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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1 / 1)


程果正坐在电脑前,上面是一则关于林鹏的新闻,标题赫然写着“知名企业家林鹏先生的慈善之路”。上面还配着林鹏的一张照片,那是他出席慈善活动拍下来的,一席西装革履,面带微笑,满目慈祥。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王耀推门而入,出现在他的办公桌对面。

“程队,看什么呢这么认真?”他伸长了脖子,朝着程果电脑屏幕瞟了一眼。

程果抬头问,“什么事?”

王耀把手里的资料递给他:“张队不是让咱们去查一查这个林鹏嘛,目前查到了这些。”

程果没好气地瞅了他一眼,“是啊,你们一个个替张驰办事倒是挺利索,要不全把你们调去西州得了。”

“别啊。局里不是让咱们配合嘛。”

程果朝王耀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把资料放在桌子上,然后翻阅了起来。他一边看着资料,一边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张驰他们最近有什么进展没?”

王耀摇了摇头,“没听他们说。”

程果没好气道:“你不是跟他们混得也挺熟的吗?”

王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嘻皮笑脸道:“我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得得得,别说这些没用的。”程果一脸不耐烦道。

王耀拉个椅子,坐了下去,身体前倾道:“程队,张队让我们查这个林鹏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程果一听更来气了,数落道:“不知道你们一个个查得这么卖力?”他翻了翻资料,眉头皱了起来。

王耀小心打量着他的表情,“程队,看出什么来了?”

程果努了努嘴,指着电脑屏幕,说道:“瞧见没,大慈善家。我倒要看看他是真善,还是伪善?”

“你是怀疑徐图之的死,是林鹏指使的?”

“没准还跟三年前那起案子有关。”

“三年前?哪件案子啊?”王耀不解道。

程果白了他一眼,“还有哪件案子?”

王耀不禁冷汗一冒,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这可不是小事!可证据呢?”

程果一脸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所以得查,你以为证据会从天上掉下来?”

两人正商议着,门被推开了,刘方探着脑袋进来,“程队,张队请您去一趟……”

“又什么事?”一听见张驰,他就有些暴躁。

刘方忙回道:“是陆局的电话……”

程果愣了一下,顺手拿起林鹏的资料,朝着走廊尽头那间办公室走去。

张驰正站在固话前,手里拿着话筒,正等着他来接听电话。

程果赶忙接过话筒,恭敬道:“陆局,我是程果。”他一边听着电话里陆诚的声音,一边肃声回应着:“是,是,好的,谢谢陆局。”

接完电话后,程果重新把话筒递给了张驰,张驰又接起电话,“好的,老师。”说完,这才挂上了话筒。

“把陆局都给请来了,张队,你的排场还真大。”程果冷嘲热讽道。

“陆局指名让你负责三年前那起案子,你的面子也不小啊。”张驰看了眼程果,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叠老旧的照片,对他说道:“这是我们最新掌握的证据,三年前,凌天宇的确在泰国出现过,而凌天宇又是林鹏的干儿子。你只要顺着林鹏这条线挖下去,再狡猾的狐狸也会有露出尾巴的那一天。”

程果万万没有想到张驰会如此“大方”,一脸错愕地看着照片。

张驰笑望着他,又说道:“老师很器重你,跟我说了很多你以前的事……”

程果一脸惊讶,结结巴巴道:“陆局……怎么……知道……我……?”

张驰看着他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说道:“我们这位陆局啊,眼光特毒,谁是好苗子他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既然看好你,我一定全力配合。”

对方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程果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张队,我这人性子直,之前做的有些不周到的地方,您多包涵。”

张驰摆了摆手,笑道:“咱们就别客套了。”

程果笑着点点头,把对林鹏已掌握的资料同步给他,“这是小王刚送来的。林鹏在创办林氏企业之前,主要靠的是岳父戚远。当年戚远集团作为东州实力强劲的企业,旗下产业包含了投资、地产、酒店、零售、建材等领域。林鹏也曾出任过戚远集团的经理,不过他似乎并没有得到器重。戚远立了遗嘱,将来要把集团交给林戚。”

张驰也蹙紧了眉头,“林戚?”

程果点了点头,“没错,就是林戚。前阵子有人报失踪案,说她失踪了。”

张驰说道:“这个林戚不仅是戚远集团与林氏企业的接班人,徐图之在死前,跟她交往过一阵子。更有意思的是,她还是十年前那起车祸的生还者……”

“你是指那起轰动全国的校车坠海案?”

