形容朋友相遇亲切交谈，也表示志同道合，一见如故。孔子在郯（tán）地（山东省境内）路上遇到程子，两人停车交谈，车盖互相倾斜，双方意见投合，一谈就是一整天。盖，车盖，形状如伞。
⑤伯牙绝弦：比喻哀悼亡友或慨叹无有知音之苦。春秋时期，俞伯牙善于弹琴，钟子期善于听琴，伯牙琴音志在高山，或志在流水，子期都能心领神会，一听便知。子期死后，伯牙不再弹琴，认为世上再没有这样的知音了。
⑥管宁割席拒华歆：东汉末年，管宁与华歆同席读书。一次，有人乘坐轩车经过门前，管宁读书如故，而华歆却放下书跑出去看。管宁于是将席子割成两半，说：“你不是我要的朋友。”从此与华歆分开坐。后来用“割席”指朋友绝交。
⑦分金多与：齐国人鲍叔牙曾与管仲一起经商，因管仲家贫，总是多分钱与管仲。
⑧绨（tí）袍垂爱：战国时范雎（jū）曾受须贾陷害，惨遭毒打，几乎死去，后改名张禄逃到秦国担任相国。须贾出使秦国，范雎破衣去见，须贾送他一件绨袍。第二天，须贾才发现范雎已担任秦国相国，于是肉袒谢罪。范雎因为须贾赠与绨袍，恋恋有故人之意，所以便宽释了他。后来用“绨袍情”来比喻不忘贫寒旧友。绨袍，厚缯（zēng）制成之袍。绨，厚缯，古代一种粗厚光滑的丝织品。
⑨尽东南之美：出自《滕王阁序》：“宾主尽东南之美。”本指东南地方生产的美物，后指东南人物中之佼佼者。
⑩切偲（sī）：相互敬重，切磋勉励。切，肯切。偲，劝勉。
【译文】
蔡邕急着迎接客人，把鞋子都穿倒了；周公洗头发的时候客人来访，他握着头发就出去了。
陈蕃特别器重名士徐稚，专门设一张床榻接待他；孔子在路上遇见程生，停车亲密交谈，车盖倾斜相交。
俞伯牙弄断琴弦不再弹琴，是因为钟子期死了，这个世上再也没有能听懂他琴音的人了；管宁割断席子拒绝和华歆同坐一席读书，是因为他们不是志同道合的人。
“分金多与”，是因为鲍叔牙知道管仲家里很贫穷；“绨袍垂爱”，是须贾对范雎的困窘深表同情。
要知道主人和宾客要靠感情来联络，那么双方都应该是某一方的名人；朋友之间的交往要合乎道义，双方都要有互相劝勉的诚意。
【题解】
本篇的“婚姻”，其实指的是“婚姻之礼”。构成社会的基本单位是家庭，而家庭的构成、发展与延续，则源于婚姻。古人认为婚姻是“人伦之始，王化之源”，所以他们对男女结成夫妇的婚姻仪式十分重视，并制定了一整套烦琐严密的程序。此后，婚礼虽逐渐被简化，但直到今天，中国人结婚还或多或少保存着古代婚礼的影子。本篇着重介绍了古代婚礼的观念、礼仪及有关姻缘的典故和传说，意在教育人们要珍惜良缘的来之不易，夫妻间要和睦相处。此篇可与《夫妇》篇结合起来，以加深理解。
【原文】
良缘由夙缔
，佳偶自天成
。蹇修与柯人，皆是媒妁之号
；冰人与掌判，悉是传言之人
。礼须六礼
之周，好合二姓之好
。女嫁曰于归
，男婚曰完娶
。
【注释】
缘：缘分，姻缘。夙缔：早就注定了。夙，早。缔，结。
②偶：配偶，夫妻。天成：上天成就的。
③蹇（jiǎn）修：传说是伏羲的臣子，制定了媒礼。后以代称媒人。柯人：拿斧头的人。《诗经》有“伐柯如何？匪斧不克。娶妻如何？匪媒不得”之句，后来称媒人为“柯人”。媒妁（shuò）：即媒人，其中，“媒”指职业撮合人，“妁”指临时撮合人。
④冰人：《晋书·索传》中记载，索通占卜善解梦，有人梦见自己站在冰上与冰下的人通话，索解说道：“冰上是阳，冰下则为阴，你在冰上与冰下人说话，是为阴阳作媒介。”此人不久果然为人做媒。后来则称媒人为“冰人”“冰媒”“冰上人”“冰台”。掌判：《周礼》中有“媒氏，掌万民之判”的说法。“判”同“半”，两半为一，合成夫妇，所以把媒人称为“掌判”。传言：传话，这里指传达男女两家的话，就是我们说的媒人。
⑤六礼：古时候婚嫁的六个礼仪程序，包括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⑥好合：结合。二姓：指男女两家。
⑦于归：女子出嫁。《诗·周南·桃夭》中有“之子于归，宜其室家”之说。
⑧完娶：娶妻，完婚。完成娶亲的意思，是婚嫁礼仪的最后一个程序。
【译文】
美满的姻缘，是由前世的缘分所缔结的；佳妙的配偶，是由上天撮合而成的。
“蹇修”与“柯人”，都是媒人的别号；“冰人”和“掌判”，是指为两家传话的媒人。
礼仪必须做到六礼周全，这样才能使两姓结合成美满的婚姻。
女子出嫁称作“于归”，男子结婚称作“完娶”。
【原文】
婚姻论财，夷虏之道
；同姓不婚，《周礼》则然
。女家受聘礼，谓之许缨
；新妇谒祖先，谓之庙见
。文定纳采，皆为行聘之名
；女嫁男婚，谓了子平之愿
。聘仪曰雁币，卜妻曰凤占
。成婚之日曰星期
，传命之人曰月老
。下采即是纳币，合卺系是交杯
。
【注释】
夷虏之道：古代指边远落后的野蛮民族的愚昧行为。夷虏，古时候对中原以外的民族的称呼。
②则：规则，规范。然：这样。
③许缨（yīng）：许婚的意思。缨，彩带。女子同意嫁人，就系上一条彩带，表示已有归属。
④谒（yè）：拜见。庙见：古代汉族婚礼仪式之一，成妇之礼中的重要仪式。即婚后至迟三个月，须择日率新娘至夫家宗庙祭告祖先，以表示婚姻已取得夫家祖先的同意。
⑤文定：订婚。相传周文王卜得吉兆纳征订婚后，亲迎太姒（sì）至渭滨。后世因此以“文定”代称订婚。纳采：古时婚仪之主，预取女时，以雁为见面礼，使媒人致意于女父，今称“提亲”。行聘：下聘礼。
⑥子平之愿：子平就是汉代人向长，字子平。向长研究《易经》，很想进山修行。向长在女儿出嫁、儿子娶妻之后就去游览五岳名山，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⑦聘仪：行聘的礼物。雁币：雁与币帛。古时用为聘问或婚嫁时之聘仪。凤占：同“凤卜”，占卜佳偶。春秋时期，齐国大夫懿氏想把女儿嫁给陈敬仲而占卜吉凶，他的妻子占卜得吉，是“凤凰于飞，和鸣铿锵”。
⑧星期：农历七月初七，民间传说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诗经》中“三星在天”是用来描写结婚的晚上，后来就把结婚的日子叫作星期。
⑨月老：月下老人，也称月老。民间传说专门司掌人间婚姻的神仙。
⑩下采：纳彩礼。男方向女方下聘礼。纳币：即纳征，此仪节主要是送定金、喜饼及多种饰物、祭品，作为正式下聘订盟之礼物。合卺（jǐn）：新人进洞房，揭开新娘头盖行合卺礼。合卺礼始于周朝，为旧时夫妻结婚的一种仪式。仪式中把一个匏瓜剖成两个瓢，而又以线连柄，新郎新娘各拿一个饮酒，同饮一卺，象征婚姻将两人连为一体，也可以说是古人的“交杯酒”。卺，一种瓠（páo）瓜，味苦不可食，俗称苦葫芦，多用来做瓢。古人结婚时用它作盛酒器。
【译文】
婚姻用财产来衡量，是落后民族的愚昧行为；同姓不能结婚，《周礼》有这样的规定。
女方接受聘礼，称为“许缨”；新妇初入家门，到家庙谒见祖先称为“庙见”。
“文定”“纳采”，都是男方送聘礼的名称；女儿出嫁，儿子娶妻，就称了却“子平之愿”。
行聘的礼物叫“雁币”，占卜婚姻吉凶叫“凤占”。
成亲的那一天称为“星期”，传达两家的意见之人叫“月老”。
“下采”就是男方送礼给女方去求婚，“合卺”是指新婚之夜新郎新娘在洞房内合饮交杯酒。
【原文】
执巾栉，奉箕帚
，皆女家自谦之词；娴姆训，习《内则》，皆男家称女之说
。绿窗是贫女之室，红楼是富女之居
。桃夭
谓婚姻之及时，摽梅
谓婚期之已过。御沟题叶
，于祐始得宫娥；绣幕牵丝
，元振幸获美女。汉武与景帝论妇，欲将金屋贮娇
；韦固与月老论婚，始知赤绳系足
。
【注释】
执巾栉（zhì）：侍奉丈夫沐浴梳头。后作为妻子的谦称。奉箕帚（jīzhǒu）：拿着撮箕扫帚清扫门庭。后来用“箕帚”作为妻子的代称。
②娴姆训：熟悉妇道。姆，古代指能以妇道教育未出嫁女子的老妇。《内则》：《礼记》中的一篇，讲述古代贵族妇女侍奉父母、公婆的各种礼节。称：称赞。
③绿窗：绿色的窗户，指贫穷女孩子住的房子。红楼：红色的绣楼，指富家女住的楼阁。白居易有诗：“绿窗贫家女，衣上无珍珠，红楼富家女，金缕绣罗襦。”
④桃夭：《诗经》有“桃之夭夭”名篇。歌颂女子出嫁，后来则用它来描写女子出嫁及时，也泛指男女青年及时娶嫁。
⑤摽（biào）梅：指梅子成熟以后落下来。比喻女子已到结婚年龄。摽，落下。
