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证明徐亦宁给陈三石发出又撤回的消息,是那段波檀与陈三石密谋刺杀吴钦翁的视频,并非一件容易的事。
即使现在陈三石被“留”在接待室,但在没有完整的证据链形成前,最多他承认的也就是参与刺杀,徐亦宁被杀依旧与他不沾边,甚至后面两起灭口案也无法与他关联。尤其案件涉外,更需要谨慎处理。
唐横再次拿起徐亦宁的手机翻看,总觉得漏掉了某个环节。
徐亦宁的手机如今成了关键物证,唐横看过传给芦孟霖,之后冷队梁队,包括南屏分局的沈队也接手查看一番,几位支队长看完,手机再次回到唐横手里。从他们沉重的表情看,也是对这个关键的突破点一筹莫展。
这时孙淼提出他再看看,看看徐亦宁在手机里,还有没有给大家藏着什么彩蛋。
在技术宅孙小哥找彩蛋的时候,唐横再次拿起徐亦宁与陈三石的聊天记录:“我们不妨反推一下,徐亦宁在与陈三石周旋的同时,还要把后路给自己找好,她会怎么做,如果换成是我们又会怎么做?”
已经了解案情经过的沈队率先开口:“陈三石没有准确答复前,保持和黄超的联络。”
唐横立刻说,她已经这么做了,甚至非常疯狂的对黄超提出各种无理要求,黄超在自己力所能及范围内尽可能满足她。尽管满口怨言,但对心爱的女人,执行力还是可圈可点的。
“那就加大对目标施加压力,试出最后底线。一旦得到最终答复,立刻转变立场。”沈队的表述清晰明确,获得在场警员一致赞同。
“对一个商海沉浮多年的商人施加压力,想动摇他的态度不容易。”黄志和缓缓开口。
相比在座其他警察,老黄的年纪比他们略长,孩子也不小了,看待事情的角度也和他们略有不同。黄志和说:“商人唯利是图,能对他产生威胁的压力,只有从利字下手。”
利?
唐横若有所思,又一次拿起那张记录徐亦宁与陈三石聊天内容的纸:“‘如果你不答应我,我随时可以发给你的领导’,我知道了。”他指着领导两个字:“各位,最开始我以为这里的领导,指的是省委或者市委。现在来看,其实不是。”
“徐亦宁一心做豪门太太,但她并不清楚陈三石夫妻的婚姻现状和财产划分情况,她始终认为恒石的掌权人是陈三石,所以她不能把视频交出去告发他。在她的认知里,一旦告发,陈三石的恒石一倒台,那么自己的豪门梦也就随之破碎。而且那个时候,就算她肯回头是岸,黄超依旧接纳她,但黄柏云会更加坚持自己的态度,不松口儿子和女友的关系。毕竟前车之鉴,黄柏云必然有顾忌,他会把徐亦宁视为随时爆炸的炸弹,决不允许自己家里引狼入室,身边跟着一个隐患。现在我们再回到她和陈三石的较量里中来,从利字角度出发,要维护住陈三石,还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她威胁的加码,只能是另一个人。所以我推测,这里所谓的领导,指的是王素卿。”
“可是通过了解,王素卿和徐亦宁并没有交集,也没有私下交流。从王素卿的态度上可以看出,王素卿从来没就没有把徐亦宁看做婚姻生活里的威胁,也不屑与她产生交集。”
针对郑铮点的质疑,唐横则说她们不用有交集,与陈三石交流就可以达到目的。他的观点正是老黄刚刚所说,商人重利,陈三石白手起家,只要他做好自己,哪怕自己只有不到百分之一的股权,但在外人眼里,他就是恒石的掌舵人。
可偏偏徐亦宁在这方面加码,无疑触碰到陈三石的逆鳞。徐亦宁试探了几次,从她试探完对黄超的态度可以看出,徐亦宁当时的内心是相当愤怒的。
“她需要有一个发泄口,而黄超恰好就是这个最合适的出气筒。既可以让她出气,还可以在她求而不得的时候,退而求其次,与黄超继续纠缠,直到达到目的为止。”用唐横的话说,徐亦宁不停给黄超制造麻烦,其实就想给自己找一个台阶,不停暗示黄超只要让自己满意,只要向自己道歉,就和他重归于好。不停给黄超画的大饼,或许不是虚的。
——徐亦宁对黄超的感情动机不纯,但对生活还是有所期待,只是为人比较自私。她那条处于编辑状态,未发送出的信息,就是最好的证明。
“所以我的结论是,陈三石最开始并没有想过要她的命,但这个视频,成为他动了杀机的最大助力。”
这个推测得到在座大多数警员的认可,但目前的难点,依旧是如何证明,徐亦宁用那条视频作为要挟,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好在徐亦宁留下的彩蛋被孙淼发现,拯救了一屋子焦头烂额的刑警。
这个彩蛋来的非常是时候,虽然汪局让芦孟霖等人想办法留住陈三石,但这个时间不能太久。不是正式的传唤,把人强行留下是违法的。一旦拿不出证据,等人出去,律师登门,就不好收场了。
但是孙淼在关键时刻,找到了徐亦宁和陈三石交易的记录,且在交易过程中,使用的证据,正是那段波檀与陈三石密谋刺杀吴钦翁的视频。
“好小子,怎么发现的?”
芦队兴奋得两眼放光,孙淼骄傲地告诉他上司,是在徐亦宁分组的好友信息里。
“分组好友?”
孙淼嗯:“我突然想到唐警官曾说,徐亦宁的朋友圈都是分组的,我就想,她会不会有其他账号?我就在她几百个好友信息里翻,终于翻到一个昵称非常不起眼,甚至是故意起一个普通的昵称,包括头像都是网上那种普通而没有特色的大头贴。这个小号被分在一般朋友里,位置非常靠下。”
他把手机翻开,往下拉了长长一串名字,才出现那个叫小草的昵称,头像则是一株小雏菊,确实普通到不能再普通了。
最为吊诡的是,孙淼问在座所有警察:“你们知道这个账号,是用谁的身份办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