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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声声盘问逼真相(1 / 1)


红饶的面色微微一白。

但她还是不松口,还盈出泪来,楚楚可怜地望着傅祁暝:“那钱是我的卖身钱,头一回的总要贵些,我当时被逼无奈,为了活命什么都只能往下吞,朝着人说了些好话,才攒下了这些钱财。”

“哟,这可厉害了,从你逃脱到陈家出事,这里头隔着的日子,连十日都没有,你一个小姑娘在短短几日内就攒到了好几两银子,这一行,还真是暴利啊。”这后头的一句话说的就有些嘲讽了。

红饶这话可就说不出来了。

毕竟十年前的事了,她早就记不清了,以她如今的身价,想要从恩客手里扒拉出几两银子来,是轻而易举的事,所以便有些想当然了,可十年前的她,一个小姑娘哪有这个本事。

但是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大抵是那恩客出手阔绰吧。”

傅祁暝似笑非笑地看了红饶一眼,不过,她虽然出了纰漏,但这谎撒的也聪明,如此一来,她就能解释为什么跟着王假母的时候,已经不是完璧之身。这人,还是有些小聪明的。

不过,还是不够。

“认识林白芷吗?”傅祁暝又问:“还记得当时你自己说的口供吧?”

红饶听了也不见慌张,叹了口气:“有些事,自然是能瞒就瞒的,我与她之间,是因为陈家姑娘牵连到一块的,而陈家姑娘又已经遇害去世,毕竟这案子一直都没破,我怕随便乱说会替自己遭来祸患,所以才有所隐瞒。”

“你和林白芷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

傅祁暝再次抛出问题,而这个问题,让红饶愣住了。

也不必她回答,傅祁暝就给她说了这个答案:“在周山村,陈家人埋葬的地方,日子是在陈家人忌日的那一日。对吗?”

红饶跪在地上,双手绞着身前的裙子,她有些慌了,但还是点了点头:“是。”

“据林白芷的证词,你当时告诉她,是去拜祭陈家姑娘,对吗?”傅祁暝嘴角的笑意越加明显了。

到了这个时候,红饶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不对劲,这个问题,她不能答对,她知道陈家丫头的尸首根本不在那,可若是不对,那么她又要如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周山村?

傅祁暝也不催促,冷眼旁观着她绞尽脑汁地想着解释的法子。

若是只去了一次,倒也罢了,可偏偏她后来几年都去了,而且,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告诉过林白芷,陈家丫头尸首被转移的事。为什么不说?这又是一个需要费尽心思去解释的问题。

“你若是想不出来,不如,我帮你答?”傅祁暝开口。

红饶猛地抬起头,看向傅祁暝的眼里,已经有了些许慌张。

“你去周山村,根本不是为了拜祭陈家姑娘,而是去看陈亭的。因为陈亭强迫了你,所以你恼恨之下,在陈家人的吃食中下了毒,致使他们一家七口毒发身亡,你选择在陈家忌日那日去周山村,是想去泄愤。”傅祁暝的语气平静,可话里的内容却无法让红饶平静下来。

而且,无巧不成书,傅祁暝刚说这话的时候,周林两家人刚好被带过来了,不偏不倚,就听到了傅祁暝的这番话。

“真的是你!”林白芷率先忍不住,冲上来直接朝着红饶狠狠打了一个巴掌。

虽说在场不少锦衣卫,可大家伙一时还真没反应过来,或许说,等他们反应过来能够帮红饶的时候也没动手,还是林家的人先反应过来,上前拉住了林白芷,又同傅祁暝致歉。

林白芷被林家人拉住后,仍不罢休,冲着红饶骂:“陈姐姐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杀她?陈亭做的事,你找他去,你受了委屈了,就能随便要别人家的命了?你还骗我,将自己做的这些肮脏事都推到了陈姐姐身上,你简直就是丧尽天良!你不得好死!”

傅祁暝没有阻止,等她骂了好一会了,才出声清了清嗓子。

林白芷一顿,尽管心中再恨,倒没有再放肆,毕竟这是别人家的地盘,她不敢瞎闹腾。而傅祁暝之所以先前不阻止,便是让红饶瞧瞧林白芷的态度,也免得她再和他多费口舌。

红饶的确慌了,但依旧没有承认:“大人这是污蔑。我的确与林白芷是在周山村陈家墓前相识,但我与陈家姑娘是在周山村相识,所以想去旧地缅怀罢了,既然去了,去陈家墓前走一走,又有什么奇怪的?至于林白芷说的,我问心无愧,当初我的确看到了陈家姑娘捡了毒蘑菇,而后陈家出事,原本我本未多想,但是从林白芷口中知晓了陈家姑娘在陈家的过往之后,我便升出了一个念头,下毒的是陈家姑娘,她是想要和陈家同归于尽。我便是这么想的,若是真相并非如此,那也只是我一时想岔了,我为我自己的胡思乱想,误导了林白芷抱歉,但这并不能证明,我是下毒杀了陈家的那个人。陈家姑娘于我有恩,我难不成还能恩将仇报?我没有杀人动机,而且,那时候,我才十岁,一个小孤女,如何能够做到这些。至于大人指控的陈亭强迫我,更是离奇可笑,我连陈亭这人都没见过,难不成还能隔空做那事不成?”