⑥御沟题叶：唐代人于祐曾在皇宫水沟中拾到一片有宫女题诗的树叶，于是于祐也题诗于树叶上，然后让树叶漂回宫中，恰巧又被该女子捡到。后来皇帝放宫女出嫁，于祐与娶回的宫女一谈，才知道此女正是那位与自己互相题诗的宫女。
⑦绣幕牵丝：唐代宰相张嘉贞想让荆州都督郭元振做他的女婿，于是对郭元振说：“我有五个女儿，各拿着一根丝在幕后，你任牵一根，牵到谁，就让她嫁给你。”结果郭元振得到他的三女儿。后来指促成缔结婚姻为牵线或牵丝。
⑧金屋贮（zhù）娇：汉武帝刘彻小的时候，其姑母长公主指着左右侍女让他挑妻，他都不要。姑母最后指着自己的女儿阿娇问：“阿娇好吗？”刘彻笑着说：“好！若得阿娇作妇，当作金屋贮之也。”后来，武帝果然娶阿娇，并立她为皇后。后来用“金屋贮娇”形容宠爱妻妾，也指娶妻或纳妾。
⑨赤绳系足：传说唐代韦固年少时路经宋城，看见月光之下有一老人席地而坐，正在那里翻一本书，而他身边则放着一个装满红色绳子的大布袋，只要系到男女双方的脚上，任他们互为仇家、贫富不同或相距再远，也注定要成为夫妻。后来用“月下老人”为媒人的代称。
【译文】
“执巾栉”“奉箕帚”，是出嫁女儿的自谦之词；“娴姆训”“习《内则》”，是男家称赞对方女儿的赞语。
“绿窗”是贫穷人家女子的居室；“红楼”是富贵人家女儿的闺房。
“桃夭”是说女子出嫁及时；“摽梅”指女子已过了出嫁的年龄。
通过御沟传递彼此红叶上题写的诗句，于祐和宫女韩夫人终成眷属；在绣幕外牵着红丝线，郭元振有幸娶得美女为妻。
汉武帝与景帝谈论娶妇之事，说如果能娶得阿娇，就建造一间金屋给她住；韦固与月老谈起婚姻，才知道夫妻之间都有一根红线拴着脚。
【原文】
朱陈
一村而结好，秦晋
两国以联姻。蓝田种玉，雍伯之缘
；宝窗选婿
，林甫之女。架鹊桥
以渡河，牛女相会；射雀屏
而中目，唐高得妻。至若
礼重亲迎，所以正人伦之始；《诗》首好逑，所以崇王化之原
。
【注释】
朱陈：古村的名字，在今江苏省丰县东南。村中只有陈姓和朱姓两族人，所以两姓世代联姻。后来用“朱陈之好”称两家结成姻亲。
②秦晋：春秋时，秦晋两国国君世代互为婚嫁。后称联姻、婚配关系为“秦晋之好”，泛指两家联姻。
③蓝田种玉：蓝田为山的名字，在陕西省蓝田县东南。雍伯：应为伯雍，即杨伯雍。杨伯雍行孝好义，于是有人送他一颗石头，说种下去可以长出美玉，也可以娶得好妻子。后来杨伯雍果然得到了美玉，并用此作为聘礼娶到徐氏娇女。
④宝窗选婿：晋代李林甫为了选女婿，在墙上开了一个暗窗，每有弟子来拜见，就让她的六个女儿在窗下观看，自己挑选中意的男子。
⑤鹊桥：传说织女和牛郎情投意合，心心相印。可是，却被王母分隔银河两岸，每年只准他们在七月七日相会一次。这天晚上让喜鹊架成桥梁，使他们夫妻相会欢聚。
⑥射雀屏：隋朝窦毅的女儿才貌出众，窦毅认为自己的女儿不能随便嫁与他人，于是便在屏风上画了两只孔雀，约定只要有人射中孔雀的眼睛，就把女儿许配给他，李渊两箭各射中一目，遂迎娶其女，就是后来的窦皇后。后来用“雀屏射目”来描写选婿或求婚。
⑦至若：至于。
⑧《诗》首好逑（qiú）：《诗经》中将“窈窕（yǎo tiǎo）淑女，君子好逑”放在第一篇。逑，配偶。王化之原：王道教化的本原。
【译文】
朱、陈两姓同居一村，代代结成美好姻缘；秦晋两国交好，国君之间多次联姻。
在蓝田山上种玉，杨伯雍最后缔结美妙的姻缘；设暗窗择婿，李林甫让女儿自己挑选丈夫。
喜鹊在银河上架设浮桥，牛郎和织女才能渡河相会；连续两箭射中屏风上孔雀的眼睛，唐高祖李渊因而娶得窦毅之女为妻。
至于说古礼重视新郎亲去迎娶新娘，这是以此来匡正婚姻是人伦之始的思想；《诗经》将“君子好逑”列为首篇，正是为了崇尚王道教化的本原。
【题解】
古人认为，男子为阳，女子为阴，所以女子生来就要具有柔顺的性格。以此为依据，形成了“男尊女卑”“男外女内”“夫为妻纲”等思想，并进一步要求女子必须遵从“三从四德”的妇道，宋代以后，更产生了贞节烈女的观念。本篇即根据这一思想，对古代女性的言行准则以及历史上著名的孝女、贤女、烈女、节女、才女、贫女、妒女、淫女、丑女等进行了举例说明。从今天男女平等的观点来看，古代针对女性的许多观点都是不符合人性与人权的，甚至是荒谬的，应该加以摒弃。
【原文】
男子禀乾之刚，女子配坤之顺。贤后称女中尧舜，烈女称女中丈夫
。曰闺秀，曰淑媛，皆称贤女；曰阃范，曰懿德
，并美佳人。妇主中馈
，烹治饮食之名；女子归宁，回家省亲之谓。何谓三从，从父、从夫、从子；何谓四德，妇德、妇言、妇工
、妇容。
【注释】
女中丈夫：女子中杰出的人。
②阃（kǔn）范：内室中的楷模。阃，内室。范，模范。懿（yì）德：美德。懿，美好。
③中馈：在家中准备食物。
④妇工：亦作“妇功”，旧时指纺织、刺绣、缝纫等事，为妇女四德之一。
【译文】
男子具有上天的阳刚之气，女子具有大地的柔顺之气。
贤德的皇后被称为“女中尧舜”，刚烈的女子被称为“女中丈夫”。
“闺秀”“淑媛”，都是称赞有贤德的女子；“阃范”“懿德”，都是赞美有才德的女子。
妇女主持“中馈”，是说女子主持家中烹饪之事；女子“归宁”，是指已出嫁的女儿回娘家探望父母。
什么叫作“三从”，就是在家时从父，出嫁后从夫，夫死后从子；什么叫作“四德”，就是品德贤淑，言行恭谨，手艺精巧，仪态端庄。
【原文】
周家母仪，太王有周姜，王季有太妊，文王有太姒
；三代亡国，夏桀以妹喜，商纣以妲己，周幽以褒姒
。兰蕙质，柳絮才
，皆女人之美誉；冰雪心，柏舟操，悉孀妇之清声
。女貌娇娆，谓之尤物
；妇容妖媚，实可倾城。
【注释】
周家：周朝。母仪：古代皇后为国母，是妇人的仪表典范。太王：周文王之祖古公亶父的尊号，也说“周太王”。周姜：周太王的妃子，生了三个儿子。她教子有方，而且太王每遇到大事，必定同她商量，没出过一个坏主意。王季：本名姬历。是古公亶父的第三子、周文王姬昌的父亲、周部族首领。太妊（rèn）：王季之妃，文王之母。太姒（sì）：姒姓，周文王的正妃，周武王之母。太姒天生姝丽，聪明淑贤，分忧国事，严教子女，尊上恤下，深得文王厚爱和臣下敬重，被人们尊称为“文母”。
②夏桀（jié）（？—前1600年）：姒姓，夏后氏，名癸，一名履癸，谥号桀，史称夏桀，帝发之子，夏朝最后一位君主，是历史上有名的暴君。妹（mò）喜：亦作妺嬉、末喜、末嬉，有施氏之女，夏朝最后一位君主夏桀的王后，后世红颜祸水的第一例证。商纣：中国商朝最后一位君主，中国历史上有名的暴君。殷帝辛，名受，“天下谓之纣”，人称殷纣王。妲（dá）己：冀州侯苏护之女，河内温（今河南省温县苏王村）人，世称“苏妲己”，帝辛的妃子。周幽（公元前795？—前772年）：姬姓，名宫湦，是中国西周王朝的最后一位君主。褒姒（sì）：姒姓，褒国人，周幽王姬宫湦第二任王后，太子姬伯服的生母，周平王姬宜臼的后母。
③兰蕙质：比喻妇女幽静高雅的品质。柳絮才：晋代谢安曾问道：“下雪纷纷何所似？”侄儿谢朗说：“撒盐空中差可拟。”侄女谢道韫说：“未若柳絮因风起。”谢安说：“柳絮才高不道盐。”
④冰雪心：古代蒋顺怡有妻周氏，蒋死后，公婆想让周氏改嫁，周氏作诗“瑶池故冰雪，为妾作心肝”，表示自己清白不嫁的决心。柏舟操：古代卫国孀妇共姜曾作诗“泛彼柏舟，在彼中河。髡（kūn）彼两髦，实维我仪”，表示自己不嫁的决心。孀（shuāng）妇：丧偶的妇女。清声：清白的名声。
⑤尤物：特别漂亮的女人或珍贵的物品。尤，突出，特别。
【译文】
周朝能够母仪天下的，太王时有周姜，王季时有太妊，文王时有太姒；使三代亡国的女子，夏桀是为了妹喜，商纣是为了妲己，周幽王是为了褒姒。
“兰蕙质”“柳絮才”，都是对美人的赞美之词；“冰雪心”“柏舟操”，都是赞誉寡妇贞洁的名声。
女子的容貌妩媚，可称作“尤物”；妇人的仪容妖媚，可形容为“倾城”。
【原文】
潘妃步朵朵莲花
，小蛮
腰纤纤杨柳。张丽华
发光可鉴，吴绛仙秀色可餐
。丽娟
气馥如兰，呵气结成香雾；太真
泪红于血，滴时更结红冰。孟光力大，石臼可擎
；飞燕
身轻，掌上可舞。
【注释】
潘妃步朵朵莲花：南齐东昏侯曾经凿金为莲花，贴在地上，让潘妃在上面行走，称为步步生莲。
②小蛮：唐代诗人白居易的妾，善舞。
