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姐一直在质问他，陈先生当时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顾小姐，但陈先生的表情很可怕。”梁佩雅说着，闭上了眼睛，她始终能清晰地记起那天陈亦宏的神情——得意又惬意，还那样的笃定。
“之后呢？”
“之后他只说了一句话：‘我手里拿着什么东西，你自己心里清楚！’所以我猜之前是陈先生威胁了顾小姐。”
这一句话让顾倾城瞬间没有了气势，哭泣着跪倒了在地上，而陈亦宏从单人沙发椅上站起了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微笑着慢慢弯下腰去，凑到了顾倾城的耳边。
之后两人再说了什么，梁佩雅就听不到了，但她知道不宜久留，便小心翼翼地松开了抵着房门的手指，蹑手蹑脚地转身离开，然而还没走多远，她就看到了潘晓东。潘晓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梁佩雅赶紧从包里拿出了刚取回的驾驶执照，笑着说：“潘哥，我驾驶执照落这儿了，来取一下，你们还没结束呢？”
潘晓东没有答话，只是点了一支香烟，被他吐出的烟雾在空中飘散，浓郁的烟味呛得梁佩雅咳了两声。
“潘哥，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梁佩雅匆忙说着，想要赶快离开。
潘晓东并没有阻止她，只是在梁佩雅经过他的时候，缓缓出了声：“你听见什么了？”
梁佩雅一怔，停下脚步，转过头去，烟雾缭绕中，她看见潘晓东的眼神，像刀子一样。
说到这里，梁佩雅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当时搪塞了过去，后来没过多久，顾小姐就强制解约了，她说她要退出影坛，谁劝都没用，最后也就只能由着她了，反正她赔了剧院一大笔钱，而我也没再和她见面了。”
“那陈亦宏提到的他手里的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吗？”周若楠想到了她在顾倾城房间拼凑起来的那封恐吓信，现在看来，恐吓信的来源大概就是陈亦宏了。
梁佩雅摇了摇头，迟疑片刻后她带着些犹豫开口：“确切的我不知道，但我猜应该是顾小姐比较私密的东西吧，所以她没有和任何人说过，更没有考虑过报警。”
“你觉得这也是顾倾城退出影坛的原因？”
“是，陈先生一定和顾小姐退出影坛有直接关系。”梁佩雅深吸了一口气，大胆地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那你知道陈亦宏单独到沽城来找顾倾城的事情吗？”
“我是在他们出事之后才听说的，但我想潘晓东肯定知道，还有他手里的东西，潘晓东也一定知道。”梁佩雅回忆了一下，认真地看着周若楠。
***
再次见面，潘晓东还是之前的那副样子，只是这次有些不耐烦。
“这屋子是什么意思？”潘晓东看着走进来的周若楠、温家父子和记录员阿福，还没等他们坐下就先开口向着温煜明问道，“你们还想要问什么？”
这次，给潘晓东准备的是审讯室，和问询室相比，审讯室更狭仄，灯光也很昏暗，而审讯桌上多了一个电灯，潘晓东所坐的椅子也多了一个格挡，坐在上面，隔板一放，整个人都被限制在了座位上，只不过他的双手没有被拷起，只是放在隔板上。
“还有很多问题，希望你配合。”温煜明没有回答他关于屋子的问题，一边坐下，一边理了理衣领。
“当然可以，你们说。”潘晓东点点头，“不过江城那边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回去处理，希望你们尽快。”
“首先我们是要问问，潘先生你为什么要对警察隐瞒实情，甚至还撒谎。”温煜明直直看向潘晓东，他语气平和，但眼神却气势逼人。
潘晓东一愣，但他很快就回过神来，没有急于说话，反而是将身子后仰，放松地靠着椅背，微微笑了笑：“温署长你可不要吓唬我，我胆子小，不敢担这样的罪名。”
温煜明冷笑了一声，言语中带着讽刺：“你胆子可不小吧。”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潘晓东稍稍顿了顿，但表情依旧从容。
“不明白？那看了这东西，你总该明白吧？”温煜明又笑了，他点头示意了一番旁边的温怀信，温怀信起身，端上了刚才拿进来的托盘，走到了潘晓东面前。
托盘上放着的，正是那封已经拼好的恐吓信和空白的信封。
“这是什么？我不知道。”潘晓东只看了那恐吓信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这封信是我们在顾倾城房间里发现的，经过对比，信上的字体与你身上的报纸一致，巧的是，沽城没有大量使用这种字体的报纸。”
“所以呢？在江城看那报纸的人少说也有上千人，你们怎么不去审审那些人呢？”潘晓东抓着自己的手腕，手指轻轻敲着腕表。
“现在在警署的可不止你一个江城大剧院的人。”温煜明一边说着，用手指敲了敲桌面。
听到这话，潘晓东的笑容稍有收敛，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温煜明，等待着后续。
“梁佩雅已经将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们了，陈亦宏和你一直在恐吓顾倾城，迫使顾倾城退出影坛，之后还一直咬着她不放，追到了沽城。”潘晓东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严肃，温煜明趁热打铁，没有停下，“而且你们手里还拿着顾倾城的把柄。”
“我不知道梁佩雅那女人说了什么，但她都是胡说八道。”潘晓东冷哼了一声。
“是吗？她可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温煜明不慌不忙地说着，眼神中都是笃定。
周若楠观察着潘晓东，虽然他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变化，但周若楠能感觉到他的紧张，尤其是提到梁佩雅的时候。
只是在提到把柄的时候，他却又有一瞬的放松，看来他很清楚梁佩雅对那把柄并不知情。
梁佩雅算是他的一条缝，但想要从这条缝撬出真相，就必须用重击，哪怕是一个猜测。
“不可能，我们什么都没做，她能看见什么？”潘晓东依旧坚持自己之前的说辞。
周若楠有些急躁。这人软硬不吃，想让他主动说出真相恐怕不现实。想到这，周若楠突然出声，说出了之前温煜明告诉过自己的推断：
“当然是你们手上拿着的，顾倾城的私密照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