惺惺作态,若是真对这群人好,又怎会允许下人将他们押送进来。
白冉低下头,暗暗翻了个白眼。
两位乞丐感激的看着唐玉旌,随后互相交换了下眼神,其中一人说道“我们是靠书院接济的一群人,唐小姐心善,总会带着新鲜的饭食来看我们,之后有一天唐小姐拿来一批药液分给我们,说是可以治疗外伤的神药,一瓶有三十两银子。因为我们多数都已经习惯伤口慢慢愈合便没人使用,都好生保管起来,就只有已经死了的老刘忍不住伤口难受,当天便用了,谁知第二天早上我们叫他去书院领饭时,他就已经死了。”
“也就是说,你们当天晚上并不住在一起是吗?”颜霖站起身来,走到两人面前,神色严肃。
他知道白冉为何对唐玉旌不满,也已经猜到这多半是唐玉旌害她的手段。眼下外面许多人都看着,她若是亲自审问难免被人诟病,而他来做这个多事的人最合适不过了。
乞丐本来看着白冉,见颜霖说话后白冉也没有多余的表情,便又转向颜霖轻轻点头道“我们晚上都不住在一起,老刘受伤难受,那晚一早他就睡了。”
“既然你们没人和他住在一起,又为什么说他当晚没吃过其他东西,也许是别的东西有毒而不是药液。”颜霖朗声道。
“我们只是乞丐,托唐小姐的福我们才能得一顿果腹的饭食,那晚我们已经吃过饭了,老刘也说回去便歇下,那还能有别的东西吃。”另一名乞丐连忙解释。
“若是尸体还在就好了,让白姑娘亲眼看看,也不至于我冤枉了你。”唐玉旌轻叹一声,眼帘微垂。
“就算有尸体,过了这么多天也早就分辨不出是药液有毒还是食物有毒,唐小姐还是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了。”白冉撩起裙边又随意放下,眉眼中满是不屑。
“那白姑娘的意思可是承认药中有毒?”唐玉旌迈了一步,目光咄咄逼人。
“唐小姐可不要胡乱攀咬,您不是买了许多药液吗,其余人的药液难道都有问题?”颜霖出言问道。
话音刚落,两名乞丐从衣衫里掏出两个白色的小瓷瓶“回公子,这就是唐小姐分发给我们的药液,因为老刘出事,我们都没人敢用。”
颜霖刚要接过,唐玉旌伸手将他挡了回去“你是药阁的人,有偏袒她的嫌疑,不能碰。”
“那唐小姐同样也不能碰。”颜霖也不退让,语气强硬。
“我来!”
一直站在白冉身后的唐子煜忽然走了出来,不悦的扫了唐玉旌一眼,随后极快的在自己掌心划了一道。
“煜儿!”高座上唐家主惊叫。
唐子煜眉头微蹙,一把将乞丐手里的药液抢过来,打开盖子轻车熟路的按在自己的伤口处。
白冉一看便知道,唐子煜一定没少研究秋歌堂的药液,第一次见到这瓶子的人都不知道如何使用。
唐玉旌面色未变,两名乞丐倒是吓得立刻跪在地上。
“爹,你看。”唐子煜摊开掌心,那一道划痕上的血迹已经凝固,伤痕虽在但已经不再流血。
显而易见,并没有中毒的迹象。
白冉无声的笑了笑,自戒指里摸出另一瓶药液扔给唐子煜“用这个。”
她倒是没想到唐子煜竟然这般明事理,竟然没相信唐玉旌污蔑她的话。
唐子煜接住药瓶,想也没想便涂在伤口处,随即伤口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最后只剩下一条淡淡的痕迹。
“明日伤痕便会褪去,这是我秋歌堂售价五十两的外伤药液,比那个三十两一瓶的药效会好一些。”白冉悠然的晃着腿,没有什么比她打广告挣钱更重要的事情了。
事实上她只是在那药液中凝聚了她的一点灵力,所以药液中才会有极强的治愈效果。
也就是说她一点成本都没多花,一瓶就可以多挣二十两银子,一想到这儿,白净的脸上便绽开一抹笑容。
“咳咳。”颜霖适时的咳嗽两声,白冉一抬头便接收到他警告式的眼神。
要笑也得回去笑,人命关天的事情还没解决呢,也不知道收敛一点……
白冉悻悻的压下笑容,扯了扯嘴角清声道“既然是二公子亲自证明药液无毒,那可能证明我秋歌堂的药物清白?”
言罢,白冉扭过头,漠然的眼神落在唐玉旌的身上,仿若在看一个死人。
唐玉旌心中一惊,下意识的逃开白冉的眼神,稳了稳心神高声说道“就算只是一瓶有毒也是秋歌堂的责任,也许刚好那瓶里混了毒物也说不定,总之此事你必须给唐家一个交代!”
“那依唐小姐的意思我该怎么做呢?”白冉的嘴角悄然弯起,笑容却不见丝毫温度。
“将此事公之于众,并对秋歌堂的恶行公然道歉,至于唐家我只是小辈,大伯说怎么办便怎么办。”唐玉旌眼神熠熠,微微昂着下巴仿佛胜券在握。
白冉转了转茶杯,眸子轻轻眨了一下“既然唐小姐要把此事做的这么绝,那若我能证明我的清白,你也要将污蔑我的事情公之于众且公然道歉,另外再买下一千两银子的药液以表歉意。”白冉数了数手指头,这个月刚好还差一千两便可以比上个月的利润多出足足一倍来。
“好,我答应你!”唐玉旌眉梢扬高,自信的一口应下。
事已至此,她就不信白冉还有什么本事翻过身来!