③张丽华（公元559—589年）：南北朝时期南朝陈后主陈叔宝的妃子。
④吴绛仙：隋炀帝的妃子。秀色可餐：形容秀美异常。
⑤丽娟：汉武帝的宫女，玉肤柔软，吹气如兰。
⑥太真：即杨贵妃。
⑦孟光：汉代梁鸿的妻子。擎（qíng）：举。
⑧飞燕：赵飞燕，汉成帝的妃子。
【译文】
潘妃步态美妙，脚下仿佛生出朵朵莲花；小蛮腰肢纤细，有如纤纤杨柳摇曳生姿。
张丽华头发的光润，可以当作镜子来照；吴绛仙秀丽的面容，可以使人忘记饥饿。
丽娟气息芬芳如同兰花，呵气能凝成香雾；杨太真的眼泪比血还红，滴下时竟结成红冰。
孟光力大无比，可以举起石臼；赵飞燕体态轻盈，可以在别人的手掌上跳舞。
【原文】
至若缇萦
上书而救父，卢氏
冒刃而卫姑，此女之孝者。侃母截发以延宾
，村媪
杀鸡而谢客，此女之贤者。韩玖英恐贼秽而自投于秽
，陈仲妻恐陨德而宁陨于崖
，此女之烈者。王凝
妻被牵，断臂投地；曹令女
誓志，引刀割鼻，此女之节者。曹大家续完汉帙
，徐惠妃
援笔成文，此女之才者。
【注释】
缇（tí）萦：淳于缇萦，西汉临淄人，著名医学家淳于意之女。淳于意因常拒绝对朱门高第出诊行医，被富豪权贵罗织罪名，送京都长安受肉刑。其幼女淳于缇萦毅然随父西去京师，上书汉文帝，痛切陈述父亲廉平无罪，自己愿意身充官婢，代父受刑。文帝受到感动，宽免了淳于意，且废除了肉刑。
②卢氏：唐代郑义宗的妻子卢氏，在强盗打劫时，冒着被杀死的危险保护婆婆。
③侃母：晋代陶侃的母亲剪发换钱招待客人。延：招待。
④村媪（ǎo）：村妇。媪，年老的妇女，也泛指妇女。传说汉武帝微服私访，晚上到柏谷村，人们以为是盗贼，村中有一个老妇说：“来客不常人。”于是杀鸡表示歉意。
⑤韩玖英：唐代妇女韩玖英恐怕被强盗抓住受辱，就跳入粪坑中弄脏身体，强盗就放过了她。秽：前者指玷污，后者指污物。
⑥陈仲：唐代人。他的妻子张氏与两个嫂子遇到强盗，恐怕受辱，就跳崖而死。陨：前者指丧失，后者指坠落。
⑦王凝：五代人。他的妻子手臂被店主人抓住过，就用斧头自断手臂。
⑧曹令女：夏侯文宁之女，名令，嫁给曹文叔，后守寡，用刀割鼻以示自己不再嫁的决心。
⑨曹大家（gū）：即班昭（约公元49—120年），东汉史学家，名姬，字惠班，扶风安陵人。史学家班彪之女，班固、班超之妹。早寡，接续完成了班固著的《汉书》。皇帝称赞她为曹大家。汉帙：即《汉书》。
⑩徐惠妃：唐代徐孝德的女儿，名惠，八岁提笔成文，后为唐太宗的妃子。
【译文】
讲到缇萦的上皇帝书解救父亲，卢氏面对刀刃保护婆婆，这些都是女性中最孝顺的。
陶侃的母亲剪发换酒款待宾客，村中的老婆婆杀鸡备酒招待宾客，这些都是女性中最贤惠的。
韩玖英怕遭贼玷污而自投于粪坑，陈仲的妻子唯恐败坏德行而坠崖自杀，这些都是女性中最刚烈的。
王凝的妻子李氏被人拉了手臂，便取斧自断手臂；曹文叔的遗孀立志不改嫁，拿刀割掉自己的鼻子，这是女性中最贞洁的。
曹大家继承遗志完成了《汉书》，徐惠妃提笔就能写出文章，这是女性中最有文才的。
【原文】
戴女之练裳竹笥
，孟光之荆钗裙布，此女之贫者。柳氏
秃妃之发，郭氏绝夫之嗣
，此女之妒者。贾女偷韩寿之香
，齐女致祆庙之毁
，此女之淫者。东施效颦
而可厌，无盐刻画以难堪
，此女之丑者。
【注释】
戴女之练裳竹笥（sì）：东汉戴良的女儿出嫁，只用白布衣服竹箱作为嫁妆。竹笥，一种盛饭食或衣物的竹器。
②柳氏：指唐代任环的妻子柳氏。柳氏要将皇帝赏给任环的两名美女的头发揪光，皇帝于是让这两名美妇另室而居。
③郭氏绝夫之嗣：晋代贾充的妻子郭氏生了孩子，请乳母抚养。贾充去看望儿子，郭氏以为贾充与乳母有私情，就鞭杀了乳母，结果儿子因为思念乳母而死。
④贾女偷韩寿之香：贾充的女儿偷皇帝赐给贾充的香送给韩寿，与他私通，被贾充发觉，贾充就将女儿嫁给了韩寿。
⑤齐女致祆（xiān）庙之毁：北齐公主与乳母的儿子相约在祆庙中相会，乳母的儿子先到，睡着了，公主来后，将小时候两人同玩的玉环丢在乳母儿子身上，乳母的儿子醒来后发怒，一把火将祆庙烧掉了。祆，祆教，拜火教。波斯人琐罗亚斯特所创立，崇拜火，南北朝时传入中国。
⑥东施效颦（pín）：比喻模仿别人，不但模仿不好，反而出丑。有时也作自谦之词，表示自己根底差，学别人的长处没有学到家。东施，越国的丑女，代指丑妇。效，效仿。颦，皱眉头。
⑦无盐：姓钟离，名春。相传为齐国无盐邑（今山东东平）人，世称无盐女。其状貌丑陋无比，年四十而未嫁。刻画：指精心打扮。
【译文】
戴良的女儿出嫁，嫁妆之中只有素色的衣服和竹做的箱子；孟光戴着荆条钗饰，穿着粗布衣裙，这是女性中最安于贫贱的。
任环的妻子柳氏揪光了丈夫侍妾的头发，贾充的妻子郭氏断绝了丈夫的子嗣，这是女性中最嫉妒的。
贾充的女儿私窃异香送给韩寿，北齐的公主致使祆庙被烧毁，这是女性中最淫荡的。
东施效颦，令人看了厌恶，无盐的貌丑，一经描绘更觉得难以入目，这是女性中最丑者的。
【原文】
自古贞淫各异，人生妍
丑不齐。是故生菩萨、九子母、鸠盘荼
，谓妇态之更变可畏；钱树子、一点红、无廉耻，谓青楼之妓女殊名。此固不列于人群，亦可附之以博笑
。
【注释】
妍：美丽。
②生菩萨、九子母、鸠（jiū）盘荼：相传唐代裴炎曾经说：“妻子有三可怕，年轻时如活菩萨，中年儿子满前如九子母，老年面貌或青或黑如鸠盘荼。”生菩萨，即活菩萨。九子母，又名“暴恶母”“欢喜母”，在中国民间将她当作送子娘娘供奉，相传生有五百儿女，日日捕捉城中小儿喂之，后经释迦劝化，令其顿悟前非，成为护法诸天之一。鸠盘荼，一种食人精气的鬼类，形如瓮状，因此此鬼又被称为“冬瓜鬼”，为南方增长天王所统领。
③博笑：博得别人一笑。
【译文】
自古以来女子的贞洁、淫乱不同，人一生下来就有美丽、丑陋的差别。
所以“生菩萨”“九子母”“鸠盘荼”这些词，是说女人一生的姿色变化可怕；而“钱树子”“一点红”“无廉耻”等词，则是对妓院里妓女的不同称呼。
这些女子本来不应该被列入人群，但是也可以附带着写在后面，以博得人们一笑。
【题解】
这里的“外戚”一词，往往容易使人联想到外戚干政，争权夺利，致使朝纲混乱，民不聊生，甚至国家覆亡。其实，这是将“外戚”的概念局限在了专指帝王的母族和妻族这一范围内。其实在古代，女子出嫁后，称自己的娘家为“外家”，“外家”中的亲戚都属于“外戚”。本篇介绍了“外戚”之间的称谓、历史上为家族增光的几位“外戚”，以及有关姻亲的戚谊亲情。此部分内容可以与《夫妇》和《婚姻》等篇结合来读，以加深理解。
【原文】
帝女乃公侯
主婚，故有公主之称；帝婿非正驾之车，乃是驸马
之职。郡主、县君
，皆宗女之谓；仪宾、国宾
，皆宗婿之称。旧好曰通家
，好亲曰懿戚
。冰清玉润
，丈人女婿同荣；泰水泰山
，岳母岳父两号。新婿曰娇客
，贵婿曰乘龙
。
【注释】
公侯：公爵与侯爵。泛指有爵位的贵族和官高位显的人。
②驸马：原是官名，管理副驾之车，东晋以后专指皇帝之婿。
③郡主：唐宋太子诸王之女称郡主。明清亲王之女称郡主。县君：
古代妇女封号。唐五品官妻子封县君，明清只有宗室女仍称县君。
④仪宾：宗室亲王、郡王之婿。国宾：指与天子同姓诸侯的女婿，取其作王府宾客的意思。
⑤旧好：旧交，老相好。通家：指彼此世代交谊深厚，如同一家。
⑥懿（yì）戚：指皇亲国戚。
⑦冰清玉润：像冰一样晶莹，如玉一般润泽。原指晋代乐广、卫玠（jiè）翁婿二人操行洁白。后常比喻人的品格高洁。
⑧泰山泰水：因泰山上有丈人峰，而泰水又依山而流，所以称岳父、岳母为泰山、泰水。
⑨娇客：对女婿的爱称。
⑩乘龙：春秋时代，秦穆公有个小女儿叫弄玉，与华山隐士萧史结成夫妻，隐居在华山的中峰之上。有一天，弄玉带着玉笙乘上彩凤，萧史带上玉箫跨上金龙，一时间龙凤双飞，双双升空而去。当时的人们便把萧史称为乘龙快婿。还有一说，东汉时，孙儁（jùn）与李膺（yīng）都娶了太尉桓焉的女儿为妻，因孙与李是当时英伟出众的人物，人们羡慕地说桓家都有佳婿，有如乘龙。后用“乘龙佳婿”赞美女婿，也用做誉称别人的女婿。
【译文】
皇帝的女儿出嫁是由公侯主婚，所以皇帝的女儿称“公主”；皇帝的女婿不能在中央驾车，所以称为“驸马”。
“郡主”和“县君”，是对皇帝同宗女儿的称谓；“仪宾”和“国宾”，是对皇帝同宗女婿的称谓。
世代交好叫“通家”，皇室宗亲称“懿戚”。
