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楠的肩膀忽然一沉，她下意识地看过去，发现杨知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此时头无意识地靠在她的肩膀上，双腿蜷着，双手环抱双膝，整个身子的重心已经完全歪到了周若楠这边。
或许是觉着姿势不舒服，杨知晓还挪了挪自己的头，调整了一下位置。见状，周若楠轻笑了一声，还配合地直了直腰，让杨知晓能靠得更舒服一些。
杨知晓被打晕，被囚禁，受到了不少的惊吓。周若楠能看得出来，哪怕她醒来一段时间后冷静了下来，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可实际上她依然一直保持着恐慌和高度紧张的精神状态。
而且这么长时间了，两人没有吃东西，滴水未进，眼下又是寒冬，坐了这么久，周若楠的四肢其实已经僵硬了，如果没有人打开这个地窖，都不用肖兰动手，她们自己就不行了。
好在杨知晓并不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
哪怕不知道杨知晓的具体身份和家庭背景，但从她的言行举止和衣着打扮可以推断，她的家庭一定非富即贵，而且她生性单纯，明显被家人保护得很好，这样的富家千金走丢了，想必很快就会有人来救她们。
这么转念一想，周若楠也放松了不少，她又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尸体。
虽然能够冷静地面对尸体，甚至能从尸体上找到很多蛛丝马迹，可是周若楠和大多数人一样，也会觉得恶心和厌恶，然而此刻她看着那具体无完肤、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脑海中想到的却是拿起凶器的肖兰，想起她在巷口看见的那个苍白瘦弱的短发女孩，想起她自己操刀执行的、只属于她的正义。
想着想着，压制已久的疲惫悄然席卷而来，尽管周若楠知道自己不能睡，自己必须撑着，万一有人来打开地窖，才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可是一整日的奔波与惊吓导致眼皮根本不听使唤，慢慢地，周若楠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头歪向一边，轻轻靠在了杨知晓的头上。
不知道迷瞪了多久，半梦半醒之间，周若楠听到上方好像有什么动静，她皱了皱眉头，而后一瞬间，她便猛然睁开了眼睛，转头看向楼梯上方的地窖门，全神贯注地去听——上面的动静越来越大，确实是有人在外头。
周若楠赶紧拍了拍还睡得正沉的杨知晓，在周若楠的晃动下，杨知晓迷迷糊糊地坐直，揉着眼睛抬起了头来，虽然她没有开口说话，但周若楠能看出她脸上满是疑惑。
“有人来了。”周若楠指了指上面。
杨知晓闻言，一下子也清醒了。她也竖着耳朵一听，上面确实有人，而且隐隐约约还传来了说话声。
“是来救我们的吗？”杨知晓眨了眨眼睛，小声说道，眼神里还带上了几分喜悦，然而话音刚落，她又皱了皱眉头，似乎是有些担忧，“不、不会是肖兰，或者肖川玉吧……？”
“应该是来救我们的，估计上头不止两个人。而且如果是肖兰或者是肖川玉，大概直接就下来了，不会在上面耽误时间，也不太可能发出这样的动静。”周若楠摇了摇头，但以防万一，她还是拉着杨知晓起身，躲到了台阶的墙后，不论如何，还是得先确认来人是谁。
很快，上方传来了金属物被敲击的声音，而后地窖的门就被打开了。
下来的确实不止一个人，只是来人并没有说话，周若楠和杨知晓只听见有两个人很迅速地下了楼，剩下还有两个人似乎是一步一步地在往下走，步伐还十分小心。
“是警察！”周若楠此时已经明白来人是谁，冲着杨知晓点了点头，而后大喊了一声，“我们在这！救命！”
一听到周若楠的呼喊，在楼梯上的几个人都加快了步伐，周若楠也拉着杨知晓跑了出去，一边还高举起了另一只手，避免因自己突然出现导致被误伤。
“杨小姐！你果然在这里！”看见两个小姑娘的一瞬间，紧绷的警察们瞬间松了口气，然而当他们将视线放到周若楠身上时，却全都一愣，“周姑娘……？”
饶是周若楠也没想到，来人都是她认识的人——阿福，姚华，易安和袁六，都是近海区警署的警察。
转念一想，倒也正常，圣玛丽联合中学是近海区的学校，杨知晓想来也是住在近海区的，由近海区的警察来找，便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想到这，周若楠笑了笑，冲上方点了点头。
***
外头已经天色大亮，周若楠看见那耀眼的日光，还有些不太习惯地眯了眯眼睛。
从地窖出来后，周若楠就看见了守在上面的温怀信。
刚看到周若楠的时候，温怀信面上也露了惊讶的神色，然而很快他就将那疑惑一收，走了过来，他并没有问太多别的，而是先问了两人有没有受伤，在得知杨知晓脑后或许有外伤后，迅速为杨知晓检查了伤口，之后又像是怕周若楠有所隐瞒似的，也给她检查了一番。
看温怀信这样子，反倒是周若楠有些心急：
“我真的没事，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凶手是肖兰，她杀了黄武雷，又把知晓打晕，最后还把我们关了起来。她昨晚把我们锁起来以后肯定就已经跑了，你们得快些——”
“别担心，周姑娘。”温怀信见她这样急切，笑了笑，有些无奈地打断了她，“父亲已经查到是她了，也已经派人去找了，她跑不了多远的。外头冷，你们先进车里，车里暖和，里头还有毛毯，你们裹上休息一会儿，等我们将现场处理妥当，你可以在路上再好好说说事情的原委。”
“就是呀，我们先到车里去吧？”杨知晓一边听着，拉了拉周若楠的手臂，“瞧你的样子，应该和怀信哥认识诶？那你应该知道，怀信哥办事可靠谱了，一定不会有纰漏的。”
周若楠看了看杨知晓，发现她冲着自己露了个甜甜的笑，眼睛亮亮的，自己不由得也笑了起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