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杨知晓听着周若楠一点一点地讲出她的推断，却依旧无法相信，“可是为什么这个复仇的人不是肖川玉呢？难道就没有可能是肖川玉指示肖兰去做的吗？肖兰才十三岁，她、她怎么可能杀得死黄先生，黄先生可是一个成年的男性……”
“我看到肖蕙和李秀媛的牌位的时候，也曾一度怀疑过肖川玉。”周若楠想了想，回答道，“因为我和你有一样的想法，我不敢去想象，一个和我一样大、甚至比我还要憔悴瘦弱的女孩，怎么做得到这样的事情，但最后让我确定这一切都是肖兰所为的，就是这个狭小的空间。”
一边说着，周若楠还一边为杨知晓指了指她所说的地方，正是在那里面，摆放着周若楠拿出来的竹筐与长棍。
“狭小的空间……”杨知晓看向那地方，想了想，最后有些犹豫地开口，“因为那里面实在太小了……？如果是肖川玉的话，根本不可能进得去……”
“对。”周若楠点头，“我还记得你给我说过，你下来之后转过头去看到了尸体，开始尖叫，而后便被从背后打晕。一开始我也想过，或许是有人偷偷跟着你下来，保持距离，在你转身准备向前走时偷袭了你，但如果是这样，这里破损的蛛网和杂乱的新痕就解释不了了。如果这片陈旧的杂物区平常也会用的话，痕迹不会这么新，灰尘就更不会那么厚了，就像那个灵堂和地铺一样，那两个区域的灰尘明显是最少的。所以我判断，这里是肖兰听见你往下走以后临时躲藏的地方，因为你看到了尸体、又发出了尖叫，她不得不打晕你。”
“可如果是她杀了黄先生，那我岂不是也不能活？”杨知晓说着说着，低下了头，似乎还想为肖兰辩解，“可我只是被打晕了……”
“她……或许真的想过杀了你。”周若楠叹了口气，“有一把菜刀是我在地上发现的。其他的工具都在筐里，偏偏就只有一把刀在外头，我怀疑她很可能……”
听到这里，杨知晓瞪大了眼睛，周若楠看到，她的眼眶里已经渐渐有了眼泪。见到她这样，周若楠连忙摆了摆手，安慰她道：“可她没有杀了你不是吗？我之前怀疑是肖川玉干的，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你晕倒的时间和我进来的时间中间隔了太久了，按照常理来说，你被砸晕之后很快就可以被运走或者被杀害，再或者是被关起来，可是我来的时候，你刚被拖着上了一半台阶，这就很奇怪。”
“这能说明什么？”杨知晓有些好奇。
“说明肖兰一定是犹豫了。”周若楠回答道，“刚把你打晕的时候，肖兰一定是想把你杀死，所以她从竹筐里拿出了刀。但肖兰她不是那种十恶不赦的杀人魔头，她纠结了很久，没能下得去手。她说不定还考虑过把你像关我一样关起来，让你慢慢饿死就好了，于是她把东西简单收拾了一下，藏了起来，甚至吹灭了地窖里的烛台。”
“可她没有……”
“是的，她没有。”周若楠点了点头，“我想她最后的解决办法，是把你弄出去，换个地方关着，反正你晕倒了，说不定等你醒了，还能骗你说你是不小心摔倒了，看到的什么男尸都是梦呢。”
杨知晓听完，用一种奇怪的表情望着周若楠，那表情就仿佛是在说：我看上去有那么傻吗？
周若楠险些被她这表情逗笑，连忙理了理思绪，接着道：“最后她选择了和你一起离开，于是她就把你绑好，准备拖着你离开地窖，没想到拖到一半的时候，听到了我的敲门声。”
杨知晓听完，沉默了许久，最终似乎是接受了周若楠的说法。她长长叹了一口气，而后抬起头来，目光里带上了另一种疑惑：“可是她是怎么做到杀死一个成年男人的呢？”
“我猜她一开始应该是把黄武雷骗进了屋子。”周若楠想了想，说道，“毕竟她接近黄武雷，一直都是为了报仇，想必把黄武雷找过来，也是做足了完全的准备。而至于黄武雷，大概率觉得是自己骗了肖兰，借着家访之类的名义过来的。进了屋之后，肖兰或许是在给黄武雷准备的茶水里动了手脚，又或者是趁黄武雷不备打晕了他——就像她打晕你那样。等黄武雷晕倒后，她就把黄武雷绑起来，一路拖到了这里。”
“就、就和把我拖出去一样……”
周若楠点点头，表示认同：“没错。之后她就在自己母亲和姐姐的灵位前，对黄武雷进行了折磨。我刚才忘记告诉你，黄武雷的重要器官，应该是被她直接切掉了，这也是为什么我觉得你所说的流言可能并非无中生有。”
杨知晓听完，立刻捂起了嘴，她小幅度地偏过头去望了望尸体的方向，而后又迅速地转了回来，有些惊恐地望着周若楠。
“她对黄武雷的折磨甚至可能一直持续到黄武雷死后还在进行着。”周若楠继续道，“在母亲和姐姐的灵位前做这样看起来会遭天谴的事情，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了。”
“也就是说，黄先生……不，黄武雷很可能真的是导致了肖蕙自杀、导致李秀媛死亡的人……”杨知晓听完，伤神地道，“真不敢想象，肖兰竟然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如果是我的话……”
“如果是你的话？”周若楠眨巴眨巴眼睛，觉得有些好奇，这个上流人家里养大的小姑娘会说出什么话来。
“我也不知道我会做什么。”杨知晓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但我一定也会很恨他，巴不得他下地狱。但我大概没有勇气做这样的事，只是我不能理解，为什么警察会查不出来呢？”
是啊，警察为什么会查不出来呢？因为远海区警署是吃干饭的，死在家里的肖蕙归他们管辖？可圣玛丽联合中学却又是位于近海区……
周若楠皱了皱眉头，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可能是因为缺乏证据吧。这种事情，大概并不容易取证。”
说着说着，周若楠声音也小了下去。
如果是自己，当正义缺席的时候，又会怎么做呢……？她也会像肖兰一样，自己去执行那正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