“冰清玉润”，是说丈人和女婿同享殊荣；“泰山”“泰水”，是对岳父、岳母的称呼。
新婚的女婿称作“娇客”，称心的佳婿叫“乘龙”。
【原文】
赘婿曰馆甥，贤婿曰快婿
。凡属东床，俱称半子
。女子号门楣，唐贵妃有光于父母
；外甥称宅相，晋魏舒期报于母家
。共叙旧姻，曰原有瓜葛
之亲；自谦劣戚，曰忝在葭莩之末
。大乔小乔
，皆姨夫之号；连襟连袂
，亦姨夫之称。蒹葭依玉树
，自谦借戚属之光；茑萝施乔松
，自幸得依附之所。
【注释】
赘（zhuì）婿：俗称“招女婿”，指就婚于女家的男子。馆甥：指赘婿的住处或女婿家。快婿：称心如意的女婿。
②东床：晋代郗（xī）鉴让门生到王导家去求亲，王导让他到东厢遍观王家子弟，门生回去报告说：“王家的子弟都不错，只是有一个人躺在东床上，露着肚子，吃着胡饼，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郗鉴说：“这个人就是我的女婿。”再去一问，原来东边床上的那个人就是王羲之。后用东床代指女婿。半子：指女婿。
③门楣：门框上的横木，门面的意思。光：荣耀。
④宅相：住宅有好风水。晋代魏舒被外公宁氏抚养，人们称宁家住宅要出宝贵的外甥。期：希望。
⑤瓜葛：瓜藤。比喻辗转相连的亲戚关系。
⑥忝（tiǎn）：荣幸，自谦之词。葭莩（jiāfú）：芦苇中的薄膜。
⑦大乔小乔：三国时乔公的两个女儿，嫁孙策者称大乔，嫁周瑜者称小乔。
⑧连襟（jīn）连袂（mèi）：姊妹丈夫的互称或合称。
⑨蒹葭（jiān jiā）依玉树：三国时期，黄门侍郎夏侯玄一表人才，有玉人之称。他自视甚高，很有傲气。驸马都尉毛曾相貌丑陋，令人生厌，魏明帝叫他们坐在一起，夏侯玄感到耻辱，毛曾则喜形于色。时人称之为蒹葭依玉树。后以“蒹葭依玉树”喻高攀，也用作借别人的光的客套话。
⑩茑（niǎo）萝施乔松：茑草与女萝依附于松树上。茑、萝，均为寄生草。
【译文】
入赘的女婿叫作“馆甥”，有贤德的女婿叫“快婿”。
凡是女婿，都是半个儿子。
女子被称为“门楣”，是因为杨贵妃使父母得到了荣耀；外甥称为“宅相”，出自晋代魏舒期望以显贵来报答母家。
共叙旧时姻亲，便说“原有瓜葛之亲”；自谦是无所作为的亲戚，便说“忝在葭莩之末”。
“大乔”“小乔”，指代姐妹的丈夫；“连襟”“连袂”，是对姐妹丈夫的称呼。
“蒹葭依玉树”，是自谦借了亲戚的荣光；“茑萝施乔松”，是比喻自己有了可以依托的关系。
【题解】
中华民族自古就有尊老爱幼的传统，因此，人们对于出生礼和寿礼便格外重视。所谓出生礼，就是人生的开端礼。在中国古代社会，婴儿的降生预示着家族的继承和兴旺，是需要大肆庆祝一番的。所谓寿礼，是对老年人高寿的纪念和庆祝。这源于古人对生命的敬畏，认为年老之人面临着死亡，通过做寿则可以消灾祈福，延长寿命。本篇可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介绍了婴儿降生后的各种礼仪习俗，以及不凡之人降生时的各种祥瑞之兆；第二部分介绍了祝寿时的礼仪、敬语，对不同年纪的老人的尊称，以及大器晚成、功业卓著的老人。其中夹杂有神话传说，不可尽信为真。
【原文】
不凡之子，必异其生
；大德之人，必得其寿。称人生日，曰初度之辰
；贺人逢旬，曰生申令旦
。三朝洗儿
，曰汤饼之会；周岁试周，曰晬盘
之期。男生辰曰悬弧
令旦，女生辰曰设帨
佳辰。贺人生子，曰嵩岳
降神；自谦生女，曰缓急非益
。生子曰弄璋，生女曰弄瓦
。
【注释】
异其生：出生时有异象。
②初度：指初生之时。
③逢旬：逢十的生日。生申：周代贤臣申伯的降生。令旦：好日子。
④三朝洗儿：婴儿出生第三天要洗身，并招待亲友吃汤饼。
⑤晬（zuì）盘：孩子满一岁，举行抓周仪式，盛物之盘叫“晬盘”。晬，婴儿满百日或一岁之称。
⑥悬弧：古时有一种风俗，生儿子时要在家门的左边悬挂一张弓。弧，木弓。
⑦设帨（shuì）：生了女孩在门右挂一块佩巾。帨，佩巾。
⑧嵩岳：嵩山。
⑨缓急非益：汉代淳于意有五个女儿，曾说“生女缓急非益”，意思是危急时没什么益处。
⑩弄璋、弄瓦：古代生儿子让他玩玉，生女儿让她玩纺锤，后为生男生女的代称。璋，玉的一种。瓦，纺锤。
【译文】
不同凡响的人，出生时必有特异之处；具有最高品德的人，必定能享高寿。
称人生日，叫“初度之辰”；祝贺别人逢十的生日，叫“生申令旦”。
婴儿出生三日要举行“洗儿”仪式，称为“汤饼之会”；孩子周岁要举行“抓周”仪式，称作“晬盘之期”。
男孩出生时要在家门的左边悬挂一张弓，称“悬弧令旦”；女孩出生时要在家门的右边悬挂一块佩巾，称“设帨佳辰”。
祝贺他人生儿子，说是“嵩岳降神”；自谦说生了女儿，说是“缓急非益”。
生男孩叫“弄璋”，生女孩叫“弄瓦”。
【原文】
梦熊梦罴
，男子之兆；梦虺梦蛇
，女子之祥。梦兰叶吉
，郑文公妾生穆公之奇；英物
称奇，温峤闻声知桓温之异。姜嫄生稷，履大人之迹而有娠
；简狄生契，吞玄鸟之卵而叶孕
。鳞吐玉书
，天生孔子之瑞；王燕投怀，梦孕张说之奇
。弗陵太子
，怀胎十四月而始生；老子道君
，在孕八十一年而始诞。
【注释】
熊、罴（pí）：古代认为熊、罴是属阳的动物，梦见此二物是生男孩的征兆。罴，熊的一种，也叫棕熊、马熊或人熊。
②虺（huǐ）、蛇：古代认为虺、蛇都是属阴的动物，梦见此二物是生女孩的征兆。虺，一种毒蛇，俗称土虺蛇。也泛指蛇类。
③梦兰叶吉：梦见兰花属吉祥之兆。古代郑文公的妾梦见天使送她兰花，后来果然生下郑穆公。
④英物：杰出的人物。晋代桓温一岁时，温峤（qiáo）听见他的哭声，就称赞他是奇才。
⑤姜嫄（yuán）：也作姜原，上古时代汉族神话传说中的人物，有邰氏，帝喾（kù）之妻，周朝祖先后稷的母亲。稷：即后稷。后稷是古代农业的发明者。传说姜嫄踩了巨人的脚印后生下后稷。履：踩。大人：巨人。迹：脚印。
⑥简狄：在上古时代汉族传说中商始祖契之母，帝喾的次妃。契：舜时的大臣。相传简狄吞下一枚玄鸟蛋而生下契。玄鸟：古代汉族神话传说中的神鸟。
⑦麟吐玉书：传说孔子出生前，有麒麟吐出玉书，书上说：“水精之子，继衰周而为素王。”
⑧玉燕投怀：唐代张说的母亲梦见一只玉燕投入怀中，于是怀孕生下张说。张说（公元667—730年）：字道济，一字说之，河南洛阳人，唐朝政治家、文学家。
⑨弗陵太子：汉武帝的太子刘弗陵，怀了十四个月才生出来。
⑩老子（约公元前571—471年）：姓李名耳，字聃，一字或曰谥伯阳。华夏族，楚国苦县厉乡曲仁里人。我国古代伟大的哲学家和思想家、道家学派创始人，被唐朝帝王追认为李姓始祖。传说他母亲怀孕八十一年，才从肋下生下他，一生下头发就是白的，所以叫老子。道君：道教的始祖。
【译文】
梦中见到熊和罴，是生男孩的吉兆；梦见虺和蛇，是生女儿的祥征。
梦见兰花预示吉祥，郑文公之妾燕姞曾有因梦兰而生穆公之奇事；杰出的人物都很奇特，温峤听见幼年桓温的哭声便知他将来必定非同寻常。
姜嫄生下后稷，是因为踩着巨人的足迹而受孕；简狄生下契，是因为吞食了玄鸟蛋而怀孕。
孔子诞生前，有麒麟吐出玉书，这是上天降下的祥瑞；张说之母梦见玉燕飞入怀中，由此受孕而生张说。
弗陵太子，他的母亲怀胎十四个月才生下他；道教的始祖老子，他的母亲怀孕八十一年才生下他。
【原文】
晚年得子，谓之老蚌
生珠；暮岁登科，正是龙头属老
。贺男寿曰南极星辉，贺女寿曰中天婺焕
。松柏节操，美其寿元之耐久
；桑榆晚景，自谦老景之无多
。矍铄称人康健，聩眊自谦衰颓
。黄发儿齿
，有寿之征；龙钟潦倒
，年高之状。日月逾迈
，徒自伤悲；春秋几何
，问人寿算。
【注释】
蚌：河蚌，生活在淡水里的一种软体动物。
②登科：考中状元。龙头：状元的别称。
③南极星辉：传说中南极星是主管长寿的神，所以又叫老人星长寿星。中天婺（wù）焕：天空中婺女星光彩耀人。多用于祝贺妇女寿诞。中天，天空中间。婺，婺女星，二十八宿之一，指已出嫁的妇女。
④松柏节操：松树与柏树，枝繁叶茂，经冬不凋，被看作是坚贞的象征。寿元，先天的寿命，应该有的寿数。
⑤桑榆晚景：太阳余光照在桑树和榆树上的投影，比喻暮年。老景：老年的时光。
⑥矍铄（jué shuò）：精神健旺，形容老年人很有精神的样子。聩眊（kuì mào）：耳聋眼花。
