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桂花在被害的当晚,跑到许大哑家泄愤,还砍了人家的门板,虽然不确定和谁一起去的,不过根据许大哑的母亲提供的线索,可以肯定,至少当天夜里23点左右,申桂花是活着的。
那个时间人尚在世,距离被害,也就还剩不到2个小时,那么这两个小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显然,和申桂花一起去许大哑家的那个人,是个关键。
可是很不幸,那晚由于村里配电箱跳闸,像这种偏远山村,供电局接到报修赶过来,也得一个多小时。据村民反应,当天夜里十点半左右停电,在联系过供电局报修后,各家基本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并不在意供电局几点来人,反正给修了就成。
仿佛他们平时生活就是这样,什么也拦不住他们的夜生活。想睡觉的睡觉,想打牌的打牌,陈露和宋西岭就跑村西边烂裤头家打麻将,玩到快凌晨四点才到的家。
恐怕陈露也没想到,当她回到家,看到母亲房门紧闭,还以为母亲如往常一般早早睡下了,哪料到屋里根本没有人。
当晚玩牌,她手气不错,赢了两百块,心情格外好,就想着回到屋里美美睡一觉,蓄足精神,再去找烂裤头码长城。她在手机小程序上给自己算过,这周她运气爆棚,会连赢七天。想着前段时间接连输给烂裤头,心里长牙,决定这次要一雪前耻,把钱都赢回来。
她努力回忆那天的情景,仍旧不相信母亲死于夜间。
“警察同志,不是我不信你们,我确实听到我哥喊我妈,让她买牛肉回来。”
由于陈跃兄妹几乎在局里发展成打群架,黄志和不得已把他们三个分开。于是被黄志和点名妇女优先,陈露就先和黄志和倾诉起那天早上的不愉快。
赢了钱嘛,本来挺高兴的事,结果他哥不到八点就开始鬼叫,这让奋斗到凌晨四点才到家的陈露非常不爽。
她记得当时自己很暴躁,还吼了陈跃一句,还叫不叫人睡觉,跟着就被陈跃回呛,让她睡自己的觉去。陈露很无奈:“警察同志,您看,我和我哥还扯上两句,我没有撒谎。我哥这人吧,就是见不得我妈对我比他好,总是没事找我麻烦。”
黄志和用笔戳了戳桌面,思考了两秒钟,又问她:“你确定你哥让你母亲买牛肉,但是你听到你母亲回应了吗?”
这个问题把陈露给问住了。
那天早上她刚睡没一会,正梦到大把赢钱,被他哥那一嗓子给喊醒了,人还晕晕乎乎的,再加上本就有起床气,哪顾得上听他妈说什么,专心和亲哥哥互呛了。呛完倒头又睡,再被叫醒,已经是派出所门警找上门叫她跟着去认尸。
这会老黄一问,她才开始思考,我妈究竟有没有答应啊?
看她一脸疑惑,努力回忆着,黄志和叫小徒弟给她倒了一杯水,让她好好想想,然后起身离开问询室。
他来到陈跃所在的问询室,把唐横叫了出来,俩人一对这兄妹俩的说辞,完全鸡同鸭讲。俩人哔哔哔叭叭叭,就没一句关心自己的妈是怎么死的。
“现在呢,陈露依旧坚持她在早上听到陈跃喊死者买牛肉,都快成了她的执念。”
而唐警官则和老黄产生了同样的疑问:“那么死者是否有回应陈跃?”
黄志和双臂一摊,表情非常无语。
我也想知道啊!
他把陈露玩了半宿牌,睡得糊里糊涂,自认听了他哥喊他妈,然后被起床气驱使,差点和他哥干一仗说了。唐横似乎抓住了重点:“她和陈跃有来有回,说明双方的言语交锋是真实的,但是并没有表明,申桂花在这之前有过回应。”
黄志和说没错:“或许,陈露当时人不清醒,误以为陈跃在喊母亲。”
唐横则说这个可能不是没有,毕竟到现在为止,陈跃并没有就陈露说他喊母亲一事,做出正面回应。而他始终认为,是陈露打牌打傻了,在没事找事。
至于陈跃这边问询的情况,唐横陪着他坐了一个多小时,结果这个当儿子的,老妈尸体还放在警局停尸房不闻不问,而他关注的只有他老婆赵雅。
仿佛赵雅也成了陈跃的执念,唐横一看行吧,你不是关心你老婆吗,那就给我说说她那些无法为外人道的伤是怎么来的?
这下把陈跃难住了,他低下头不敢直视唐横,唐横从他回避的态度看出,陈跃是知道这些情况的。
看他那天始终保护赵雅,也不像作假,毕竟有些事做做样子是可以,但肢体语言不会撒谎。何况陈跃是真的想了解赵雅的现状,所表现出的关心和焦虑也都是真的。那么问题来了,如果真心疼这个女人,为什么不把真相说出来?
唐横用笔轻敲桌面,仿佛是提醒:“你不说也可以,警方一样可以把事情调查清楚。只是等到警方查清楚的时候,你再想说,可就来不及了。当然,你现在还有时间考虑。在这期间,我们给赵雅联系了国内的顶级心理专家,来干预她的病情,想必她的精神状况很快就可以好转起来。或许到那个时候,你们夫妻会有很多话和我说。只是不知道,我到时更应该听谁的。”
“对了,忘了告诉你,我刚刚去过医院,见过赵雅。”唐横微微一笑,不出意外,他终于捕捉到陈跃表情的细微变化。
听到警方联系了国内顶级医疗专家,陈跃眼睛一亮,但随即又暗了下来。这个细微的眼神变化没有逃过唐横的眼睛,他猜测此时陈跃应该已经开始动摇,但也只是动摇而已。
他很清楚陈跃至今不肯松口,一定和赵雅有关。无论是拐卖人口,还是和本案有关,陈跃的沉默,无一不是围绕赵雅。既然赵雅现在无法突破,那就只能从陈跃身上寻找突破口。
黄志和就问:“所以,你就留他先考虑着?”
唐横则说,我有感觉,今天要暴雷。
老黄也说,我也有感觉,这雷已经在路上了。
两位警官的哑谜不难猜,毕竟撒出去那么多人,怎么着也得给我打一箩筐枣子回来。
这会秦琪把文件袋往副驾驶一丢,就给唐横先打了电话:“唐警官,大瓜,恭喜你先到先得!”
唐横哭笑不得,一边黄志和佯怒:“小丫头,少卖关子,快说!”
“切,你着急我偏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