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水山庄由锦衣卫接手。
山庄里头的人都暂且离开,傅祁暝留了四个锦衣卫在山庄附近,以防万一。至于离开的众人,各回各家,但傅祁暝都派了人跟随,在案子结束之前,他们还不能拥有自由。
但不必再被困在沂水山庄,对众人来说,是个好消息。
至于杨倦,因牵涉了两桩凶案,傅祁暝直接将人带上了。从沂水山庄离开后,他就带着许伍等一行人直接往知府衙门去了。
许伍来城外接傅祁暝,而冯正奇则是带着剩下的人,已经将知府衙门团团包围,只待傅祁暝过来,便就准备动手。
因案子耽搁了些时辰,等傅祁暝入城时,已近黄昏,等赶到知府衙门时,衙门里头已经点起了烛火。傅祁暝不想再夜长梦多,一过来,就直接带着人闯了进去。
知府衙门虽有些人手,可哪里是锦衣卫的对手,等闵知府得了信,往前衙赶来的时候,衙门的人早就已经被锦衣卫的人全部都给控制住了。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闯知府衙门!”闵知府对着傅祁暝一行人,瞧着义正言辞的模样,若是他能够稳住自己的情绪,不要让自己的手发抖的话,或许还有一些信服力。
冯正奇嗤笑了一声,掏出腰牌:“锦衣卫办案。”
闵知府一看是锦衣卫的腰牌,头上的冷汗都冒了出来,但还是强忍着,赔着笑:“原是锦衣卫的人,不知几位大驾光临是为何事?大家都是忠君之事,有话好说,何必动手动脚?”
“动的就是你!”冯正奇冷哼了一声,一摆手,一旁的锦衣卫就直接上前,将人拿下了。
闵知府一瞧,也没好脸色了,当即大喝起来:“本官是杭州知府,正四品,你们是以下犯上!”
“呵,马上就不是了。”冯正奇压根不将人放在眼里。正四品,在百姓眼里是大官,可在世家出身的冯正奇眼里,那就是个无关紧要的小官罢了,若不是他家求权,他如今也不会屈居于一个百户之位。谁让锦衣卫虽然品阶低,但是是天子心腹,权力大呢。
傅祁暝坐在正堂,冷眼旁观着这一切,闵知府想要叫唤,冯正奇可不同他折腾,直接一挥手,就让人将闵知府关到大牢去了,与此同时,杨倦也被锦衣卫带到了大牢里头,他眼下属于凶犯,也该押入大牢。
闵知府都被丢进大牢了,留在衙门的人哪敢叫唤,个个胆颤心惊的,不敢动弹。因他们对衙门不熟,冯正奇让人将江弗陵喊了过来,让他暂时安排一些衙门事务,也将傅祁暝等人的住宿问题给定了下来。
江弗陵现在还有些懵,不过看到他们将闵知府轻而易举就拿下了,尽管心里也有点慌,但还是打起精神来,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因天色不早,傅祁暝让程见袖先回去休息。
等到了住处,没了旁人之后,吟青有些感慨:“听说锦衣卫厉害,可没想到这么厉害,一个四品大官,想拿就拿下了。”
程见袖乐了:“哪里简单了,只是你没瞧见罢了。”
“我漏了什么吗?”吟青不解,阮朱也有些好奇地凑了上来:“小姐,奴婢也想知道。”
程见袖将空茶杯往前一放,阮朱立刻倒了一杯茶,笑着递到人跟前,程见袖接过,这才笑着替她们解惑:“锦衣卫忠于皇上,虽说傅哥哥的千户只是正五品,比知府要低,知府若是不犯事,傅哥哥的确拿他没法子,可一旦他犯了事,别说是正四品,再往上跳几阶,傅哥哥也动得。而且,你以为锦衣卫这次出行,只是为了连环凶杀案吗?特意来杭州府转一圈,傅哥哥显然是得了皇上的吩咐,来查这些贪官污吏的。傅哥哥没必要与一个犯了事的知府多费口舌,只要他到时候回到应天府,能够有足够的证据,谁也奈何不了他。”
先前不动手,是因为没有证据,而现在嘛,人证有了,物证嘛,等搜一搜这知府衙门,还能找不出贪银来?因为确定了闵知府是贪污,所以傅祁暝根本就不打算多费心思,直截了当地就将人拿下了。
若是刑部来办案,或许还得小心谨慎,多思虑几层,可作为锦衣卫,那就干脆多了,他们忠于皇上,管他后面有什么势力往来。再者,程见袖抿了口茶,在心里默默又补充了一句,这会傅祁暝可还带了个世家出身的冯正奇。