⑦黄发儿齿：指老人头发变黄，长出小儿一样的牙齿。
⑧龙钟：身体衰老、行动不灵便的样子。潦倒：体弱多病的样子。
⑨日月逾迈：指时光流逝。
⑩春秋几何：年纪多少。春秋，指年龄。
【译文】
晚年才得儿子，称为“老蚌生珠”，头发苍白了才考中进士，称作“龙头属老”。
祝贺男子之寿，说“南极星辉”；祝贺女子之寿，说“中天婺焕”。
“松柏节操”，是赞颂别人长寿健康；“桑榆晚景”，是自谦年老来日无多。
“矍铄”是称赞老者健康，“聩眊”是自叹精力衰颓。
头发由白变黄，牙齿掉而复长，是长寿的象征；行动不灵活，体弱多病，是年高体弱的状态。
“日月逾迈”，是说时光流逝令人感叹伤悲；“春秋几何”，是请问别人年龄的说法。
【原文】
称少年曰春秋鼎盛
，羡高年曰齿德俱尊
。行年五十，当知四十九年之非；在世百年，那有三万六千日之乐。百岁曰上寿，八十曰中寿，六十曰下寿；八十曰耋，九十曰耄，百岁曰期颐
。童子十岁就外傅，十三舞勺，成童舞象
；老者六十杖
于乡，七十杖于国，八十杖于朝。后生
固为可畏，而高年
尤是当尊。
【注释】
春秋鼎盛：指年富力强的时候。
②齿德俱尊：年龄和品德都高。
③耋（dié）：七八十岁的年纪。耄（mào）：八九十岁的年纪。期颐：意思是人生以百年为期，所以称百岁为“期颐之年”。颐，保养。
④就外傅：到外面求学。外傅，古代贵族子弟至一定年龄，出外就学，所从之师称外傅，与内傅（相当于家庭教师）相对。舞勺：谓古代儿童学文舞。舞象：古代成童所学之舞。
⑤杖：拄拐杖。此处指德高望重，受人尊重。
⑥后生：青年人。
⑦高年：年事已高的人。
【译文】
称赞别人年轻说“春秋鼎盛”，羡慕别人年高说“齿德俱尊”。
活到了五十岁，应当知道前四十九年的过失；人活百年，哪有三万六千天都是快乐如意的。
人活一百岁为“上寿”，八十岁是“中寿”，六十岁是“下寿”；人活到八十岁叫作“耋”，九十岁叫作“耄”，一百岁称为“期颐”。
儿童年满十岁就外出拜师求学，十三岁时学习文舞，十五岁以上练习武舞；老人六十岁在乡里就会受敬重，七十岁在国都里会受到敬重，八十岁时在朝廷里可受敬重。
年轻人固然值得敬畏，而老年人更应该受到尊敬。
【题解】
本篇讲述了与人的身体相关的传说、词汇、成语及典故，目的是让幼儿在认识身体各部分的同时，加强自身人格的塑造。在科技不发达的古代社会，人类对自身身体各个部位的功能的感知，很大程度上是通过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来感觉来实现的。在认识的过程中，为了更加形象、直观地表达，人们很自然地用自己所熟悉的事物作比喻。需要指出的是，古代人常认为一些异于常人的体态相貌是上天赋予的圣人、奇人之相，有许多在现在看来无非是身体发育的异常甚至是畸形，不可对之迷信。
【原文】
百体
皆血肉之躯，五官有贵贱之别。尧眉分八彩，舜目有重瞳
。耳有三漏
，大禹之奇形；臂有四肘
，成汤之异体。文王龙颜而虎眉，汉高斗胸而隆准
。孔圣之顶若圩
，文王之胸四乳。周公反握
，作兴周之相；重耳骈胁
，为霸晋之君。此皆古圣之英姿，不凡之贵品。
【注释】
百体：指人体的各个部位。
②重瞳：眼中有两颗瞳仁。
③三漏：三个耳孔。
④四肘：四个肘关节。
⑤龙颜：眉骨凸起。常用来形容帝王的相貌。斗（dǒu）胸：胸膛像斗一样。斗，盛粮食的器具。隆准：高鼻梁。
⑥圩（wéi）：本指洼田四周的堤埂，这里指人的头顶中间低四周高。
⑦反握：手掌可以握住连接的手腕。
⑧重耳：即晋文公（公元前671年或公元前697—前628年），姬姓，名重耳，是中国春秋时期晋国的第二十二任君主。晋文公文治武功卓著，是春秋五霸中第二位霸主。骈（pián）胁：肋骨连接在一起。
【译文】
身体的各种器官都是由血肉组成的，但从人的五官上却可以看出贵贱之别。
相传尧的眉毛分为八种颜色，舜的眼中有两颗瞳仁。
耳朵上有三个耳孔，这是大禹奇特的外貌；胳膊有四个关节，这是成汤与众不同的肢体。
周文王有像龙一样的额头和虎一样的眉毛，汉高祖有像斗一样的胸膛和高高的鼻梁。
孔子的头顶像“圩”一样呈凹形，周文王的胸部有四个乳头。
周公的手可以反掌握住手腕，后来成为振兴周的国相；重耳的肋骨连接在一起，最后成为霸主晋国的君主。
这些都是古代圣贤的英雄体态，超凡脱俗的高贵人物。
【原文】
至若发肤不可毁伤，曾子常以守身为大
；待人须当量大，师德贵于唾面自干
。谗口中伤，金可铄而骨可销
；虐政诛求，敲其肤而吸其髓
。受人牵制曰掣肘，不知羞愧曰厚颜。好生议论，曰摇唇鼓舌
；共话衷肠，曰促膝谈心。怒发冲冠，蔺相如之英气勃勃；炙手可热，唐崔铉之贵势炎炎
。
【注释】
守身为大：以爱护自己的身体为大事。
②师德：娄师德（公元630—699年），字宗仁，郑州原武（今河南原阳）人，唐朝宰相，名将。唾面自干：别人往自己脸上吐唾沫，不擦掉而让它自干。形容受了侮辱，极度容忍，不加反抗。娄师德的才能得到武则天的赏识，招来很多人的嫉妒，所以在弟弟外放做官的时候，他对弟弟说：“我现在得到陛下的赏识，已经有很多人在陛下面前诋毁我了，所以你这次在外做官一定要事事忍让。”他弟弟就说：“就算别人把唾沫吐在我的脸上，我自己擦掉就可以了。”娄师德说：“这样还不行，你擦掉就是违背别人的意愿，要能让别人消除怒气，你就应该让唾沫在脸上自己干掉。”
③谗口中伤，金可铄而骨可销：谗言足以熔化金石，也可使骨肉毁灭。极言谗言毁贤害能之厉害。
④诛求：苛求。敲其肤而吸其髓：即敲骨吸髓，敲碎骨头来吸骨髓。比喻剥削压迫极其残酷。
⑤摇唇鼓舌：形容耍弄嘴皮进行挑拨煽动，泛指卖弄口才。
⑥炙手可热：手一挨近就感觉热，比喻气焰很盛，权势很大。崔铉（xuàn）：字台硕，博州（今山东聊城）人，唐朝宰相，义成军节度使崔元略之子。炎炎：威势煊赫。
【译文】
至于连身体上的头发、皮肤都不能毁伤，所以曾子常常把爱惜身体当作一件大事；待人接物要有气度，所以唐代的娄师德提倡忍辱，就算有人吐口水在他的脸上，也不去擦拭它，而让它自然干掉。
中伤别人的谗言可以使金石熔化，也可以使骨肉毁灭；暴虐的政治残害百姓，如同敲剥人的肌肤、吸吮人的骨髓一样的痛苦。
做事被别人牵制叫作“掣肘”，不知羞愧叫作“厚颜”。
喜欢议论别人，叫作“摇唇鼓舌”；一起倾诉感情，叫作“促膝谈心”。
“怒发冲冠”，是形容蔺相如斥责秦王不守信用时的英勇气概；“炙手可热”，是人们形容唐代崔铉贵为宰相时的咄咄权势。
【原文】
貌虽瘦而天下肥
，唐玄宗之自谓；口有蜜而腹有剑，李林甫之为人
。赵子龙
一身都是胆，周灵王
初生便有须。来俊臣
注醋于囚鼻，法外行凶；严子陵
加足于帝腹，忘其尊贵。久不屈兹膝，郭子仪尊居宰相
；不为米折腰，陶渊明不拜吏胥
。
【注释】
貌虽瘦而天下肥：唐玄宗任用韩休做皇帝近侍、同平章事。韩休为人严峻刚直，持守正道，不阿谀奉承。唐玄宗每有差错，韩休劝谏的文书就递上来了。唐玄宗常常对着镜子默不作声，左右的人说：“韩休担任宰相以后，陛下的容貌和以前相比清瘦多了，为什么不罢免他？”唐玄宗叹息说：“我的容貌虽然清瘦，天下一定丰饶了许多。韩休经常据理力争，辞别以后，我睡得很安稳。我任用韩休是为了国家，不是为我自己啊。”
②李林甫（公元683—753年）：口有蜜而腹有剑：嘴上说得很甜，肚子里却怀着害人的坏主意。形容人的阴险。小字哥奴，祖籍陇西，唐朝宗室、宰相。
③赵子龙：即赵云。赵云曾为救刘备夫人甘氏和刘备儿子刘禅，率几十人在曹操百万大军中横冲直撞，刘备赞之曰：“子龙一身都是胆也！”
④周灵王（？—前545年）：姓姬，名泄心，周简王之子，东周第十一代国王，在位27年。传说他出生时就长有胡子。
⑤来俊臣（公元651—697年）：雍州万年人，武则天时的酷吏，惯用各种酷刑逼人招供。
⑥严子陵：即严光，字子陵，少时与刘秀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刘秀当上皇帝后，严子陵因讨厌做官，隐居于山间。一次刘秀召严子陵入朝叙旧，彻夜长谈，共卧一榻，严子陵酣睡中将脚伸到刘秀的肚子上。第二天太史上奏说：“客星犯御座甚急！”刘秀笑曰：“朕故人严子陵共卧耳！”