说到后头,红饶显然已经找到了主心骨,又镇定了下来。

“不如,你再听听林二哥的证词?”傅祁暝早就预料到了她会有此番说辞。

林二哥心里也有恼意了,见红饶强词夺理,更是愤懑。他可听自家妹妹说了,若只是自己以为,为何要那么确切地说是陈家丫头下的毒?

“陈家出事前一段时日,陈妹妹告诉我,陈亭口中提到了一个叫阿饶的人,而那么巧,在陈家出事当日,我曾在从陈家附近见过你。”林二哥尽可能地让自己的情绪平静。

这一点是大大出乎红饶的意料的。

她抬起头,略微震惊地望了过去。她当时走得急,对林二哥已经没有印象,可毕竟是发生过的事,又是当时那个时候,她显然并非完全不记得,脸上的慌乱已经十分明显了。

“红饶,你可还有想要解释的?你并非周山村人,为何当时要去陈家村?而且,当时陈家姑娘同林二哥在一块,你去寻陈家姑娘的理由也站不住脚。”傅祁暝再问。

红饶的双手握成拳,指尖已经嵌进了肉里头。

“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我那时候根本没有去过陈家,是他认错人了。”红饶否认。

“那当日,你在何处,可有人证?”傅祁暝不恼,顺着她的话问。

红饶白着脸:“事情过去多时,我已经没有印象,但我的确没有去过周山村。”

“这样,这事就不好办了,林二哥的证词可是明摆着,而你又没有人可以证明你的不在场证明,而你又与陈家有所牵连,陈亭口中又提到过阿饶的名字,还有你早非完璧之身这事。对了,你先前说是卖了你第一回的银子,那你是与何人,在何处,这你总该记得吧?”傅祁暝又将话题转回了前头。

红饶的思绪已经完全乱了。

傅祁暝没有一上来就把事情说明白,而是给了红饶反驳的机会,每当她可能觉得自己能够撒谎圆过去,傅祁暝又抛出一个问题,这就给红饶造成了很大的困扰。以为自己有希望,可立马又被打回原形,而现在,傅祁暝重新回到第一个问题,这让红饶的思绪十分崩溃了。

她要圆一个不被识破的谎,太难了。

她可以说那个人不是临安镇的人,可她能说地方不在临安镇吗?

“循序渐进,击破心防。有点意思。”妄生瞧着,感慨了一句,随后又道:“此案对于傅施主来说,不过是个小案子,但傅施主也未见忽视懈怠,倒是可贵。”

程见袖就站在他旁边,听到这话,笑了笑:“不能小看任何一个人,在百姓之中,说不准也隐藏着几个深不可测的人,不看轻一个敌人,才不会给对方机会。”

妄生闻言,颔首:“的确如此,阿弥陀佛。程施主继续瞧吧,贫僧回去了。”

“妄生师傅不看了吗?”阮朱有些好奇,她瞧着正起劲呢。

妄生冲着阮朱笑了笑:“结果已经没有悬念,红饶挣扎不了什么。”

程见袖的视线落在底下大楼,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悬念,除非傅祁暝遇上一个与他旗鼓相当的人,那么他的证据链缺少一环或许会成为他的致命点,可惜的是,红饶不是。尤其是,傅祁暝从一开始就没有放水。

这些事,他们都看得很明白,红饶却没有,她还在努力地为自己想逃脱之词。

“想了那么久,想好说法了吗?若是没想好,不妨再听我说几句?除了这些,我还找到了其他证人,在陈家人死后,你在临安镇租了一间小屋子,并无与外人接触过,绝大多数都是待在屋内,直到半年后,你没有了钱财,连那小屋都租不下了,去了破庙居住,直到你遇上了王假母。”

这些是昨日刚刚查到的。锦衣卫的人查消息的能耐的确比人能耐,虽说事情过去了十年之久,但是存在便有痕迹,红饶那会并未费心遮掩,她租房的事就很好查,当年的字据可都还在呢。而这番话,明晃晃地在告诉红饶,她的谎言被戳破了,有证人能够证明她当时根本没有机会卖身,但是却有钱给陈家人下葬还租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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