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蒙的水汽如雾如缕，不断从池中氤氲而出。
小白狐用狐尾在水面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似是找到什么有趣的玩意儿。
若不是陆清芜还记着小白狐其实是谢师弟变化而成的，就这几日功夫她都快把它完全当做一只普通的小白狐。
明明她一直都觉得谢池渊是个乖乖巧巧的性子，但变成的小白狐却是凶狠得很，极为不好接触。
江星野清楚谢池渊的情况后，还尝试将它从陆清芜怀里扯出来，结果差点就被它的爪子挠出血痕。就连圣宫的侍从们想靠近，小白狐也是一脸“我很高贵，你们不配”的傲娇模样。
陆清芜觉得他这脾性不像只小狐狸，反倒像是只恶狠狠的小狼崽。
当她没有空陪小白狐玩时，就放它自己在圣宫里玩。
不过小白狐也不跑远，就在陆清芜住的宫殿附近玩耍，时不时还给她叼来几颗灵果。
啪嗒一道水声。
稀稀落落的水花溅到小白狐蓬松如雪的毛发上，
小白狐立刻摇头晃尾，努力将身上的水珠抖落下去。
“小心些。”陆清芜明知它可能听不懂，还是忍不住提醒，清冽的嗓音含了一丝浅淡的笑意。
她说着，将手臂从水中拿出来。
玉臂如雪藕，皓腕如凝霜，手指葱白细长，还有晶莹的水珠从透着浅粉的指尖滑落。
陆清芜抬手，指尖轻轻点在它粉嫩的鼻尖。
“呜……啾！”
小白狐干净的黑眸忽地弥散起一层水雾，开始打起了喷嚏。
少女身上除了淡淡的雪中清梅般的冷香，还染上了水池内花瓣的浓郁清香。
狐狸的嗅觉一向灵敏，再加上花瓣的香气本就馥郁浓厚，又凑得如此近，难免弄得鼻子有些不适。
陆清芜很快也明白其中关系，淡笑道：“若是觉得不适，便先出去等着。”
她伸手抵在小白狐脑门，往后推了推。
小白狐却不乐意了，用四只小爪子紧紧地扒在地面的暖玉上，不肯离去。
陆清芜怕弄伤它的爪子，正要把它从暖玉上提起来。
就见小白狐极为灵活地避开她的手，迈着小短腿，摇着狐尾，向她凑近，还低下脑袋在她脖颈嗅了嗅。
然后挺胸抬头地望着她，身后狐尾摇得欢快。
仿佛在说“你看，我一点事情也没有，好着呢！”
陆清芜看到小家伙由于憋着喷嚏而水雾朦胧的眼睛，双眸忍不住翘着漂亮的弧度。
她捏了捏小白狐的耳朵，笑道：“好了，你留在这里也可以。”
小白狐高兴地甩了甩尾巴，还一蹦一跳地跑到水池的边缘，又开始用爪垫划起了水。
陆清芜见它似乎玩得不亦乐乎也就没管，闭上眼又在温热的水池中泡了一会儿，便打算起身结束洗浴。
其实在小白狐没进来之前她就已经泡了有些时间。
陆清芜刚想从玉池中起身，动作陡然一顿，看向一旁玩累了将自己团成一只的小毛球。
小毛球像是察觉到她的目光，抬起头，一脸天真懵懂。
陆清芜从搁置着她衣物的沉香木架上取出一条白纱系在它的脑袋上，遮住它黑葡萄似的眼睛。
“小孩子不可以看这些。”她一本正经地叮嘱道。
小白狐歪了歪脑袋，似不太明白她在做什么，
等白纱系好还用爪子扒拉了两下，可惜陆清芜是用灵力给它固定的，就凭一只普通的小白狐根本扒拉不下来。
小白狐见扒拉不下白纱，索性伸出爪子去够飘起的白纱，可离水池极近，再加上视线被白纱挡住，一个向前扑到了水池中。
小短腿在水中害怕地直扑腾，激起阵阵浪花。
陆清芜此时正在穿戴衣物，听到身后的动静立刻转身。
小狐狸在水面不停地倒腾，紧张地嗷呜嗷呜叫。
陆清芜见它仿佛十分害怕的模样，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狐狸好像是会游泳的。
她蹲下，揪住小白狐的后颈。
它似乎还没有察觉自己已经得救，还在扑腾个不停。
“已经没事了。”陆清芜无奈出声道。
小白狐这时才反应过来，四只粉色的小肉垫直挺挺伸着，悄悄睁开了眼睛。
“呜啾，呜啾……”
小白狐因着鼻头呛了水，又连打了几个喷嚏，一身雪白漂亮的毛发都变得湿漉漉，成了只落汤狐狸，可怜兮兮的。
陆清芜正要把它从水面提上来，忽然一股极重的力道带着她往水池里往下摔。
砰地一声，陆清芜落了水。
如浪的哗啦水花掀起。
下一刻，溅起的水花又从空中掉落下来，晶莹细碎的水珠挥洒，闪烁出清透的光芒，像是飘落一场新雪，又像是满天碎星入池，迷离梦幻。
紧接着两道身影从水池中冒出。
细长的白色绫纱蒙住少年的眼睛，看不清那双眼睛的模样，但依然不妨碍这张脸的俊美绝伦，深邃的眉骨，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唇，每一处都是如此的恰到好处。
正是谢池渊原来的模样。
说实话，少年长得十分好看，此刻白纱遮眼不仅并未有损半分，反而多了几分朦胧美感。