⑦兹：此，这。郭子仪（公元697—781年）：华州郑县（今陕西华县）人，祖籍山西太原，唐代政治家、军事家。郭子仪在平定安史之乱中居功至伟，后官至宰相，享有崇高的威望和声誉，世人谓之“权倾天下而朝不忌，功盖一代而主不疑”。魏博节度使田承嗣曾向他下拜说：“我的膝盖已有十年没弯曲了，今天是为宰相您才下拜。”
⑧陶渊明（公元365—427年）：字元亮，又名潜，私谥“靖节”，世称靖节先生。浔阳柴桑人。东晋末至南朝宋初期伟大的诗人、辞赋家。陶渊明曾为彭泽县令，郡里官员要来，按礼仪他须穿戴整齐行叩头拜见礼，陶渊明为人刚直，说：“我岂能为了五斗米的官俸而折腰？”于是弃官回家，并且为此作了一篇《归去来兮辞》。吏胥（xū）：地方官府中掌管簿书案牍的小吏。
【译文】
自己的容貌虽然瘦了，却让天下百姓得到了利益，这是唐玄宗形容自己的话；口中说着甜蜜的话，肚子里却拔剑相向，这是人们形容奸相李林甫的为人。
刘备称赞赵子龙一身都是胆，周灵王刚出生时就长有胡须。
来俊臣把醋灌到囚犯的鼻子里，这是违法行凶的行为；严子陵睡梦中把脚伸到光武帝刘秀的肚子上，忘记了皇帝的尊贵。
田承嗣很少向别人下拜，却向贵为宰相的郭子仪屈膝跪拜；陶渊明不愿为五斗米的俸禄而向小吏屈膝，于是辞官归隐。
【原文】
断送老头皮，杨璞得妻送之诗
；新剥鸡头肉
，明皇爱贵妃之乳。纤指如春笋，媚眼若秋波。肩曰玉楼，眼名银海；泪曰玉箸，顶曰珠庭。歇担曰息肩，不服曰强项
。丁谓与人拂须，何其谄也
；彭乐
截肠决战，不亦勇乎。剜肉医疮
，权济目前之急；伤胸扪足
，计安众士之心。
【注释】
断送老头皮：指送命。杨璞：字契玄，郑州新郑人。北宋隐士。曾应宋真宗之召到京城，他不愿为官，在回答宋真宗问话时，诡称临行时其妻赠给他诗说：“更休落魄耽杯酒，且莫猖狂爱咏诗。今日捉将宫里去，这回断送老头皮。”宋真宗听后大笑，于是放他归隐。
②鸡头肉：即新鲜芡实，果实呈小圆球形，上尖端突起，形如鸡头。后喻指女性乳房。相传杨贵妃有次出浴后对镜梳妆，衣衫滑落，微露一乳，明皇扪弄曰：“软温新剥鸡头肉。”安禄山在旁对曰：“滑腻初凝塞上酥。”明皇笑曰：“信是胡儿只识酥。”
③强项：强硬的脖子。刚正不为威武所屈。
④丁谓（公元966—1037年）：字谓之，后更字公言，长洲（今江苏吴中区）人。他狡黠过人，善于揣摩人意。寇准任宰相时，他任参知政事，即副宰相。丁谓对寇准毕恭毕敬。一次吃饭时，有汤落在寇准的胡须上，丁谓起而为之揩拂，寇准笑曰：“参政，国之大臣，乃为长官拂须耶？”说得丁谓既羞又恼，对寇准心生怨恨。谄：奉承巴结。
⑤彭乐：南北朝时著名将领，曾率东魏军与宇文泰的西魏军交战，被敌刺伤，肠子流出，他将肠子截断，继续冲战。
⑥剜（wān）肉医疮（g）：比喻只顾眼前，用有害的方法来救急。
⑦伤胸扪（mén）足：楚汉战争时，刘邦与项羽在阵前对骂，项羽用箭射中刘邦胸部。刘邦为安定军心，捂住脚说：“敌人射中了我的脚趾。”扪，摸，捂。
【译文】
“断送老头皮”，这是宋代杨璞的妻子送给他的诗句；“新剥鸡头肉”，这是唐明皇喜爱杨贵妃乳房的用语。
女人的手指纤细，就像春天的竹笋一样；眼神妩媚，就像秋天的水波一样。
肩膀又称“玉楼”，眼睛又名“银海”；眼泪叫作“玉箸”，天庭名为“珠庭”。
把担子放下休息叫作“息肩”，不肯屈服于人叫作“强项”。
丁谓替寇准拂拭胡须上沾的汤，这是何其谄媚啊；彭乐把露在外面的肠子截断继续与敌决战，这是何等英勇啊。
“剜肉医疮”，只能暂时缓解目前的窘境；“伤胸扪足”，这是刘邦使将士安心的计谋。
【原文】
汉张良蹑足附耳
，东方朔洗髓伐毛
。尹继伦
，契丹称为黑面大王；傅尧俞
，宋后称为金玉君子。土木形骸，不自妆饰；铁石心肠，秉性坚刚。叙会晤曰得挹芝眉
，叙契阔曰久违颜范
。请女客曰奉迓金莲
，邀亲友曰敢攀玉趾。侏儒谓人身矮，魁梧称人貌奇。龙章凤姿，廊庙之彦
；獐头鼠目，草野之夫
。
【注释】
蹑足附耳：踩人足以示意，附耳说悄悄话。比喻暗中提醒。韩信平定齐国后，写信给刘邦，想要为齐代王，此时刘邦正被项羽围困，见信大怒，欲斥责使者，张良暗中踩了刘邦的脚，并在他耳边陈述利害，刘邦听从张良建议，直接封韩信为齐王。
②洗髓伐毛：清洗骨髓，削除毛发。比喻彻底涤除自身的污秽，有脱胎换骨的意思。相传东方朔曾遇见一位黄眉翁，黄眉翁称自己已有九千岁，每三千年洗一次骨髓，每两千年剥皮去一次毛。
③尹继伦：北宋大将，多次打败契丹人。因其面黑，契丹人称他为“黑面大王”。
④傅尧俞：北宋大臣，清直无私，直言朝政，人称金玉君子。
⑤芝眉：唐代隐士元德秀，字紫芝，风度飘逸。房琯（guǎn）曾赞赏说：“见紫芝眉宇，使人名利之心都尽。”
⑥契阔：久别。颜范：赞美别人面容可以做人的模范。
⑦奉迓（yà）：迎接。金莲：古时称女子裹的小脚。
⑧龙章凤姿：蛟龙的文采，凤凰的姿容。比喻风采出众。章，文采。廊庙：朝廷。彦：有才学的人。
⑨獐（zhāng）头鼠目：脑袋像獐子那样又小又尖，眼睛像老鼠那样又小又圆。形容人相貌丑陋，神情狡猾。草野：形容粗俗鄙陋。
【译文】
汉代的张良曾经偷偷踩刘邦的脚，附耳为刘邦献计献策；东方朔曾经遇到的奇人黄眉翁，可以每三千年洗一次骨髓，每两千年剥皮去一次毛。
北宋大将尹继伦多次打败契丹人，契丹人称他为“黑面大王”；北宋大臣傅尧俞敢于直抨朝政，后人称他为“金玉君子”。
“土木形骸”，是形容人不刻意修饰自己；“铁石心肠”，是形容人的性格坚毅刚强。
见面会谈叫作“得挹芝眉”，久别叙谈叫作“久违颜范”。
邀请女性宾客叫作“奉迓金莲”，邀请亲朋好友叫作“敢攀玉趾”。
“侏儒”是指人的身材矮小，“魁梧”是说人的相貌奇特。
“龙章凤姿”，是形容是朝廷中的杰出君子；“獐头鼠目”，是形容粗野的无用小人。
【原文】
恐惧过甚，曰畏首畏尾；感佩
不忘，曰刻骨铭心。貌丑曰不扬，貌美曰冠玉。足跛曰蹒跚
，耳聋曰重听。欺欺艾艾，口讷之称
；喋喋便便，言多之状。可嘉者小心翼翼，可鄙者大言不惭。腰细曰柳腰，身小曰鸡肋。笑人齿缺，曰狗窦
大开；讥人不决，曰鼠首偾事
。口中雌黄
，言事而多改移；皮里春秋
，胸中自有褒贬。
【注释】
感佩：感叹佩服，感激而钦佩。
②蹒跚（pán shān）：腿脚不灵便，走路缓慢、摇摆的样子。
③欺欺艾（ài）艾：形容口吃的人吐词重复，说话不流利。讷（nè）：不善于讲话，说话迟钝。
④狗窦：即狗洞。戏称齿缺状。
⑤鼠首偾（fèn）事：比喻人办事无法决断，就像胆小的老鼠，在出洞时头在洞口伸伸缩缩一样。偾，毁坏，败坏。
⑥口中雌黄：随口更改说得不恰当的话。形容言语前后矛盾，没有一定见解。雌黄，即鸡冠石，黄赤色，过去写字用黄纸，写错了就用雌黄涂抹后重写。
⑦皮里春秋：指藏在心里不说出来的言论。孔子编《春秋》，对历史人物和事件往往寓有褒贬而不直言，这种写法称为“春秋笔法”。晋代名士褚裒（póu），外表不露好恶，不肯随便表示赞成或反对，心中却存有褒贬，桓彝说他“有皮里春秋”。因晋简文帝之母名春，为了避讳，改“春”为“阳”，因此又叫“皮里阳秋”。
【译文】
过度的恐惧，叫作“畏首畏尾”；感恩不忘，叫作“刻骨铭心”。
相貌丑陋，叫作“不扬”；相貌俊美，叫作“冠玉”。
走路一瘸一拐，叫作“蹒跚”；耳聋之人，叫作“重听”。
“期期艾艾”，是形容不善言辞的样子，“喋喋便便”，是形容善于言辞的样子。
令人称赞的，是做事小心翼翼的人；令人鄙视的，是说话大言不惭的人。
形容腰肢纤细，叫作“柳腰”；形容身材瘦小，叫作“鸡肋”。
嘲笑别人缺少牙齿，称“狗窦大开”；讥讽别人犹犹豫豫，称“鼠首偾事”。
“口中雌黄”，是形容人口中说的事情经常改变；“皮里春秋”，是指人嘴上不说，但心里却有明确的褒贬。
【原文】
唇亡齿寒，谓彼此之失依；足上首下，谓尊卑之颠倒。所为得意，曰吐气扬眉；待人诚心，曰推心置腹。心荒曰灵台
乱，醉倒曰玉山
颓。睡曰黑甜，卧曰息偃。口尚乳臭
，谓世人年少无知；三折其肱，谓医士老成谙练
。西子捧心，愈见增妍
；丑妇效颦，弄巧反拙。慧眼始知道骨
，肉眼不识贤人。
【注释】
灵台：心，心灵。
②玉山：形容人的品德仪容美好。晋代山涛称赞嵇（jī）康说，平时好像高峻独立的青松，喝醉了酒的时候，就像玉山摇摇欲倒的样子。
③乳臭：奶腥气。谓年幼。比喻人年少无知。
④肱（gōng）：胳膊由肘到肩的部分。谙（ān）练：熟习，熟练。
