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港刑侦支队为唐警官举行了低调但不失热情的欢迎宴,至于要加在一起的什么破案庆功会,则被省略了。
芦队是这样解释的:“作为难得的放松时刻,我们不聊与案件有关的话题,今晚是属于唐警官的,所以大家别扫兴,尽情吃,尽情玩。可以没大没小,怎么吐槽汪局都行。吐槽我也成,不过仅限今晚,过时不候。行了,吃吧!来唐警官,敬你一杯。”
“谢谢。”唐横举杯,俩人杯里都是果汁。
功夫不大,包间陷入欢乐海洋。
说是唐横的欢迎会,愣是给搞成了警队团建。
老的一个没来,把时间和机会留给年轻人,希望他们多交流,多进步。
今晚没开车的都要了啤酒,其他人一概果汁。
芦孟霖向唐横表达了歉意:“对不住哈,按说有朋自远方来,应该好酒相待的。奈何我们都是执法人员,不能以身试法对吧?改天不开车,单独请你。”
“没什么。”唐横表示理解,又说自己平时鲜少饮酒,芦队不必太往心里去。
“哎呀听你这话,总算感受到了一点人气儿。”
唐横微微一怔,芦孟霖哈哈哈,和他再次碰了杯:“感谢你不远千里来支援我们的工作。来,咱们敬唐警官一杯。”
唐横淡淡一笑,一起举杯。
就这清浅笑容,秦琪就感到小心脏嗵的漏了一拍。
她小口喝果汁,目光偷偷瞄向唐横,心说我怎么了?
随即她借口去洗手间,想去洗把脸。
她认为一定是最近加班累了,脑袋迷糊了,正好就着凉水清醒清醒。
可手接触到脸颊皮肤,指尖一阵发烫。
小姑娘脑袋一阵发懵,被女痕检叫了半天才莫名其妙的跟着回到包间。
包间的气氛已经达到顶峰,唐横一看有几个脸都红了,就叫来服务员,问她有没有烹茶茶具。
服务员就说有有有:“先生,你是要点茶水是吗?”
唐横点点头:“你把茶具搬来,我自己煮。”
众人星星眼,眼瞅着服务员搬来茶具,唐横再三道谢,然后让他们继续,自己则坐在沙发上煮茶。
芦队悄然勾唇,心说高手在这里,怪不得汪局的茶他不喝。
一会黄志和过去了,托着下巴观摩片刻,摇头表示自己玩不来这么高雅的艺术。
郑铮凑过来,笑嘻嘻对黄志和同志说:“您老只要撬开嫌疑人的嘴巴就成,高雅玩意就别惦记了。”
唐横没理会他俩,只管忙自己的,老黄看了一会表示看不懂又回到饭桌前,郑铮则留下仿佛要看门道。
“能坐下好好喝杯工夫茶真是享受,不过咱这行,哪有时间研究茶艺。”
唐横则有一句没一句和他说话:“老黄不怎么出外勤?”
郑铮眨眨眼:“你怎么知道?”
“他的衣服比你们整齐。”
郑铮低头看看两天没擦的皮鞋,有点不好意思,唐横安慰他没事,出外勤回来什么形象都有,八卦小王子终于松口气,然后话题又回到黄志和身上。
“其实老黄原来出外勤的,后来一次任务,伤了腰。我来的晚,只听别人说挺严重的,老黄如今能上班,已经算是恢复很不错的。你别看芦队平时和老黄逗嘴皮子,其实很关照他呢。上回老黄孩子病得急,芦队半道碰上老黄爱人带孩子打不到车,抱着老黄孩子一口气跑了三公里,等老黄赶到,孩子都从治疗室出来了。”
“你们芦队很会照顾人。”
听唐警官称赞自家上司,郑铮来了精神,说可不是。
“唐警官我和你说,秦琪你知道吧。小姑娘一毕业,家里就给安排过相亲。有次相一个海归,那小子可牛了,上来就自我介绍多牛的海外求学经历,然后说秦琪学历低是低了点,但模样还不错,他勉强能接受。其实就是他看上秦琪了,又想将来生活占主导地位,所以先贬一通女方。”
唐横轻轻抿嘴:“我猜这次相亲失败告终。”
郑铮说不用猜,肯定是,关键是精彩的在后面。
“海归总是有一种奇葩的优越感,我猜他大概觉得你学历没我高,挣的没我多,我能看上你完全是这张脸,你有什么资格拒绝我?于是啊,那家伙口不择言,话就越来越难听,秦琪几次要走,他还拦着不让。秦琪考虑身份一直忍耐,谁知对方口出狂言,当着餐厅一屋子的人就骂‘你不就是一个破警察,一个月挣不了几个钱,拽什么拽,老子看得起你才要和你交朋友,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唐警官平时少言寡语,此刻也被八卦小王子勾起了八卦之心,迫切想知道后续发展。
结果呢,郑铮是这样说的:“秦琪丢下自己的那半餐费走了。但事情大家都知道了,芦队当时是没说什么,可两个月后……”
两个月后,芦队参加完同学聚会,正准备回家,无意看到海归搂着一个女人开房。
警察的眼睛就是孙猴子的火眼金睛,芦孟霖一眼就看出那女人是某种特殊从业人员,于是就给扫黄组和禁毒大队打了电话。
听到扫黄组唐横还没什么反应,听到禁毒大队也被通知,眉毛一挑。
“我国对毒品零容忍,但总有人铤而走险,挑战法律尊严。”
“唐警官你说得太对了。那天,海归如果只是单纯的嫖,最后可能也就拘一晚,教育教育罢了。可惜他两样都沾了,虽然供出了卖方,但他也得进去蹲一阵子,总之前途算是毁了。但更绝的是,他被带走前,芦队冷笑着说‘海归、高学历,犯了法,还不是被你看不起的破警察抓’。”
唐横忽然低头,郑铮莫名其妙:“唐警官你怎么了。”
但八卦小王子忽然发现,唐横低头的瞬间,他嘴角勾起一道弧线,他仿佛发现新大陆——唐横刚才笑了。
这个瞬间即逝的笑也被一旁芦孟霖捕捉到了,顿感新鲜,于是也过来凑热闹。
上司来了,自然不能再八卦他,郑铮就借口跑了。
芦队气不打一处来,但不好在唐横面前发作,就假惺惺说:“煮茶挺枯燥的,有人讲八卦就不同了哈哈。”
正尬笑着,一杯茶递到眼前。
“既然过来了,这杯给你。”
芦队大牙一呲,学着电视里的腔调问:“煮茶乃高雅之事,我是不是先洗个手?”
唐横抿抿嘴,纠结了一秒钟,决定配合一下地主。
“烹茶煮酒曲水流觞皆为雅事,奈何环境差点意思,焚香净手的程序就省了吧。”
芦孟霖响指打起,二人第一次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