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宗弟子客院。
陆清芜将谢池渊小心扶到床上。
少年躺在床上，黑色雾气还紧紧缠绕在身上。
黑红色的莲花纹路一寸寸蔓延在少年精致如玉的面庞上，他眉头紧锁，鸦黑的长睫轻轻颤动，薄唇毫无血色，整个人脆弱地仿佛下一秒就会破碎开。
陆清芜眸光落在他少年身上，长长叹了口气，然后盘膝坐下，闭上眼，双手飞速结印，一道白光自她眉心处飞出，没入谢池渊的魂海。
等陆清芜再睁眼时，脚下已变成坚硬的青石板，足边还是未化的积雪。
几个穿着锦衣的少年将一个只有八、九岁的孩子扯到湖边。
明明外面是冰天雪地，可那孩子只穿着一件薄衫，清冽的寒风从衣领袖口间钻入，脸颊和鼻尖都被冻得通红。
陆清芜微微蹙眉，提步跟了过去。
那孩子已经被两人强按着跪在地上，碎雪溅了一身，其他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说，是不是你偷了我的培元丹！”一人开口质问。
出奇地，他安静极了，只是用那双黑沉沉的眼眸盯着他，没有答话。
“哟，摆脸子给谁看呢？真以为自己还是当初不可一世的天才呀？”那人一脚踹在他努力挺直的脊背，嗤笑道。
压着他的两人也跟着狠狠踹上几脚。
“谢池渊，你现在就是个不能修炼的废物、杂种！有什么可傲的？”
陆清芜抬手去拦，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直接从他单薄的身体穿过，触碰到冰冷的空气。
谢池渊摇摇晃晃地直起身，身体和脸上都是猩红的血迹，一滴滴落在雪地上。
陆清芜眉头蹙得极紧，这里应该就是谢池渊的魂海，可是为何是这副样子？
“你他妈还敢爬起来！”
一人又抬脚将他踹倒，另外两人见状抬脚踩在他的手上，还狠狠地在地上碾了碾，“爬呀，你再爬一个试试？”
那双白皙的小手被踩得青紫，鲜血从指甲缝里溢出来。
可他还是沉默着，固执地挣扎着直起身子，踉跄了几下又摔倒。
几人似乎找到了什么新乐子，也不再压着他，好整以暇地抱臂看着他艰难地爬起又摔倒。
等谢池渊终于颤颤巍巍地站稳了些，立马就有人将他踹翻在地上。
“废物就是废物，连站都站不稳！”那人讥笑道。
其他几人也跟着大声哄笑起来。
笑声刺耳至极。
可谢池渊蜷缩在雪地上，安安静静的，连一句反驳，一声吭响都没有，就好像……处在另一个寂静无声又死气沉沉的世界里。
那几人似是觉得无趣了，往他身上踢了踢，“你不是挺能耐的吗？怎么就一副半死不活的鬼样子，起来呀！”
脚下的人没有动静。
“不会是死了吧，呸，真他娘晦气！”
“走了，走了，别管这废物了，咱们去喝酒去。”
一群人勾肩搭背地离开，将人丢在了身后。
陆清芜蓦地对上倒在雪地中那人一双黑白分明，无悲无喜的眸子，忽然感觉自己有点呼吸不上来，心口泛起绵绵密密的酸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