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软的劳明伟被唐警官调侃了,这回更要哭了:“警察同志你要相信我,我真不是故意这样做的。”
“那天我埋完衣服,心里怕的要命,就赶紧回了家,倒头就睡了。第二天我就听说6号楼一门的2层出了事,一打听死了人,心里更慌的不行。我就想我那算不算知情不报,万一哪天你们找上门来,我该怎么解释?又万一你们发现了衣服,怀疑到我,把我当成凶手怎么办?我整天挠心挠肝心神不宁的,就想过来看看,寻思着要不找机会把衣服翻出来,干脆丢了省心。我是没想到,今天你们去了101他们家,还看见我。”
“这么说,你今天过来,不是为了蝉蛹,只是想处理掉衣服?”
“是啊!我在树后躲着,盼着你们赶紧走。可是你们来来回回的不肯走,我也不敢走。你们不知道,我当时比你们还急。”
“所以被发现了,赶紧跑路?”
劳明伟嗯,表情却很苦恼,又掺杂着懊悔,不停地挠他稀疏的头发,唐横提醒他,别用那只挂水的手挠了,不然头没秃,血管就要鼓了。
“哦,您说的对。”
他把手放下来,果然手背鼓了一片,唐横帮他压了一会儿,缓解了。
现在劳明伟整个人都是放松的,如今把话说清楚,心理包袱没了,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只是还很担心自己那一跑,算不算妨碍公务。
这个问题把两位警察都问乐了,芦队接棒继续调侃:“干的时候你怎么不想好了,现在知道害怕了?你说呢?”
劳明伟欲哭无泪:“警察同志,我都这样了,你们能不能看我把事情都交代了,说不定还能帮你们抓到凶手,给我定性成将功补过,放我一马啊?我已经熬不出头了,如今就混吃等死盼着安稳退休,要是突然背个案底,只怕连饭碗都不保哇!”
他把中年男人高不成低不就的、苦逼没出头之日的工薪族的无奈演绎到极致,说的芦队都不忍心再逗他。
“放心吧。”
芦队拍拍他的肩,安慰道:“好好养病,等案子破了,给你申报立功。”
“真的吗?”
听说能给报立功,劳明伟眼睛一亮:“会受市委表彰,会上电视那种吗?”
他想的挺美好,胸戴大红花,市委亲自接见,市领导给他颁证书,又有记者采访,又在新闻上露脸的。
说不定厂里一看他有立功,再有提拔机会,就不敢再侵占他的名额。到时办公室一坐,有人给递烟,有人给倒水,小日子不要太逍遥。
都说人要有了盼头,久病床前都能起死回生。前一秒还稍显虚弱的劳明伟立刻生龙活虎,再也看不出刚刚犯过病的样子。
芦队哭笑不得,忙着叫他别激动,当心他那脆弱的小心脏,承受不住巨大的喜悦。
唐横等他高兴完了,才又问他:“有立功机会是好事。不过你能说说,今天你突然发病是怎么回事,你当时看到什么?”
这是被三人忽视已久的问题,劳明伟一听问自己看到什么,立刻笑不出来了。
他显得有些惊慌,甚至拉过芦孟霖的手。芦队明显一愣,劳明伟就盯着他的眼睛问:“你们会保护我和家人的安全吗?”
“会!”
芦队笃定道:“我的职责,就是保护每一位公民的生命和财产安全。别怕,说吧。”
劳明伟突然崩溃:“那个人,今天又来了,就在看热闹的人群里!”
这是个完全没有意料到的情况,芦队立刻问他那个人长什么样,劳明伟乌鲁乌鲁的摇头,说不清楚。芦孟霖诧异:“你都说不出来,怎么知道是他。”
“他又穿了一件黑衣服,还戴了和那晚一样的帽子。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好吓人哦!警察同志,我三十多才结婚有的这个儿子,他可别找我报复啊!”
有关对方的长相,劳明伟语无伦次总是词不达意,开始唐横芦孟霖还奇怪着,直到劳明伟说那人带着黑色口罩,才明白怎么回事。
一个人面部如果只露出眼睛,自然是不好判断五官的,也难怪劳明伟说不出来。
当时唐横芦孟霖把所有关注都集中在劳明伟身上,并没有留意围观居民,但这个人也是胆大包天,居然还敢回到案发现场,也算是对警方的极大挑衅了。
芦队立刻给孙淼拨过去电话,孙小哥忙着帮唐横查东西,接到他上司电话有些心不在焉,突然听到案发地出现嫌疑人身影,立刻来了精神:“我马上去案发小区调取监控。”
针对这个新情况,芦孟霖立刻安排人去花坛找衣服,找到之后立刻送检。
他推测凶手返回案发地,或许就是为了这件衣服而来。
出于对证人的保护,他立刻请示汪局,给劳明伟申请了24小时保护令,直到案件侦破为止。
“为了安全起见……是的汪局。”
劳明伟感觉受到了高级别对待,觉得有一天自己也能混上24小时警察保护,心说老子白活前半生,人过中年终于扬眉吐气了。
往后院子里一走,看谁还敢不拿正眼瞧自己,老子再落魄,也曾被警察24小时保护过。
他觉得一定是家里祖坟冒了青烟,才会让自己遇上芦、唐两位警官,两位警官被他握住手连连道谢,那画面非常喜感。
“警察同志不瞒你说,蝉蛹这东西吃法都差不多,可我媳妇弄的味道就是和别人家不一样。我知道你们现在忙着破案,没有空。等将来不忙了,一定到家里来坐坐,我带着孩子给你们捉蝉蛹,你们一定要尝尝我媳妇的手艺。”
两位警官好好好,就觉得这个劳明伟吧,沧桑的外表下,住着一颗有趣的灵魂
很快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反馈回来。
好消息是,劳明伟埋的血衣找到了,已经安全送到法医手里。
坏消息是,孙淼查看了监控,也捕捉到了嫌疑人的影像,但因为戴着鸭舌帽且压得非常低,又戴了遮住半张脸的口罩,无法分析嫌疑人的长相。
芦孟霖挂断电话,陷入沉思。
唐横专心开车,久久之后提议:“通知技侦,模拟画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