当然,也是这闵知府并没有那么大来头,傅祁暝手中的人手足够与其对抗,所以才会敢这么直面杠。
在沂水山庄凑合了好几日,到了知府衙门,程见袖才算是睡了个安稳觉。
一夜无话。
二日一早,傅祁暝就召了江弗陵,又从江弗陵口中得了几个名字,将高捷几个人喊了过来。闵知府底下人不少,有嘴硬的,有骨头软的,也有对闵知府做法不赞成,但是为了生存无可奈何只能迎合的,不管是哪种人,到了锦衣卫的手里,开口不过是迟早的事。
不过小半日,傅祁暝就得到了好几份指认闵知府的口供,又根据这几份口供,在衙门里找出了闵知府贪污的赃银,人证物证齐全,闵知府这乌纱帽是必然保不住了,眼下无非是确定闵知府到底贪了多少,做了多少错事。
傅祁暝开了个头,至于后续的收尾工作,则是交给了冯正奇。
冯正奇可乐呵着,初至杭州府,就拿下了一个贪官,虽说他只是个副手,可等回了应天府,这报上去都是功劳,这才刚开头呢,后头再查出些人来,冯正奇觉得自个升官已经是近在眼前了。
冯正奇负责了闵知府的后续收尾工作,许伍则是被傅祁暝派去继续跟进郑屠夫、李廖的凶案。
先是调查几人的关系、身份,从他们居住的邻里调查,还有李廖所谓的心上人。原先傅祁暝在沂水山庄,不好办,眼下在杭州府里头了,查这些,可就轻而易举了。
等到黄昏时,许伍就已经将傅祁暝想要的东西送到了傅祁暝的手中。
如同杨倦所说,李廖的确有个心上人,珍珠手串是李廖送给她的定情信物,两人是两情相悦。其实杨倦昨日不站出来认罪,等今儿个往这一查,他也逃不了。
只要他们查到了李廖的心上人,便就能确定对方是如何引诱李廖出去的了,而杨倦杀人也都是有迹可循的,在他家中搜查出了一些关于郑屠夫、李廖的信息,而且在两家附近,曾经有杨倦出入,除此之外,许伍还找到了一个十分重要的证据。
一件浅蓝色的损坏痕迹的长衫。
颜色同傅祁暝找到的那块布料一样,而这东西,是许伍在杨倦的行李中找到的。以及,许伍调查了全城的铁匠,确定了杨倦在不久前在一位铁匠那定做了两把匕首。
至此,郑屠夫与李廖的死,已经算是明了。人是杨倦杀的,不过,对于林正南是否参与其中,杨倦一直否认,而傅祁暝对此也只是猜测,并没有明确的证据,王恒虽是同犯,但程见袖先前已经允诺,何况对方并未做什么,傅祁暝便就网开一面。
至于如何处置林正南,傅祁暝先去了一趟林家,了解林筱笙遇害的详情。
林家知道的他都已经知道,其实这一趟,傅祁暝已经问不出什么。但看到因为女儿的死,而略显年老的林家父母,再看林正南,傅祁暝忽然就升起了一丝怜悯之心。
程见袖也有父母、兄长,倘若是遇害的是程见袖,傅祁暝想,大概程哥哥也会做林正南一样的选择。何况,林家本身就是受害者,他们查到了郑屠夫同李廖,也算是帮了他们一个小忙,最终,傅祁暝决定当做不知道这件事。
人是杨倦杀的,王恒俩兄弟牵涉其中,但因其功过相抵,不再计较。
而这案虽了,杭老爷的死,可还没个结果。
许伍完成了手头的任务后,傅祁暝便让他跟进杭老爷的案件。杨倦提到过的丫鬟买砒霜一事,就是他们可以落手的一点,许伍根据杨倦的证词找到了那家丫鬟原先要买砒霜的药铺,顺着这条线去找丫鬟,以及同时对整个杭州城的药铺都进行了盘查,看凶手会否在其他地方买过毒药。
至于傅祁暝,则是在出沂水山庄的第三日,带着程见袖去了一趟杭家。
再见傅祁暝,杭承言有些拘束。好在,傅祁暝没有同他寒暄的意思,一进杭家,就直接让人将柳姨娘去请了过来。
闵知府已被抓,柳姨娘没了装疯的必要。
初见柳姨娘,程见袖多看了几眼,随后勾了唇角,笑了。
柳姨娘瞧着不过二八年华,比杭承言怕是都要小,长相是那种楚楚可怜的柔弱长相,一出来,就红着眼眶,极易引起人的怜悯来。
可惜,她如今面对的一个是程见袖同傅祁暝。
一个是瞧惯了妖魔鬼怪,自个就不是什么纯真姑娘的程见袖,还有一个是只在乎自家媳妇,压根不把其他女人当女人看的傅祁暝,柳姨娘的这一番做派,势必没了用武之地。
非但没用上,殊不知这一照面,傅祁暝同程见袖两个人都怀疑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