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为什么要怕呢?”沈非抬起头,一边说着,一边还将散开摆放的照片整理成一摞,推还给了周若楠,“他们……应该算罪有应得吧。”
干脆迅速地承认后,他定定地看向周若楠:“反正我要杀的人都已经解决了,我之后也不过就是死而已。多亏了你们,给我留了这么充分的时间。”
“你……”杨知晓皱着眉,忍不住开口,想了想,又把话咽了回去。
“你也不用挑衅我们,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不可能找到机会逃脱罪责。”周若楠看着沈非,平静地回应他。
“我没有挑衅你们,更没想逃脱责任,我是真心实意、实话实说。”沈非面上没什么表情,微微摇头后,将拷在一起的双手伸向了自己的口袋,“对了,这个……”
尽管知道沈非如今坐到这里肯定是经过搜身的,但面对身负六条人命的他,杨知晓下意识地站起身,警惕地看向沈非:“你要做什么?”
“你们之前借给我的手帕,我洗干净了,上次你们来我家,我不小心给忘了,抱歉。”沈非有些艰难地从口袋里拿出两块叠好的手帕,周若楠看了看,确实是她们之前递给沈非的帕子。
周若楠皱了皱眉,他一定是故意的。
“如果我要想逃,你们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把我从家里带走呢?我也不傻。”沈非将手帕放到照片旁边,继续说道,“有什么问题就问吧,我一定言无不尽。”
闻言,周若楠静静地看了沈非一会儿,又看了看那干干净净叠得十分齐整的手帕,也笑了笑,将手帕和照片一并拿了过来,回到桌旁坐了下来。
“先说说‘贰’号死者和‘叁’号死者吧。”她先从那一摞照片里面拿出了几张照片,一部分是文秋的,另一部分则是齐韵文的,“据我们所知,文秋与你并无什么干系,你为什么要杀了她?”
沈非听完,先看了看文秋的照片,而后目光落在齐韵文的照片之上,都是看照片,沈非看向齐韵文照片的目光却完全不同,柔和、怀念又悲伤,和他们去到他家那天很像,如果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他此刻的眼神更加复杂些许。
“因为我爱她。”
“你的意思是……你是为了齐韵文而杀了文秋?”周若楠将拍摄两名死者面部的照片,分别向前又推了推。
“没错,因为文秋挡了韵文的路。”沈非淡淡道。
“是齐韵文指使或者是要求你这么做的吗?”周若楠继续问道。
“当然不是,韵文很善良,她不会想到杀人的。”沈非摇了摇头,轻轻吐了口气,“韵文只不过是和我抱怨过而已,她的压力太大了。而这都是文秋害的,我作为男朋友,不忍心看韵文这么累、这么痛苦,就帮了帮她。她死的时候,应该还不知道这一大障碍已经没了呢。当然,她现在也不可能再知情了。”
“你是怎么下手的?”
“这很容易。我跟了文秋几天,摸清楚了她和她家里人的行动路线——她父母是做生意的,每天都得去店里,她偶尔外出,但并不多,估计在家里也要学习。所以我就挑了一个晴天,等她父母出门后动了手。我亲自划开了她的四处动脉,但我给她打了麻醉剂的,她在睡梦中死去,一点也不痛苦。当时她死了以后,其实我总觉得还应该做些什么,只是当时场地和时间不便,手边也没有其他顺手的工具,也就作罢了。”沈非略略回想了一番,开口回答道。
“为什么要在文秋脸上刻字?”周若楠没有停顿,继续问道。
闻言,沈非抬了抬眼皮:“你们不是都已经猜到了吗?这个问题应该不需要问了吧。”
周若楠没有说话,回看着他。
沈非也不在意,耸了耸肩:“她是我杀的第二个人,我做个标记而已。”
“你怎么进到文秋家里的?”
“直接敲门。不过文秋挺谨慎的,她之前没见过我,一开始只开了条门缝。”沈非微微笑了笑,继续说道,“但她也很好骗,我说我是沽海医学院的新生,先生让我来跑腿,通知她公费出国遴选名单的事宜,文秋立刻就信了,而且很期待,不仅打开了门,还让我进了屋,我趁她不备,打晕了她,给她注射了麻醉剂,之后她就毫无知觉了。”
“具体说一下你行凶的过程。”
应周若楠的要求,沈非详细地描述了他杀害文秋的过程,和周若楠推测的情况基本一致。
“你杀人的凶器呢?”
“装包里带走了,都是小玩意儿,装在包里不会有人知道的。手术刀我回家后进行了清洗,至于注射器,我回家时绕路扔进了海里。”沈非稍稍一顿,继续说道,“杀完人我就走了,只是怎么也没想到远海区警署根本没发现我这个人的存在,居然找了在我动手之后去送货的那个人顶罪,他们好像真的一点也不疑惑,一个山野村夫怎么能准确地找到那四条动脉。好在听说你已经把人从牢里带出来了,谢谢你,我并不想牵连了他人。”
闻言,周若楠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听着。
等他说完,周若楠收起文秋的照片,将齐韵文的照片单独留在桌上:“你说你爱齐韵文,为了她什么都能做,包括杀人,既然如此,那你又为什么杀了齐韵文?”
听到这个问题,沈非突然笑了,笑声越来越大,守在门口的姚华本想要阻止他,却被周若楠抬手制止了,周若楠就任由沈非大笑,笑着笑着,他的笑声变了,恨意和痛苦扭曲了他原本平淡的表情,让他整个人变得有些歇斯底里,而他被拷在一起的双手也紧紧握拳,重重地砸在审讯椅格挡在前的桌板上。
“韵文那么善良,连一颗绊脚石都不敢踢掉,可她又为什么那么狠心,要杀了我们的孩子?!为什么?!那可是我们的孩子啊!她怎么可以?她怎么能这么……”
整个审讯室都是他仿若质问的声音和拳头砸在木板上“砰砰”的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