白冉的名声她吃定了,届时面对一个臭名昭著的女人,就算凤离歌再一意孤行也不能将凤家的名声视若无物,娶这么一个奸商进门。
只要不是白冉,那她就有机会夺得凤离歌的关注……
白冉一点也不关心唐玉旌的花花肠子,只是觉得自己有点吃亏,一千两银子就这么爽快的答应下来,早知道她说两千两银子好了……
“不知白姑娘如何证明秋歌堂的药物无毒呢?”唐玉旌见白冉半晌也不说话,有些等不及。
“秋歌堂的药液都出自我手,有没有毒我自己知道,所以我要证明的与药物本身没有关系。”白冉眉梢轻挑,语气轻快起来。
颜霖见此,默默的坐了回去,看白冉这样子就知道她要开始玩了,他甚至已经开始想象唐玉旌公然道歉的场景。
“与药物无关?那你想说什么?”唐玉旌一头雾水,丝毫不知道白冉葫芦里埋得什么药。
白冉垂眸浅笑,伸手打了个响指,正堂之外忽的洒下一片阴影,两个人影顿时出现在正堂内的地砖上。
“何人!”唐玉旌吓得花容失色,后退了两步才勉强站定。
“胡夜,进来吧。”白冉扫了一眼唐玉旌惊慌失措的样子,朝门外招呼道。
胡夜?是那个上界有名的杀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是白冉的人……或是凤家的人?
唐子煜惊讶的望着走进来的人,一阵杀伐之气袭来让他不得不相信此人的身份。
这女人到底什么背景……为什么周围竟是些他作为唐家嫡子也触之不及的人物……
胡夜走了进来,右手还拖着另一个人的衣裳,硬生生的拽着那人进门来。
后者被门槛绊了一下,哎呦了一声脸着地摔在正堂的地板上。
胡夜拍了拍手走到白冉身边,对身后那人的情况丝毫不关注“我可是几天几夜没合眼就为了盯这破乞丐,你可要想好怎么报答我。”
白冉撇撇嘴角,冲胡夜摆了摆手。
胡夜本神采飞扬的神色顿时暗淡下去,脑海中闪过白暮秋和白冉同款阴暗的笑容,连忙打了个寒颤退到一边。
“你带来的什么人?”唐玉旌缩在椅子里,挺直了脊背往后退缩,秀眉紧缩着盯着地上那衣衫褴褛的人。
“乞丐。”白冉轻声道。
唐玉旌狐疑的瞪了白冉一眼,拿过婢女手里的手帕掩住口鼻。
也不怪唐玉旌矫情,这人好像许久没洗过澡,一进门便带了一身馊味。
地上那人动了动胳膊,哎呦了一声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
抬起头看了看周围的人,随后又看向自己旁边的两个乞丐顿时瞪大了眼睛。
“老牛?老张?你们怎么在这儿啊?”
那两个乞丐也瞪起眼睛,脸色瞬间煞白,像看见鬼一般大叫着跑到角落里。
“你……你是人是鬼?”
“你们两个说啥呢,我活着好好的当然是人了!”后进来的乞丐麻溜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起身来。
“你们认识?”唐玉旌紧缩着眉头,嫌弃的目光一直紧盯着那人。
“回唐小姐,这就是老刘啊!”被唤作老牛的乞丐警惕的看了看老刘,忽的神色一滞“唐小姐不是见过他吗,那日是你亲自给他发的饭食,也看过尸体才对啊!”
唐玉旌脸色大变,葱白的手指指向老刘,眉头紧皱“你……你不是死了吗?”
老刘拍了拍屁股,脏兮兮的脸上露出一抹冷笑“我就算死了也是被你这个黑心肠的女人害死的!”
“血口喷人,你被害的事情与我有何干系,分明是她要害你!”唐玉旌狠厉的眼神射向白冉。
白冉端起茶杯,巧妙的避开唐玉旌的视线,也掩盖住她眼中的不屑。
“我呸!是你要害这位姑娘才去药铺买药,然后又在我的饭里下毒试图栽赃给这位姑娘,要不是她早有防备我现在已经死在乱葬岗了!”老刘往地上啐了一口,激动的指着唐玉旌。
“你……你忘了我是怎么对你们的吗,我怎么可能害你!”唐玉旌瞪起眼睛,水雾顿时氤氲开来“她与我无冤无仇,我又为何陷害她?我以为你死了我还伤心了好一阵子,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狼心狗肺之人!”
“你少假惺惺的装好人,我要不是亲眼看见你给我的饭菜吃死了小狗,我也不敢相信你竟然是这么狠毒!”老刘越说越激动,刚想上前便被其余两名乞丐拦了下来。
“拉我做什么?你们两个也是,我明明没死,为什么帮她扯谎!”老刘转头怒喝。
“我们也只是听说你被毒死……所以……那天我们确实也没看见你,便信了你已经死了……”其中一名乞丐吞吞吐吐的说道。
“哼,怕不是这女人许了你们什么好处吧!以后别再跟我称兄道弟我觉着恶心。”老刘一把甩开两人的手,转而再次指向唐玉旌“我提前得了这位义士的消息,当晚假装昏死过去,结果就等到唐家的人把我往乱葬岗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