⑤西子：西施。妍：美丽。
⑥道骨：修道者的气质。
【译文】
“唇亡齿寒”，是形容两者相互失去依靠；“足上首下”，是形容颠倒了上下尊卑的次序。
所作所为非常得意顺心，叫作“吐气扬眉”；诚心诚意地对待别人，叫作“推心置腹”。
心里发慌，叫作“灵台乱”；喝酒醉倒，叫作“玉山颓”。
酣睡称作“黑甜”，躺下休息称作“息偃”。
“口尚乳臭”，是形容人年少无知；“三折其肱”，是形容医师经验老到。
西施捧心皱眉，越发增加了几分柔弱之美；东施仿效西施皱起眉头，反而显得更加难看了。
具有慧眼的人，才能分辨出得道的仙人；只有肉眼凡胎的人，自然分辨不出贤良之士。
【原文】
婢膝奴颜
，谄容可厌；胁肩谄笑
，媚态难堪。忠臣披肝
，为君之药；妇人长舌，为厉之阶
。事遂心曰如愿，事可愧曰汗颜。人多言曰饶舌，物堪食曰可口。泽及枯骨，西伯之深仁
；灼艾分痛
，宋祖之友爱。唐太宗为臣疗病，亲剪其须
；颜杲卿
骂贼不绝，贼断其舌。
【注释】
婢（bì）膝奴颜：即奴颜婢膝，形容谄媚讨好、卑躬屈膝的奴才相。
②胁肩谄笑：耸起肩膀，装出笑脸。形容极端谄媚的样子。
③披肝：即披肝沥胆。露出肝脏，滴出胆汁。比喻真心待人，倾吐心里话。也形容臣子非常忠诚。
④为厉之阶：成为祸害的阶梯。厉，祸。
⑤泽：恩惠。西伯：即周文王。传说周文王令人凿池沼时发现枯骨，他就让人把枯骨好好安葬。深仁：仁爱深厚。
⑥灼艾分痛：灼艾是古时一种治病的方法，就是用燃烧的艾草在人体的穴位上熨、灼，使热量通过穴位进入经络，达到疏通经络、祛寒疗疾、养身保健的作用。相传宋太祖赵匡胤与弟赵匡义友好，一次赵匡义病重，太祖去看他，亲自替他灼艾。赵匡义感到疼痛，于是太祖也取艾自灼，希望为他分痛。比喻兄弟友爱。
⑦亲剪其须：唐朝大将李责力（jī）病重，大夫说需要龙须入药，唐太宗就剪下自己的胡子给他熬药。比喻体恤下属。
⑧颜杲（gǎo）卿：唐代人，与我国著名书法家颜真卿是堂兄弟，官至常山太守。安史之乱中，镇守常山，拒不投敌，被俘后怒骂安禄山不绝口，被割断舌头，喷血而死。
【译文】
“婢膝奴颜”，谄媚的样子让人厌恶；“胁肩谄笑”，谄媚的姿态让人难以忍受。
忠臣披肝沥胆，是帝王治世的良药；妇人搬弄是非，是招致为祸的阶梯。
事情符合自己的心意叫作“如愿”，事情有愧于心叫作“汗颜”。
人说的话多了叫作“饶舌”，食物合乎口味叫作“可口”。
“泽及枯骨”，可见周文王宅心仁厚；“灼艾分痛”，可见宋太祖对弟弟的友爱。
唐太宗为给大臣李责力治病，亲自剪下自己的胡须入药；颜杲卿被安禄山俘虏之后骂不绝口，反贼就割断了他的舌头。
【原文】
不较横逆
，曰置之度外；洞悉虏情，曰已入掌中。马良
有白眉，独出乎众；阮籍作青眼
，厚待乎人。咬牙封雍齿
，计安众将之心；含泪斩丁公
，法正叛臣之罪。掷果盈车，潘安仁美姿可爱
；投石满载，张孟阳丑态堪憎
。
【注释】
横逆：横流逆行，谓突破常规，指耍赖皮或无理取闹之人。
②马良（公元187—222年）：字季常，襄阳宜城（今湖北宜城南）人，马谡（sù）之兄，三国时期蜀汉官员。马良眉中有白毛，故人称白眉马良。他们兄弟五人都有才名，而以马良为最高。乡谚曰：“马氏五常，白眉最良。”
③阮（ruǎn）籍（公元210—263年）：字嗣宗。陈留（今属河南）尉氏人。三国时期魏诗人，竹林七贤之一。青眼：青白眼，黑色的眼珠在眼眶中间。也表示对人的喜爱或重视、尊重。阮籍能为青白眼，遇喜欢或尊敬的人用青眼，即眼睛正视，眼珠在中间；遇讨厌或轻视的人用白眼，即眼珠向上或向旁边看。阮籍母亲去世，有礼俗之士来吊唁，他就以白眼对之。嵇康闻之，乃带酒挟琴来造访，阮籍大悦，乃见青眼。
④咬牙封雍齿：雍齿是刘邦的老乡，曾随刘邦起事，不服刘邦，几次反叛，最终归顺刘邦。汉初封侯时，众将争执不下，人心惶惶，刘邦就采纳张良的建议，把他最痛恨的雍齿封为侯，才使众将安心。
⑤丁公：名固，秦朝末年薛县人，西汉大将季布同母异父的弟弟，项羽帐下大将。丁公曾有机会斩杀刘邦，但听了刘邦劝说之辞，放他而去。项羽兵败后，丁公投奔刘邦，刘邦以他不忠于项羽之名将他斩首。
⑥掷果盈车：晋代潘岳貌美，每次出车，妇人爱慕他，都向他扔水果，装满了车。潘安仁（公元247—300年）：即潘岳，字安仁。巩县（今河南巩义）人，祖籍河南中牟县大潘庄。西晋著名文学家。
⑦投石满载：张孟阳奇丑，每次出门，妇人就往他车上扔石头。张孟阳：即张载，安平（今河北安平）人。生卒年不详。与其弟张协、张亢，都以文学著称，时称“三张”。
【译文】
不去计较强横无理的事，叫作“置之度外”；清楚地了解了敌人的情况，叫作“已入掌中”。
马良眉中有白毛，在他的五个兄弟中才华最高；如果阮籍用青眼看人，就表明来者是他尊重的客人。
刘邦咬牙封雍齿为侯，这是为了让众将安心的计谋；刘邦含泪斩杀救过自己的丁公，这是依法惩治叛臣。
“掷果盈车”，形容潘岳容貌俊美；“投石满载”，形容张载容貌奇丑。
【原文】
事之可怪，妇人生须；事所骇闻，男人诞子。求物济用，曰燃眉之急；悔事无成，曰噬脐何及
。情不相关，如秦越人之视肥瘠
；事当探本，如善医者只论精神
。无功食禄，谓之尸位素餐
；谫劣无能，谓之行尸走肉
。老当益壮，宁知白首之心
；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一息尚存，此志不容少懈；十手所指
，此心安可自欺。
【注释】
噬脐（shì qí）何及：像咬自己肚脐似的，够不着。比喻后悔也来不及。
②秦越人之视肥瘠：秦国和越国相隔很远，彼此毫无关系，所以两国的人对对方的胖瘦漠不关心。
③探本：追究本源。精神：精气与元神。
④尸位素餐：比喻空占着职位而不做事，白吃饭。尸位，比喻一个有职位而不做任何工作的人。尸，古代祭礼中代表神像端坐不用做任何动作的人。素餐，指白吃饭。
⑤谫（jiǎn）劣：浅薄低劣。行尸走肉：只有人的形体，不具备人最基本的感觉。比喻没有生活理想、糊里糊涂过日子的人。
⑥白首之心：指老年时的壮志。
⑦青云之志：指远大的志向。
⑧十手所指：被很多人的手指所指点。比喻个人的言论和行动总是在众人的监督之下，不允许做坏事，做了也不可能隐瞒。
【译文】
最奇怪的事情，莫过于妇女长出胡须；最骇人听闻的事情，莫过于男人生出孩子。
寻找应急用的东西，叫作解“燃眉之急”；后悔做事情没有成功，叫作“噬脐何及”。
形容两件事情毫不相关，就像秦国人和越国人对彼此的胖廋毫不关心一样；事情应该探本究源，就像有经验的医生探究精气元神一样。
没什么功劳却吃着国家的俸禄，就叫作“尸位素餐”；浅薄无能的人，就称为“行尸走肉”。
“老当益壮”，应当知道老年人的心志；“穷且益坚”，不能丧失青云直上的豪情壮志。
只要还有一口气，立下的志愿就不应松懈；一个人的言论和行动总处于众人的监督之下，不能自欺欺人。
【题解】
本篇中所讲的“衣服”是衣冠服饰的简称，不仅包括上衣、裤子、裙子等，还包括帽子及相关的装饰品。在古代，衣服不仅仅用于御寒、遮羞和装饰，还是区别贵贱等级的一种标志。不同身份地位的人的衣装服饰都有着严格的规定，违反者就要受到惩罚。本篇介绍了服饰的等级规定，各类服饰的称谓，以及相关的典故传说，反映了古代社会人与人之间的不平等，也赞扬了那些穷困不失其志的人。
【原文】
冠称元服，衣曰身章
。曰弁曰冔曰冕
，皆冠之号；曰履曰舄曰屣
，悉鞋之名。上公命服有九锡
，士人初冠有三加
。簪缨缙绅
，仕宦之称；章甫缝掖
，儒者之服。布衣即白丁之谓
，青衿乃生员之称
。
【注释】
元：头，首。章：纹饰，标志。
②弁（biàn）：古时的一种官帽，通常配礼服用。赤黑色布做的叫爵弁，是文冠；白鹿皮做的叫皮弁，是武冠。后泛指帽子。冔（xǔ）：商代的冠名。冕（miǎn）：古代帝王、诸侯及卿大夫所戴的礼帽。
③履：本义为行走，后用来指鞋子。舃（xì）：古时最尊贵的鞋，多为帝王大臣所穿。屣（xǐ）：一般的鞋子。
④上公：周代官爵分为九个等级，称九命。三公（太师、太傅、太保）的等级是八命，被加封为诸侯时加一命，称为上公。九锡：君王赐的九种物品，是最高礼遇的表示。
⑤初冠：古代男子年届二十岁，始行冠礼。三加：士人行冠礼先行戴缁布冠，再戴皮弁，最后戴爵弁，称为三加。