“没错。”

“这么说来,陆离的案子,与那起车祸的案子,存在着某种联系?”

张驰拿起笔,走到展板面前,指着凌小刀的照片说道:“凌小刀承认自己割开了刹车油管,但却迟迟没有交待动机。而凌小刀表面上否认了与林鹏的关系,但至少证明他们是认识的。有没有可能,凌小刀就是受林鹏的指使杀了徐图之呢?”

程果猜测道:“你的意思是说,林鹏极有可能反对徐图之与自己的女儿交往,所以杀了他?”

“这只是其中一种可能。还有另一种可能——报复!”张驰笃定道。

程果不解道:“报复?”

张驰向他解释道:“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那起车祸的肇事者叫徐清来,正是徐图之的父亲。”

程果豁然开朗,但是很快,他的表情再次凝重起来,“虽然我们理清了头绪,但是凌小刀一口咬定是自己干的,这让我们很被动。”

“别忘了,还有凌天宇,他是凌小刀的亲兄弟。”程果将凌天宇重重标记起来,“抓住他,就离真相不远了。”

马路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张队,张队,有情况……我们发现了可疑车辆。”

张驰与程果对视了一眼,两人脸上露出柳暗花明之色。

陆离驾着车,两人来到了另一名生还者何卿所居住的小岛。

在来的路上,他们就发现了这座小岛与其他岛的不同之处。这里更像一座被尘世抛弃了的居所。小岛的房子不多,但是却主要集中分布在这一带。车窗外萧瑟的天空,一眼望去皆是枯槁,冬季的寒风凛冽袭来,压抑得让人有些窒息。

陆离放缓了车速,他注意到有一户门口挂着“卿云”的牌子,便停下了车。

这是一幢木质房屋,两层小楼,墙面很新,看上去像是不久前新刷的。建筑也都采用大面积的玻璃窗,即便是常年不出门,院落里的风景也能尽收眼底。

院门敞开着,两人便走进院子里。里面种着一些盆景和瘦竹,院里还有一些盆栽,不过在这个时节早已凋敝。

两人沿着小石子路,走到了主人家的门廊下。

陆离一眼便看见角落里摆着画架,旁边散落着沾染着颜料的画笔,上面摆放着一幅画,画的便是这院落里的竹子。此时的陆离嘴角扬起一丝微笑,他知道自己来对地方了。

他叩响了门,“您好,有人在家吗?”

里面无人应声。

他又叩了叩门,“您好,有人在家吗?”

依旧没有回应。

陆离不禁觉得有些奇怪,好奇地打量起来。

莫小古小声问道:“确定是这里吗?”

他点了点头,对她说道:“错不了,你看见门口那块牌子了吗?”

她一字一句道:“卿云?哦?是因为里面有她的名字?”

“这么理解也可以。若云若烟,卿云灿烂,也寓意着吉祥。这些文化人,自以为清雅,其实不知不觉却把自己暴露了。”

陆离又四下打量着这间院子,小石子路湿漉漉的,上面有人出入过的痕迹,而且他也注意到画架上的那幅画了一半的竹子,难道说主人临时有事出门了?

他踌躇了一会,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一时半会他也说不上来。

岛上远比内陆城市要阴冷的多,风打在脸上就像被皮鞭抽打一般。

二楼单向透视窗户处站着人,正用一双犀利的眼睛注视着他们。

是凌天宇,他饶有兴趣的欣赏院子里出现的这两名不速之客。他可以在屋子里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但屋外的人却看不见里面的情况。他喜欢这种敌人在明,自己在暗的感觉。

就在十几分钟前,凌天宇闯入了这幢古朴的房子,打破了原本的宁静。

这里是何卿生活的地方,那场车祸,不只是夺走了她的双腿,也夺走了她对生活的热忱。

何遇还记得在妹妹苏醒后,她意识到自己的腿不见了,失控的尖叫。而那群人闯入她的病房,一遍遍逼问她车祸的原因。他们愤怒,不断向她咆哮,说她应该感到幸运,因为她是幸存者。可只有他知道,那个喜欢在沙滩上捡贝壳的女孩,在失去双腿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后来,何卿患上了创伤后应激障碍,几度自杀想要结束生命。何遇带着她看过不少医生,但是收效甚微。他想着,或许只有让妹妹远离过去的人和事,她才会重新拾起生活的勇气。直到后来,妹妹爱上了画画。他就四处拍来照片,为她提供灵感。他办公室里挂着的油画便是出自何卿之手,他很喜欢那几幅画,上面承载着他们儿时无忧无虑的时光。

