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醒来的时候，周若楠只感觉身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
她坐起身来，发现自己在温宅，在自己的房间里。
带着橘色的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打在天花板上，也告诉周若楠，眼下天是亮着的。
周若楠回忆了一番，自己应该是因为休息得实在不够才晕倒的。从这个连环杀人案案发开始，周若楠就一直没能好好休息，整个案件实在是过于扑朔迷离，周若楠一边每日想着找出凶手，一边又担心着下一具尸体的出现，这阵子基本没回过家，也基本没睡过觉，最多也就是在办公室的椅子上睡上两三个小时。
也难怪身体要垮……
回过神来，周若楠倒是也觉得是自己太不理智了些。自己那样高强度地思考，却也没能避免楚文馨的死亡，到最后，还是只能从楚文馨这里一步步推进。
照这么说，自己才更应该养精蓄锐才是。
不过眼下既然自己已经被迫休息了不知多久，工作还是应该继续进行才是，温怀远昨天接见那些来应聘的人，还不知道结果如何；也不知道自己在面馆就那样晕倒有没有引来什么动静，杨知晓他们又是否正常进行了问询；还有阿福，是否已经找到了画像上的洋人……
想到这里，周若楠准备将不知何时被人换上的睡衣换下，而后下床迅速吃些东西，回到警署。
正当她开始动作的时候，房间门却被敲响了，下一秒，传来了个清甜的女声：“若楠，你醒了吗？”
是杨知晓。
既然是她，周若楠也没什么顾忌，下床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杨知晓看见门被周若楠亲自打开，露出了个欣慰的笑，而后猛地抱了上来：“你终于醒了！”
周若楠正要拍拍杨知晓的背，听到这话却愣住了：“终于？我睡了多久？”
“其实也没有多久……”杨知晓轻轻放开了周若楠，而后捏着下巴算了算，“昨天中午在面馆的时候你晕倒了，眼下正是清晨，这么算起来，睡了一天都没有呢。医生说了，你就是休息得太少，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你还困吗？要不要再睡会儿？”
“我睡了这么久？！”周若楠仿佛只听到她睡了近一天，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怀远那边怎么样了？面馆呢？阿福呢？”
“放心放心，都问了。”杨知晓挥了挥手道，“我把记录本带过来了，怀远那边的情况我也记录在上面了。”
说完，杨知晓打开了自己随身背的包，取出了一本厚厚的本子，周若楠接过来一瞧，确实是他们平日用的记录本。
“谢谢。”周若楠一看，总算舒了一口气。
“你先看着，我去给你拿点吃的上来。”杨知晓看着周若楠笑了笑，“牛奶都凉了，我怕你没醒，也没让郑姨热，我现在下去。”
说完，她便小跑着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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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周若楠晕倒后，是姚华将她送了回来，杨知晓则一个人留在了面馆，继续对面馆的老板进行问询。
情况和乔大虎说的大差不差，那个所谓的洋人是大概两年前开始经常光顾赵记面馆的，期间带过不少女人来面馆吃面，楚文馨就是其中一个，她出现的频率比别的女人要低，只是却异常稳定，和其他那些大概来上两个月就消失的女人不同，她跟着洋人的时间竟然长达一年半左右，只是每次来都是在礼拜日的中午，且她常和那洋人起争执。
可惜的是由于楚文馨实在并不常来，那洋人的名字老板也听不懂，所以关于二人的身份，老板知道得甚至还没有警署多。
面馆的位置挨着一条十分繁华的大街，这条大街离沽海医学院也不远，确实常有不少医学院的学生过来。杨知晓给老板看了齐韵文和文秋的照片，老板表示，齐韵文好像是来过不少次，至于文秋，他应该也是见过的，但他不记得这两人和那洋人有什么交集。
至于温怀远，昨天一天他一共见了五个前来应聘的男性，从二十九岁到四十八岁不等，临床经验最少的也有三年，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在小诊所任职过，眼下要么是诊所生意不景气，要么是暂时已经没有工作，只能接一些散活。
但温怀远明里暗里询问了一番，没发现他们和楚文馨所住的公寓有什么交集，在三个人死亡的时间段内，他们似乎也都并不在场，回到警署后，温怀远也派人调查过他们任职过的诊所，却都没发现什么异常。
阿福则是已经找到了洋人的身份，那个根据描述画出来的男人名叫文森特·埃博思，是个麻醉师，德意志人，现在在位于英租界的圣约翰私人医院任职，居住在同样位于英租界的鲁明公馆，昨天他休息，阿福没能在医院找到他，且他似乎也并不在家，敲门后无人应答。
麻醉师。
看到这里，周若楠皱了皱眉头，立刻起身换了衣服。
刚换完，杨知晓便敲了敲门，端了早餐进来。
她一看周若楠一副已经准备出发的样子，眨了眨眼睛：“还是先吃些东西吧。”
周若楠刚想拒绝，可想到自己刚才才考虑着，得多注意注意身体，便又坐下了。
“说起来，我还有个东西，刚才忘记了给你。”杨知晓一边把餐盘放下，一边又打开了自己的小包，从里头掏出了一个信封，“姚华说，这是他昨天在车窗上发现的，他忙着把你送去医院，就没管，暂时放到了车里，回到警署才想起来，就交给了我。这信封上，写着是要给你的。”
周若楠接过信封一看，就如杨知晓所说，这封信是给她的，明确写了“近海区警署 周若楠探员”这几个字，没有署名。
然而看到上头那几个字的一瞬间，周若楠却皱了皱眉头。那书写用的字体，周若楠怎么看都觉得有些熟悉。她蹙眉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想起来，这字体她在沽海医学院实验楼的进出记录簿上见过——那是齐韵文的字体！
周若楠都来不及拍干净手上的面包屑，慌忙拆开，里头只有一张明信片，上面写着：
鲁明公馆，304号房，文森特·埃博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