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桂说她想通了，说确实应该多考虑考虑自己，她想要往上爬一爬。虽然之前我和她闹得不愉快，但我心胸宽广，又记着过去她对我的好，懒得真的和她计较，便把钱借给了她，我们俩的关系也就缓和了许多。”
“那你买岳秋桂刺绣的钱是怎么回事？每个月加起来可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周若楠看着穆心童，继续问道。
“那也是帮秋桂的忙而已。”面对诘问，穆心童不慌不忙地回答道。
“帮忙？”温怀远将刚上桌的三明治自然地推到了周若楠的面前，开口问道。
“没错，后来秋桂又来找我，一来就跪在我面前，那时候她之前的钱还没还上，我还当她是不是还不上了，不过我早做好了这种准备，也并没有多在意，便问了她要我帮的到底是什么忙，结果还是因为她那家里人。”穆心童左手夹着烟，右手拿着小勺不停搅拌。
“秋桂说她在她娘面前放了狠话，说跟了赵老板后就不会再给家里钱了，但她心里还是放不下，让我每个月替她出面给她娘和她弟弟一笔钱。自从进了海乐门，她那个娘就没给过她一个好看的嘴脸，要我说她真和家里断了关系才好呢，那家人简直就是在吸她的血，再多血都能给他们吸干咯。
“奈何秋桂这人吧，说好听些是死脑筋，说实在一些其实就是傻，她狠话都放了，还给什么钱呢？但无论她娘对她是什么态度，她心里始终放不下那个娘和便宜弟弟，我想着在最初的时候她帮了我许多，就帮忙想了个法子，给她娘寻了个刺绣的生意。”穆心童掐灭了烟，抬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钱确实是卖刺绣的钱，只不过给的价格略高了一些，高出来的钱自然是秋桂给的，所以我说，我只是在帮忙而已。如今秋桂进去了，之后我也就帮不了这忙了。”
“那赵庆德和赫尔曼死后的两大笔钱是什么？”周若楠放下刀叉，开口问道。
闻言，穆心童笑了一声，将杯子放下，笑着回答道：“那可真是巧合，恰巧在那个时候有两笔大订单而已，客人买东西可不会先问问你女儿家的私事，我只不过就是在其中当个中间人，钱不给我、货不在我，就是这么简单的关系。”
她的回答让周若楠蹙起了眉头，难道真的有这么多巧合？巧合的时间、巧合的人，以及巧合的交易。
“我们见过雷芳的刺绣，恕我直言，那样的作品根本就值不了那么多钱，就算因为你，日常的价格略高一些，但是那两笔大订单的交易数额可就不太合理了吧？客人买东西是不会过问家中私事，但客人的付出和所得至少价值要相匹配，不是吗？”
“不值那么多怎么了？重点不是作品本身的价值，只要赋予它别的意义，粗糙的物件一样能卖出好价钱。”穆心童轻笑了一声，摇头回答道。
“别的意义？”
“就是忽悠嘛……比如说给作品编个好故事，那自然会有人因为故事而买单。当然，那必须得忽悠好了——”穆心童开口解释着，手指还轻轻指了指温怀远的位置，“就像怀远少爷一样，虽然我没有过招待他的荣幸，可他的名号在海乐门早已经如雷贯耳，大家都知道，怀远少爷在进警署做事之前可是海乐门的常客，在酒桌上不知道忽悠过多少人傻钱多的大老板呢。”
温怀远的例子一出来，周若楠和温怀信纷纷顺着穆心童的手指看向了温怀远，温怀远似是觉得有些无奈，装作没感受到那目光一样，只自顾自地吃着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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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心童的话漏洞实在是太大了。”周若楠把叉子放在了面前的空盘上，摇了摇头道。
穆心童把温怀远当作例子摆出来以后，周若楠他们又问了几个关于她与岳秋桂见面、给雷芳介绍生意的问题，再之后就让她离开了，而他们三人则留在咖啡馆里吃早餐，同时趁热分析方才针对穆心童的问询。
“漏洞最大的地方还是刺绣，她给的理由太牵强了，人傻钱多的老板是有，但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撞见的，如果不是同一个人，那时间上就真的太过巧合，如果是一个人……怀远，你以前忽悠人，同一个人同样的东西能忽悠两次吗？”周若楠自然地接过温怀远递过来的纸巾，向他问道。
“虽说也不是不行，但货品是雷芳的刺绣的话……估计光为着给它赋予‘意义’就得花不少功夫，穆心童不可能做这种事的。”
“穆心童和岳秋桂的关系转折也有些奇怪。”温怀信看了看一旁的温怀远，温怀远随即也递来一张纸巾，温怀信一边接过，一边说道。
“没错，岳秋桂对穆心童的疏远也有些牵强，哪有因为劝着对自己好些，就把以前的姐妹给疏远了的？要我看，穆心童很可能隐瞒了一些什么。”温怀远接过话，赞同道，“还有后来二人关系的缓和也是，要说岳秋桂为了借钱，与穆心童重修旧好，这我还能理解，可后头她直接将家人都托付给了穆心童，这我就有些想不通了。如果穆心童没有隐瞒这些关系变化的节点，那想必这其中还有许多我们不知道的弯弯绕绕。”
“而且从穆心童刚刚的神情和用词上来看，她虽然很多话都提及自己感念岳秋桂早期的帮助，但实际上我能感觉到她对岳秋桂的态度是看轻的，既然瞧不上对方，怎么可能那样上心地去帮助对方？我总觉得穆心童根本没有自己所说的那么侠义。”周若楠点点头，微微一顿后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但现在我们还是面临一样的问题，目前的分析只是猜测，我们依旧缺少线索、缺少证据，可如今如果要想打入海乐门内部，恐怕也并不现实……”
三人都沉默了，片刻的思考之后，还是周若楠先开了口：“或许……我们可以先跟踪穆心童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