这些年,何遇一直很担心妹妹会被他们找到。他的担心还是变成了现实。凌天宇找到这里,陆离也找到了这里,甚至还看破了他将这幢房子取名为‘卿云’的意图。何遇回想起上次陆离在自己的办公室一直盯着油画看,兴许从那时候起,陆离就已经看出油画中暗藏的秘密。

此时的何遇,正坐在一把椅子上,头上被人顶着枪。何卿就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她的手被反绑在轮椅上,嘴巴也被封住胶带,正用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他。他朝妹妹笑了笑,似乎在安慰她别怕,可是她还是因为极度的恐惧,眼泪簌簌往下掉。

凌天宇朝何遇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似乎在暗示他,要是敢出声他就会开枪。

何遇知道凌天宇说到做到,不敢轻举妄动。

莫小古擤了擤鼻子,见里面迟迟没有动静,对陆离说道:“看来是不在家。”

陆离收回了视线,发现莫小古的鼻子已然冻得通红,便只好作罢,“可能吧!先回吧!”

陆离重新发动了车子,朝着另一个方向驶去。

屋子里的凌天宇也收回了视线,把顶在何遇头上的那把枪移了下来。“很好,你们看,照我说的做,大家都相安无事。”他对此很满意。

何遇赶忙起身,解开何卿,安抚着妹妹:“没事了,没事了。”

何卿已然有些语无伦次,她瑟缩着躲在何遇怀里,满脸惊恐道:“哥,他们又来找我了,又来找我了……”

“别怕,他们不会再来了。”他试图稳定妹妹的情绪。

凌天宇只是冷冷地看着这对兄妹,这一幕似曾相识,但他已经有些麻木了。林鹏让他过来处理这颗弃子,想不到自己前脚刚到,后脚陆离就赶来了。他不能让陆离找到这个幸存者,虽然这对兄妹早就保证会永远保守这个秘密。

但他知道,这世上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

刚才看见陆离的时候,凌天宇脑子里又产生了新的想法——他得除掉陆离。虽然这很冒险,但这里是西州,要制造一场意外并不是什么难事,他很擅长做这个。

何遇脸部肌肉绷紧,咬牙切齿地朝凌天宇吼道:“你就是个疯子!”

凌天宇并不以为然,只是冷漠地与他对峙了一眼,冷声道:“别忘了,我们可是在一条船上。”

何遇愤怒地站起身,逼近他:“谁跟你一条船?你们明明答应过,不会来骚扰我妹妹,你还真是言而有信啊。”

凌天宇皮笑肉不笑道:“我就顺便路过,过来看看。”他把枪重新别在腰上,准备下楼。不料何遇从身后朝他扑了过来,还夺走了他腰间的那把枪。

何遇拿着枪指着他,威胁道:“别动。”

凌天宇双手举白旗,嘴角却微微扬起一丝笑意。

“转过来。”何遇命令道。

凌天宇听话地转过身来,他一眼便看穿何遇只不过是在装腔作势,又瞟了一眼依旧瑟瑟发抖的何卿,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问道:“她是不是这里出了问题?”

何遇一脸心疼地望了眼妹妹。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何遇分神的那一刻,凌天宇快步一个上前,扼住他的手腕,立马缴下了枪,主动权重新落到凌天宇身上。他把枪重新指向何遇的脑门。

何遇不敢再轻举妄动。

凌天宇突然发出一阵狰狞的笑声,“枪里压根就没装子弹,刚才我就吓唬你们呢。”

话音一落,凌天宇突然换了弹夹,动作极快,将枪重新对准何遇:“这回不光装上了子弹,我还上了膛。”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何遇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凝固了。

两人对峙了一会,何遇打破沉默,“你要是把我俩都杀了,我父母是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凌天宇挑了挑眉,“也是,我也不想杀你,毕竟你救过我,我这个人知恩图报,不过……”他话音还没有落下,却把枪口对准了坐在轮椅上的何卿。

随着一声尖叫,还有何遇冲破喉管的那声“不要”。

然而凌天宇已然扣动了扳机,子弹破膛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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