⑥簪缨（zān yīng）：指世代做官的人家。簪，簪子，古人用来插定发髻或连冠于发的一种长针。缨，系在脖子上的帽带。缙绅（jìn shēn）：同“搢绅”，官宦的代称。
⑦章甫缝掖：孔子穿戴过章甫冠和缝掖衣，因此用章甫缝掖来指代儒生。章甫，古代冠名。缝掖，一种衣服。
⑧布衣：平民百姓所穿的最普通的廉价衣服。借指平民。白丁：原指平民百姓，也指没学问的人。
⑨青衿（jīn）：青色交领的深衣。古指读书人。生员：经本省各级考试入府、州、县学者，通名生员，习称秀才，亦称诸生。
【译文】
帽子称为“元服”；衣服称为“身章”。
弁、冔、冕，都是帽子的名称；履、舄、屣，都是鞋子的名称。
三公以上的命服有九等，皆君主所赐，叫作“九锡”；士人成年行冠礼，要换三次帽子，称为“三加”。
“簪缨”“缙绅”，都是代称官员；“章甫”“缝掖”，皆为读书人所戴的帽子和所穿的衣服。
“布衣”是对平民百姓的称呼，“青衿”是对秀才的称呼。
【原文】
葛屦履霜，诮俭啬之过甚
；绿衣黄里，讥贵贱之失伦
。上服曰衣，下服曰裳；衣前曰襟，衣后曰裾。敝衣曰褴褛，美服曰华裾。襁褓
乃小儿之衣，弁髦
亦小儿之饰。左衽
是夷狄之服，短后
是武夫之衣。尊卑失序，如冠履倒置；富贵不归，如锦衣夜行。狐裘三十年，俭称晏子；锦帐四十里，富羡石崇
。
【注释】
葛屦履霜：穿着夏天的草鞋在霜雪上行走。比喻过分节俭吝啬。葛屦（jù），草鞋。诮（qiào）：讥讽。
②绿衣黄里：古时以黄色为正色，绿为闲色。把低贱的绿色穿在外面，把高贵的黄色穿在里面。喻尊卑反置，贵贱颠倒。失伦：失去应有的条理次序。
③襁褓（qiǎng bǎo）：背负婴儿的宽带和包裹婴儿的被子。
④弁髦（biàn máo）：弁，黑色布帽。髦，童子眉际垂发。古代男子行冠礼，先加缁布冠，次加皮弁，后加爵弁，三加后，即弃缁布冠不用，并剃去垂髦，理发为髻。因以“弁髦”喻弃置无用之物。
⑤左衽（rèn）：衣襟开在左边。
⑥短后：后幅较短的上衣，便于行动。
⑦富羡石崇：晋代富豪石崇与王恺斗富，点燃蜡烛当柴烧饭。王恺为遮蔽风尘，在大路上用绫罗作四十里步障，石崇则以五十里与之相抗。
【译文】
“葛屦履霜”，是讥讽人俭朴吝啬得太过分了；“绿衣黄里”，是讽刺人贵贱伦常颠倒了顺序。
上身的服装叫作“衣”，下身的服装叫作“裳”；衣的前幅称作“襟”，后幅称作“裾”。
破旧的衣服称作“褴褛”，华丽的衣服称作“华裾”。
“襁褓”是婴儿的服装，“弁髦”是孩童的帽子。
衣襟开在左边的是夷人的衣服，后幅短的上衣是武夫穿的衣服。
凡是不讲尊卑次序的人，好比“冠履倒置”；发财显贵的人不回到家乡去，好比“锦衣夜行”。
一件狐皮袍穿了三十年，晏子的俭朴为人称道；王恺搭起四十里长的锦帐，石崇的豪富让人羡慕。
【原文】
孟尝君珠履三千客
，牛僧孺金钗十二行
。千金之裘，非一狐之腋；绮罗之辈，非养蚕之人。贵者重裀叠褥
，贫者裋褐
不完。卜子夏甚贫，鹑衣百结
；公孙弘
甚俭，布被十年。南州冠冕，德操称庞统之迈众
；三河领袖，崔浩羡裴骏之超群
。
【注释】
孟尝君：名田文，战国时齐国宗室大臣，战国四公子之一，曾养食客数千人。珠履三千客：形容贵宾众多且豪华奢侈。珠履，鞋上以珠为装饰，富贵之人用之。
②牛僧孺（公元779—847年）：字思黯，安定鹑觚（今甘肃灵台）人。唐穆宗、唐文宗时宰相。金钗十二行：指妻妾众多。
③重裀（yīn）叠褥（rù）：坐垫和褥子重重叠叠。
④裋（shù）褐：粗布衣服。
⑤卜子夏：名商，字子夏，孔门七十二贤之一。鹑（）衣百结：衣服上打满补丁，像挂着很多鹑鸟。
⑥公孙弘（公元前200—前121年）：字季，一字次卿，齐地菑（zī）川人（今山东寿光南纪台乡人）。西汉名臣。
⑦德操：汉末司马徽，字德操，善于知人，曾称赞庞统为“南州冠冕”，即南州人士的领袖。迈众：超过众人。
⑧三河：河东、河南、河内的合称，相当于今河南洛阳黄河南北一带。崔浩（？—450年）：北魏人，字伯渊，清河郡东武城（今山东武城）人。他仕北魏道武、明元、太武帝三朝，官至司徒，参与军国大计，对促进北魏统一北方起了积极作用。后人称其为“南北朝第一流军事谋略家”。裴骏：字神驹，北魏河东闻喜人。他弱冠时即通涉经史，官至北魏中书博士。
【译文】
孟尝君有三千门客，个个都穿着珍珠装饰的鞋子；牛僧孺姬妾众多，头戴金钗的女子就有十二排。
价值千金的皮袍，不是一只狐狸腋下之毛就能缝制而成的；身着绫罗绸缎者，都不是亲自养蚕的人。
富贵者的衣被铺盖用的都是重重叠叠的毯子、褥子，而贫苦人家有连粗布的衣衫都不完整。
人子夏家贫，衣服上打满补丁，像挂着很多鹑鸟；公孙弘非常节俭，一床布被盖了十年。
“南州冠冕”，这是司马徽称赞庞统才华出众；“三河领袖”，这是崔浩羡慕裴骏智能超群。
【原文】
虞舜制衣裳，所以命有德
；昭侯藏敝袴
，所以待有功。唐文宗袖经三浣
，晋文公衣不重裘
。衣履不敝，不肯更为
，世称尧帝；衣不经新，何由得故，妇劝桓冲
。王氏之眉贴花钿
，被韦固之剑所刺；贵妃之乳服诃子
，为禄山之爪所伤。
【注释】
命有德：任命有德行的人。
②昭侯藏敝袴（kù）：战国时韩昭侯曾命人将一条破裤子收起来，等待赏赐给有功之士。敝袴，破裤子。
③三浣：唐文宗曾对臣下说自己穿的衣服已洗过三次，众臣皆贺他节俭，柳公权却说：“皇帝应该考虑大事，不应考虑洗衣服这样的小事。”
④衣不重裘：不穿厚的皮衣，表示节俭。
⑤更为：更换。
⑥妇劝桓冲：东晋时的桓冲不喜欢穿新衣服，妻子以“衣不经新，何由得故”劝他，他才穿上。
⑦王氏之眉贴花钿（diàn）：传说东晋韦固曾遇到月下老人，老人告诉他姻缘天定。韦固问：“我的妻子在哪里？”老人说：“现在只有三岁，城北卖菜陈氏的女孩子就是。”韦固前去察看，见那个女孩子很丑，就让奴仆用剑刺伤女孩子的眉心。十四年后，相州刺史王泰将养女嫁给韦固，王氏女子眉心总贴着花钿，韦固问其中缘由，王氏回答说：“我原是郡守的女儿，父亲死在任上，小时候乳母靠卖菜养我，被贼人刺伤，伤痕还在。”花钿，古时妇女脸上的一种花饰。
⑧诃（hē）子：中国古代妇女的胸衣。杨贵妃曾被安禄山抓伤了乳房，就绣了一件胸衣罩在上面。
【译文】
虞舜制定衣裳的图案颜色等级，用它来任命有德之人；魏昭侯收藏破裤子，等待着赏给有功之人。
唐文宗的衣服洗了三次仍在穿，晋文公不同时穿两件皮衣。
衣服鞋子不穿到破得不能再穿，就不肯换新的，所以世人称颂尧帝俭朴；新做的衣服不穿用，哪里有旧衣可穿？这是桓冲的妻子劝桓冲的话。
韦固的妻子王氏眉心贴着花钿，是因为被丈夫刺伤；杨贵妃穿着胸衣，是因为她曾被安禄山抓伤了乳房。
【原文】
姜氏翕和
，兄弟每宵同大被；王章未遇，夫妻寒夜卧牛衣
。缓带轻裘，羊叔子乃斯文主将
；葛巾野服
，陶渊明真陆地神仙。服之不衷
，身之灾也；缊袍不耻
，志独超欤！
【注释】
翕（xī）和：相处融洽、谐和。汉代姜肱兄弟三人友爱，虽然各自娶妻，仍做大被睡在一起。
②王章：汉代人。家贫，曾病卧于牛衣中，哭着与妻诀别，妻子说：“城中的人，谁能比得上你，为什么不振作起来，反而哭呢？”于是王章发愤图强，汉成帝时王章被征为谏议大夫，后为京兆尹。成语“牛衣对泣”就从此来。牛衣：用麻或草织的给牛保暖的护被。
③缓带轻裘（qiú）：形容穿衣闲适、斯文。羊叔子：晋代羊祜（hù），字叔子。任荆州都督时，穿着斯文。西晋时期，巨平侯羊祜都督荆州军事，被任命为征南大将军。他经常在军中穿着轻暖的皮衣，系着宽大的带子，仪态从容，没有武将的风度气质，很有雅士的风度，人称斯文主将。
④葛巾野服：陶渊明归隐后常头戴葛巾，身穿山里人的衣服，被人称为陆地神仙。
⑤服之不衷：穿的衣服与身份、环境不合。
⑥缊（yùn）袍不耻：穿着旧袍子而不觉得羞耻。缊，乱麻，旧絮。《论语》中说，子路穿着旧袍子，站在穿皮裘的人中间，不觉低人一等，孔子赞他志高。
【译文】
姜肱兄弟和睦，每晚都同盖一条大被睡在一起；王章未得到君王的赏识之前十分贫困，夫妻两人在寒冷的冬夜只能睡在草编的牛衣上。
缓带轻裘，世人称羊祐为“斯文主将”；葛巾野服，世人称陶渊明为“陆地神仙”。
衣服如果穿得不合自己的身份，会招来杀身之祸；身着旧袍子而不以为耻，其志向的确超越众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