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了劝文森特……？”周若楠挑了挑眉，觉得有些好奇，又不可能是劝他自己承认错误，程广悦还能劝出什么来呢。
“是的。”程广悦没有抬眼，自然也没有看到周若楠的眼神，只是自顾自地说，“我告诉他，楚文馨是个聪明的，她要是想把事情闹大，肯定会让文森特没有好果子吃，反正她最坏也就是被医院和学校开除，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指不定这么一闹，倒是把文森特也拉下水了。”
“所以你让他做了什么？”
“我能让他做什么……”程广悦叹了口气，“我就是唬一唬他，然后跟他说，反正楚文馨肯定是知道自己被陷害的，不如给她点补偿，让楚文馨不要闹。
“他倒是真去了，但楚文馨是真挺厉害的，听说要的钱不少，而且好像之后每个月都得给她一笔钱，也不知道要持续多久……我不清楚楚文馨是怎么谈下来的，总之这件事之后，文森特就不怎么搭理我了，应该是气我，给他出了个馊主意，最后他把自己给套进去了。”
程广悦说到这里，倒是笑了起来。
原来楚文馨之所以现在还在和文森特见面，竟然是为了拿到钱……
“可据我们所知，文森特明面上看着有钱，实际上却并不一定……”周若楠想了想，说道。
“那我就不清楚了。文森特当年是挺有钱的，达尔斯是整个海城区最好的私人医院之一，他又是特聘的麻醉师，赚得肯定不少，当年为了泡妞，他都是下血本的，就连我这种没和他好多久的，他也送过些好东西，估计也就是因为这样，楚文馨才能讹到他一笔不小的钱。”程广悦解答了周若楠的疑惑，“不过后头达尔斯倒闭了，他换了地方，可能也就不一定有那么阔绰了。”
“后头你们还有联系吗？”周若楠听完，点点头，又问。
“我之前就说过了，没有了。”程广悦摇头，“楚文馨走后也没有找过我，我想过找她道歉，没好意思去，我们的联系就断了。文森特也不搭理我，没过两天就有了新欢，我当时觉得对不起楚文馨，也没太在意，实习结束之后我没有申请留在达尔斯私人医院，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文森特了。”
“然而他们现在都遇害了。”周若楠皱了皱眉头，道。
“我知道。”程广悦回答道，“楚文馨死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这案子……想不注意也难。我当时还纳闷，怎么凶手会找上她，后头文森特死的时候，我就更害怕了……我其实这几天一直都很怕……我、我怕，下、下一个就是我……”
程广悦说着说着，语气突然颤抖起来，周若楠抬眼看着她，那份恐惧似乎是真的，如果按照她所言，那么她确实也没有杀害楚文馨和文森特的动机。
想了想，周若楠问：“你为什么会害怕？你们三个，之前在达尔斯私人医院的时候，和什么人结过仇吗？”
“那倒没有。”程广悦想了想，摇摇头，“虽然文森特惹过的女人还挺多，但大家都知道他什么货色，相反，他人缘不差的。至于我和楚文馨，就是两个实习的小护士，能有什么仇人？一定要说的话，也就和那起医疗事故有关联了……我害怕，也只是因为，他们竟然都、都死了……我、我又见过另一个死者……”
“你还记得当年那个女患者叫什么吗？”周若楠的眸子沉了沉，如程广悦所言，能和楚文馨以及文森特有关联的，就是那个女患者，而她偏偏就是个医生，一个很有经验的医生。
然而程广悦皱着眉头想了很久，却没有给出周若楠想要的答案：“这个我真的不记得了……我刚才说过，我不是跟进患者医药和护理的护士，手术当天我又不在，后头一开始鬼迷心窍地想着怎么帮文森特，再后头又想着怎么帮楚文馨……我除了知道患者是个医生以外，其他的真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
***
周若楠定定看着办公室里黑板上的照片、名字和标号思考着。
正看着，温怀远敲了敲门，进了屋子：“达尔斯私人医院虽然倒闭了，但旧址还在，估计里头还有资料遗留，我爹已经派袁六和姚华去查了，看六年前那个患者到底是谁，只是这么查可能会比较慢，得等等。我爹还分了人去查六年前的报纸，看看有没有相关报导。”
周若楠点点头，皱着眉，没有说话。
“可是……凶手会是这个患者吗？”杨知晓也看着那黑板，“这个患者，看上去和齐韵文、文秋又没有什么关系了。而且她是个女人呀，眼下的线索可都表明凶手是男性。”
“一定还有哪里没查到。”周若楠回答，“凶手在杀医护人员，而且杀人手法也一定与死者的某些过往有关联。楚文馨被掏出了心，又被缝上了嘴，说明在凶手眼里，楚文馨就是个黑心而又嘴上不饶人的人；至于文森特，被取出了心和肝，说明凶手觉得他黑心肝，没有医德。这么看，这人甚至说不定是专杀无良医生……”
“可齐韵文和文秋……还只是医学生啊，都还没有实习过，怎么可能无良呢……”
“所以那个患者应该算是很关键的一环，因为她在楚文馨和文森特的这场医疗事故里是关键角色，她应该是自以为最清楚楚文馨如何黑心的人，我们可以试着通过她，再去找找她和齐韵文以及文秋的关系。”周若楠想了想，回答道。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敲响了，这一次，门外站着的是阿福，而他的手上拿着一个信封。
周若楠一眼就看到，那信封和上次宣告文森特死亡的信件一模一样。
“这是崔成今早巡逻的时候不知道被谁塞车窗缝隙里的。”阿福将那信封递过来说道，“是你的信，署长没有拆，但他怀疑可能跟凶案有关，你快些看看吧。”
周若楠接过来一瞧，果然，信封上依然是齐韵文的字体。打开信封，里面依然只有一张明信片，上面写着：
九月二日傍晚，海城区，卢克西斯大饭店，陆号。
九月二日，正是今天。
这是一封犯罪预告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