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温怀远和温怀雪还在睡梦当中,温煜明就已经前往了警署,他今日是要再次审问齐明芳,也会带着阿福一行人继续调查齐明芳的人际关系,而周若楠和温怀信则是根据安排出发去了马场,秦婉娘站在温宅门口,一直看着警车远去的方向,尽管视线中已经没有了车的影子,可她还是站在原地,双手揪着衣服,眼中满是担忧……
到了马场,周若楠便一直好奇地观察着周围,这是她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她没想到城里竟然有这么大的跑马场,就在沽海边,虽然门脸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但招牌干净,一看就知道维护得很好,宽大的铁门很大很气派。
“沽城有多少个马场?其他马场都像这样吗?”周若楠看到大门上缠着霓虹灯带的四个大字——沽海马场,此刻还没有亮灯,但周若楠可以想象,一定就像她之前见过的城中心舞厅的灯牌一样耀眼。
“这里是沽城里最大的马场,其他几家出名的马场都在城郊,装修风格也各不相同,而城里还有的只能算是一般的小跑马场,场地不大,需要用上望远镜的时候不多。”温怀信回答道,“沽海马场的场地和位置很好,临海又近城,且不挨着嘈杂的码头,景色很不错,虽然设备和环境装潢不如那几个新的,但生意一直很好。”
周若楠认真地听着,见她这幅样子,温怀信想了想,略略压低了声音又道:“马场钱老板背后势力复杂而且为人圆滑,一手把这里从一个小跑马场变成了老牌豪华马场,沽城上流都喜欢光顾这里,如果顾倾城来过,那最有可能就是这儿。”
闻言,周若楠心下明白了他们为什么优先来了这里,点了点头。
从马场停车的位置一路走进去,可以看见长而直的草坪赛道,还有有弯有角的红土赛道,此刻还不到马场的营业时间,赛道上很空旷,而赛道旁观赛的地方摆了几个阶梯式的架子,再往高处看,有一个空中走廊,连通了一个个高级精致的观赛包厢。
“马赛的门票是分着等级的,像这边这些架子按照从上往下的顺序依次分为三等票、二等票和一等票,一等票最好,距离赛场最近,而架子后面的空地就是普通票,距离远、视野也不够高,不过票价最便宜。”一边走,温怀信还一边继续向周若楠介绍,他又指了指那些架在更高处的小房间,“至于那些包厢,是留给贵宾的,视野好,又安静。”
周若楠又看了看那几个包厢,此刻所有包厢的观景窗都紧闭着,看不到里面的样子。
一路上他们遇到了很多穿着统一制服的侍从,男男女女都很年轻,有些正在打扫卫生、有些抱着马具步履匆匆、有些在赛道上比划着什么……大家都在各自忙碌,但在看见温怀信和周若楠的时候,都带上了很标准的笑容,微微颔首,周若楠看得出来,他们一定经过了统一的训练。
“我还以为能看见赛马呢。”周若楠找了好一会儿,有些遗憾。
“今天有比赛,只不过还没到时间,现在赛马都在做准备,培养一匹赛马不容易,赛场外外人一般是看不到的。”温怀信解释道,“等这个案子结束了,你如果想看马赛,我可以送你几张票,你叫上朋友一起来看。”
“不了,谢谢。”周若楠微微摇了摇头,自己不过就是好奇罢了,想了想,笑着问了一句,“那你也经常来看马赛吗?”
“我看得不多,怀远喜欢,我陪着他看过几次,也挺有意思的,他之前还想养一匹赛马,不过被父亲拒绝了。”
两人边走边闲聊,身后跟着袁六,赛道不过走了一小截,马场老板就出现了,是个中年男人,梳着现在流行的发型,不过两鬓有些花白,身形富态,穿着绸缎长衫,看起来神采奕奕。
“我就是马场的老板钱广开,不知道几位警官有什么事?”中年男人瞥了一眼跟在身后穿着制服的袁六,而后客气地看向了身穿便服的温怀信。
“是这样的,我们有些情况想找钱老板您了解一下,不知道是否方便?”温怀信的言语礼貌,语气平和,显得十分客气。
“当然,几位请到我办公室吧。”
钱广开带着三人又走了一段,进了一幢小洋楼,小洋楼外观虽然低调,里面的摆设却不低调,经过了一个很大的大厅时,周若楠看见了巨大的舞台和酒桌,瞧着像是一个宴会厅,最后他们进入了二楼的一个房间。
“不知道你们想问什么?我这马场最近好像没发生什么事吧。”刚坐下,钱广开招呼侍从上了茶,便开口问道。
“不是您马场的问题,只不过想请您看看这张照片。”说着,温怀信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放在桌上,推了过去,旁边的袁六立刻拿出本子,准备记录。
“不好意思啊,年纪大了,这眼睛老是看不清,我看看啊……”钱广开拿起照片,眯着眼看了一会儿,又起身从抽屉里拿了副眼镜戴上,重新拿起照片,“哟,这不是影星顾倾城嘛,这谁不认识啊。”
钱广开将照片递还给温怀信,忽然想起什么,微微皱了皱眉,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诶,她不是死了吗?怎么突然问起她了?”
“就是想问问钱老板,顾倾城有没有来过您这马场?”温怀信笑了笑,提问道。
“你等我想想啊。”钱广开取下眼镜,右手捏着眉间,思考了一会儿,笃定地摇了摇头,“没有,顾倾城这样的影星光顾的话我肯定会记得,就算只是为了参加应酬,她应该也没有来过。”
这个回答并不出乎意料,温怀信听完点了点头,而后又拿出了一张纸,正是之前周若楠画的望远镜图纸:“那您见过这个吗?麻烦钱老板再看看。”
钱广开重新戴起眼睛,这次他看得更久些,而且看着看着,手稍稍放下去了些,头微扬,皱起了眉头,像是在回忆什么,不一会儿又拿起那图看了起来,过了好久,他才终于把图纸放下。
“这东西我还真见过。”
“麻烦您详细说说。”温怀信连忙开口道。
“那是好些年前了,我这儿还没这么大,只是个普通的跑马场,来的人不多,但我记得有一男一女总一起来,一开始就搬个板凳给那姑娘站着看,后来有一次就多了这个望远镜,这东西可显眼了,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您还记得他们的样子吗?”周若楠一听,赶紧询问。
“我只记得他们年龄不大,至于具体长什么样子……过去这么久了,我不记得了,不过当时我问他们是在哪儿买的,他们说是卓巧记,那儿的东西可不便宜,我就顺嘴问了一句他们是做什么的,他们说是唱戏的,我一听,也就没再和他们说什么了。再之后过了不久,他们就不再来了。”钱广开边回忆边说,说完他又点了点头,表示肯定,“这个我不会记错,这俩人还真是舍得,瞧着年轻,面生,也不是什么名角儿,居然舍得买这玩意儿。”
“你确定他们两个人都是戏子?”周若楠觉得有些惊讶,再次确认道。
“没错,他们亲口和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