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毕竟凶手很可能出自两家人……”正在众人面面相觑时，段天旭靠着椅背，双手随意地放在桌面上，轻敲着桌面，目光有意无意地瞟向温煜明和朱伟诚两家人所在的方向，“我倒是觉得，说不定凶手就藏在某些所谓的保护我们的人里。”
“你什么意思？”朱钦杰听闻这话，眉头紧皱，立刻冲着段天旭质问道。
“朱大少爷何必如此激动？一共也不剩多少人了，凶手就在我们之中，每个人都有嫌疑，包括我也不例外，不是吗？我说的，也只是一种推论罢了，只不过……既然是推论，那自然都是有理有据的。”
“有理有据？”朱伟诚嗤笑一声，“能有什么理由，让你怀疑到警察头上来？”
“其一，你们警察从曲夫人死亡开始就一直在查案，然而查到现在了，凶手仍然没有被找到，反而一直在不停地死人，且不说前面的死者，就说郭昊和曲校长，他们俩死的时候你们已经派人看守在每一层了，从作案条件来说，你们其实非常充足。”段天旭挑了挑眉毛，一字一句地道，“其二，凶手到最后，甚至能一下杀害三个人，没点手段，谁能做到这一点？看看几位警察，清楚各类杀伐手段，拥有配枪，同时还带着个法医，怎么能叫人不怀疑呢？其三，我是个侦探，协助过沽城的警察不知道多少次，偏生这次不让我参与案件，总让我感觉这其中有什么蹊跷之处。”
“段先生这话说得还挺有意思，不让你协助一次，警察就成了凶手了？”吕敬善突然笑了笑，若有所思地开口。
“难道我的话还能杀人不成？船上这么大的一盘局，我不过也就是局中人罢了。相反，那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愿意来参加这么一个舞会，我倒是很好奇，你们来这里的原因究竟是什么？”段天旭看向了吕敬善。
“你的话的确不能杀人，可是却能煽动大家的情绪。且一到这种时候，段先生总是负责煽动情绪的那一个。第一次应该是在救生艇附近，你抓住曲夫人已经死亡的话题，开始向所有人宣告，服务生已经失踪，船只无法返航，而后引起了恐慌，若非杨市长调停，三位工作人员的尸体，将会在极度混乱的状况下被发现，莫非这其实才是你想要的？眼下你又开始带动大家互相猜忌，我很难不怀疑，你究竟打了什么算盘，想将整个场面又变成何种境地？”朱伟诚微微眯着眼睛，盯着段天旭开口道。
此话一出，曲月茵、纪清行和肖兰都皱了皱眉头，用一丝带着疑惑的眼神打量了一番段天旭。
“啧，我帮着所有人进行分析，倒成了我的不是了。”段天旭颇有些自嘲地一笑，“我只是觉得，眼下你们警察反倒是嫌疑最大、最不能信任的那一方。不过要说我有多信任其他人，倒也没有，譬如肖小姐，身为一个拥有前科、真正杀过人的人，在这船上，我就无法信任她。”
曲耀祖、曲月茵、朱伟诚的妻女和吕家一听到这话，同时看向了肖兰，而肖兰皱了皱眉头，颇有些生气地盯着段天旭，微微眯起了眼睛。
“至于吕先生一家，就单从你仿佛无条件偏袒警方那一刻起，我心中便也起了疑虑。就像我之前说的，你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谁知道你们上船究竟是为了什么？”段天旭根本没有管顾肖兰的目光，耸了耸肩，说道，“至于韩小姐……”
韩冉一听段天旭提到她，似乎还觉得有些意思，将相机对准了段天旭，似乎是要听听，他能说出些什么来。
“韩小姐，你和朱署长关系不浅吧？”
“你什么意思？”韩冉听到这话，立刻皱了皱眉头，她将相机从胸前放下，看着段天旭问道。
“韩小姐很多情报到底是怎么来的，那在沽城上流圈子里可都是人尽皆知。”段天旭笑了笑，“既然韩小姐这次在船上也换到了情报，为什么不跟大家分享分享呢？往日你不是都会告诉全沽城人的吗？还是说这次朱署长许了你更多东西，让你不要说出去？又或者……你直接参与了朱署长的什么计划？”
“段天旭！”韩冉将相机猛地放在桌面上，而后拍桌而起，“你少在那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段天旭挑了挑眉毛，坐直了身子，“船开之后没多久，你到甲板上来，和朱署长说过一会儿话吧？你在朱夫人和他的两个儿子也来到甲板后离开，之后我眼见着朱署长交代了朱大少爷一些什么事情，而后就也离开了。我当时觉得好奇，换了个方向站着，正好瞧见你从房间出来，上楼进了朱署长的房间，之后朱夫人在甲板上呆了一个小时，期间朱小姐数次觉得风大，结果朱大少爷一直找借口不让母亲和妹妹回房，朱家的各位，你们说说，有没有这么一回事儿啊？”
段天旭这番话问完，整个场面彻底静默。
韩冉似乎被问得有些愣神，朱伟诚紧皱着眉头，似乎还咬着牙关，朱钦杰有些犹豫地微微向着右手边低了低头，似乎是因为母亲就坐在左手边而不敢看向她的方向。
至于其他人，杨闻朝面上微微有些惊讶，但他没有看向朱伟诚，而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段天旭，曲耀祖和曲月茵明显没想到事情会向着这方向发展，看了看段天旭，而后便盯着韩冉，没有再挪开眼睛，吕敬善微微皱眉，而他的夫人和儿子却明显是有些好奇，盯着朱伟诚看。
周若楠眼下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朱伟诚主动要求问询韩冉，问询记录中韩冉又为什么会说从甲板上回去后在房间中待了一个多小时，原来她和朱伟诚上船之后还大着胆子干了这么一趟子事儿。她还记得，自己和温怀信、温怀远出门的时候，刚好看见过朱钦杰回房，估摸着也是先去打探父亲完事了没有。
也不知安静了多久，一个并不算大，却有些颤抖的中年女声终于打破了沉默：
“朱伟诚，朱钦杰，你们谁来回答一下段侦探的问题？”
说话人正是朱伟诚的妻子，王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