而陆清芜刚刚穿戴好的衣物，此刻全都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少女的青涩曲线若隐若现。
谢池渊一恢复意识就察觉自己似乎身处在一方水池中，怀里还搂着一个极为熟悉的人。
他正想弄清楚眼前的状况，脑中小白狐的记忆片段一一闪现而过。
陆清芜懵懵地抬眼看他，下意识问道：“你恢复了？”
然后还没等谢池渊回答，陆清芜就呆住了。
少年身上寸缕未着，大半身体掩在水下，虽然体形看着清瘦但由于长年的修炼，身材却是极好，劲瘦的腰线在水下隐约可见……
陆清芜急忙闭上眼，一动都不敢动，更加无处安放她的爪爪。
谢池渊透过白纱只能模糊地将怀里少女的模样看个大概轮廓，不能看到陆清芜现在的反应，疑惑道，“师姐，怎么了？”
陆清芜言简意赅：“你的衣服。”
谢池渊低下头，然而视线被白纱遮着，根本看不清。
他抬手便要去解眼睛上的白纱。
而陆清芜此时也意识到这个问题。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此时的狼狈模样，连忙按住他的手，“不可以。”
“为何？”谢池渊心中不解。
“不方便，你等一下再解开。”
陆清芜没解释那么多，她也不可能解释那么多。
谢池渊知道自己和陆清芜现在都待在水中，正欲起身离开。
“别动！”
陆清芜一看，立刻又给他按了回去。
这还了得！他要是起来了可是要出事故的！
陆清芜又闭上眼睛，继续开口道：“你先把衣服穿上。”
衣服？
谢池渊联想到变成小白狐的记忆，心中大约有了猜想。
“穿好了吗？”陆清芜闭着眼问。
谢池渊感受到怀中人的僵硬，似是因为被白纱掩得看不清，他微微低下头，语气无辜道：“可是师姐……这里没有我的衣服。”
陆清芜闻言立刻睁开眼眸。
但凡她脑子刚刚摔下来的时候少进一点水，都不至于问出这个问题。
陆清芜看着少年几乎快要蹭上自己面颊的鼻尖，莫名紧张：“你、你待在这里别动，我去帮你拿件衣服过来。”
谢池渊感觉到怀里人难得慌乱的样子，唇角几不可察地勾起。
“多谢师姐。”他松开了搂住她的手，看上去似乎乖巧至极。
其实谢池渊只是用手臂的力量揽着她，并未真正贴合得多紧，还刻意保持一定的距离。
所以陆清芜很迅速地就从他怀里退了出去。
出了水池，身上更加黏腻腻的难受，她立刻用灵力烘干了身上的衣裙。
走出殿外，陆清芜唤来圣宫的侍从要了身衣衫。
等她转身回到殿中，少年乖乖待在水中，眼睛上的细长白纱也并未摘下，上半身赤裸着，露出精瘦的胸膛，感觉就像是在这玉池中偷偷养了只俊美无比的鲛人。
陆清芜移开视线，将手中衣物放在玉池边，道：“衣服我放在这里。”
“师姐，现在我可以将它取下来了吗？”谢池渊指着眼上的白纱，轻声征询。
“自然。”陆清芜颌了颌首，忽地想起什么。
指尖一点，少年眼睛上的白纱自动飘落了下来。
陆清芜见状，抬脚便离开了。
她总不能留下看人家穿衣服吧。
……
江星野一脚踏进殿内看到里头的场景时，整个人傻住。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绝对是在做梦！
要不然那个什么谢池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以这副鬼样子！
“你在这里做什么？”江星野脸色简直比锅底还要黑上几分。
好啊，这个家伙居然偷偷潜入这里，还故意在玉池中沐浴（雾），衣衫半露的（雾），欲行勾引（雾），简直不是人！
江星野甚至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早就可以变回人形，只不过为了能在陆清芜怀里多待上几天故意装模作样！
谢池渊面不改色地将身上腰间玉带穿戴好，边整理衣袖，边风轻云淡道：“正如你所见，穿衣服。”
所以这是勾引完了？？？
江星野咬牙切齿，咬到牙齿都快要被蹦碎。
“不是变成一只没有灵智的小畜生了吗？你可真会装啊！”他压着怒气，冷声道。
谢池渊淡淡瞥了他一眼，语气中带了讶然，似乎有点奇怪：“圣子大人为何要如此说自己的同类？”
江星野气极了，恨不得上前挠花他那张假惺惺的虚伪面具。
很好，今天他和这个家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陆清芜回殿时也傻住了。
只见红衣少年被玄衣少年压在身下，面生红晕，眼含水光，似是在娇嗔：“你这个混蛋，快放开我！”（大雾）
玄衣少年邪魅一笑，勾起红衣少年的下巴，语气暧昧不清，“我不放又如何？”（大雾）
陆清芜：……哦豁～要不要这么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