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怀远能轻松进入便说明了一点,和齐韵文身型相似的人,也一定能通过这个窗户进出实验楼,只要能撬开值班室那并不高级的门锁,就等于夜里能随意进出楼内任意一个房间。
怀疑得到了证实,然而周若楠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这并没有给案件带来实质性的进展——周若楠问过所有相关人员礼拜三一整日的行踪,下午六点之前没有不在场证明却又符合作案条件的人其实并没有增加。
这也是为什么周若楠在得知存在出入口后却皱眉思索了这样久,她一直在脑海中搜寻新的符合条件的嫌疑人,却并没能找到。
这一点在他们将夏振炎送回家、自己回到警署后也得到了确认。
然而周若楠并没有气馁,她整顿思路之后,又试图寻找了新的方向——她清晰地记得在莫庆宇家看到那套医疗器械后自己心中冒出的怀疑,而刘松平也曾紧张地解释过自己家中没有器械,也不可能带出这些工具。
这些工具,也正是凶器。
眼下西洋医学虽然进入国内已经有了很长一段时间,可是这些医疗器械却不是哪里都能买到的,途径并不是那么多。
凶手如果不是一直持有器械的人,那么便只有两种可能得到作案工具。第一,在作案前找到途径自己购买;第二,通过其他非正规途径获得。
想到这一方向,周若楠立刻派了两拨人前往调查。一拨人去往整个沽城大大小小的西医器材商行,查询相关仪器的购买记录,尤其是将所有以个人名义购买手术刀的顾客,都全部进行记录并进行走访;一拨人则是前往沽城的各个医院、医学院和卫校,查询医疗器械的遗失和废弃器材处理记录。
还有一点周若楠也没有忘记——脸上写着“壹”字的死者,他们至今还没有找到。因此,周若楠亲自和温怀信、杨知晓一起,将近海区近期以来办理过抬理证明的居民死亡记录全部看了一遍,确认其中是否有离奇死亡的人员,后头又把沽城每个区的警署都跑了一遍,专门去找有没有脸上被刻了字的死者,又或者死因诡异的人员。
在这样大张旗鼓的动作之下,整个近海区警署参与负责刑事案件的警察近乎全员出动,可是十五日过去,整个案件却可以说是毫无进展。
在这十五天里,所有的调查全部都有了结果。
医院方面给的答复都是没有任何异常,至于医疗器械商行的个人购买记录,警署的人已经追溯到了两年前,虽然找到了零星几个沽海医学院和卫校的学生,但周若楠前去走访过,他们都和那莫庆宇一样,因为学医,所以便买了。
至于其他以个人名义购买器械的人,要么是工作需要,要么就是因为想自学成才才进行了购买,其中也有部分是没考上医学院或卫校的。
而这些人,全都和齐韵文以及文秋毫无关系,那些一两年前购买的器材甚至有不少都落了灰。
眼下已经几近九月,沽海医学院马上就要开学,周若楠趁着暑假的末尾跑了不知道多少次那学校,确认了无数次可能被自己漏过的细节,将沽海医学院上下的教员都问了个遍,又探访了与齐韵文和文秋关系密切的人多次,最后依然没能找到线索。
到后来,周若楠还让许多接受过问询的医学院学生和教员都进行了字迹记录和比对,但结果都在意料之中而又令人焦急和失望:并没有发现和齐韵文一致或相似的字迹。
周若楠甚至让有医学背景的相关人员解剖并缝合了一些动物尸体,让秦泽峰在一旁看着,观察他们的手法,并推断是否与文秋和齐韵文身上的某些部位相吻合,然而秦泽峰得出的结论依然没有变,文秋的伤口较少,这样比对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但齐韵文被解剖以及伤口缝合的手法绝对出自于经验老到的医生,就连祝雯姝可能都还差了点火候,一定要说的话,刘松平可能是最为符合的,但就算是缝合伤口,每个医生也会有一些“风格”上的偏差,从针线的走向来看,死者身上的走线方式和刘松平的习惯其实也有些不同。
至于对于死者的调查,也并无结果,周若楠已经将时间线放宽到了一年前,然而整个沽城都没有出现过脸上被刻有“壹”字的死者,所有在警署办理过的抬理证明中,甚至都没有与文秋和齐韵文有哪怕一丁点联系的死者。
案件毫无进展,周若楠自己也焦头烂额,不知道熬了几个通宵,又跑过多少次温煜明的办公室请求帮助,依然没能取得突破。
她甚至花了不少时间,去过了齐韵文常去的戏院、公园和常走的海滩,也去过文秋经常光顾的戏苑和商铺,甚至亲自翻阅了不少齐韵文和文秋借阅过的书籍、调查过沽海医学院的图书馆和自习室,然而到头来还是一无所获。
有时候就连周若楠自己都觉得,自己可能并不如自己所想的那样,是个当探员的料。在这样的失望和无奈之中,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就是没有出现下一个死者。
就算这案子到最后成了一桩悬案,只要不出现下一个死者,那终归也算告一段落了。她接着查,再查一个月、两个月,甚至半年,总该能找到凶手吧?周若楠想。
然而凶手却没能如她的愿。
这天,周若楠坐在办公室里,想要再一次从齐韵文和文秋的人际关系入手,看看能否推演出其他可能的时候,门外却传来了一阵焦急的跑步声。
门口的袁六喘着粗气,炎热的天气加上奔跑,他脸上还带着不少汗珠:
“又有了!又有一桩杀人案,被害人的脸上,被刻了一个‘肆’字!”
“什么?!”周若楠一听,脸上难掩震惊,直接站起了身,“在哪?是谁?”
“在老城区,被害人是沽城晚报的编辑,死在了自己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