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不仅还没有到荔枝成熟的时节，而且神都在北方，根本不产荔枝啊。怎么会有荔枝的味道呢？”温承蕴实在是想不通，“明大人，你再想一想，确定是荔枝的气味吗？”
“没错的，荔枝的味道很特别，不容易和其他水果的气味混淆。不好，好像不单单有荔枝的甜味，还有另外一种苦丝丝的香味。我也说不好是什么味道，但是好像在神都城哪里闻到过。”
温承蕴如同在黑暗中看到了光亮一般，急忙追问：“明大人，你再想一想，是在神都哪里闻过这种味道，也许想起来就能找到那里了。会不会……是你们羽林卫常去的地方？”
温承蕴说这话其实是意指郭巨挺的，但明翼不知道个中缘由，立马否定道：“不会，我在羽林卫营并未闻到过这个味道。”
“哎呀，怎么就想不起来呢。”明翼敲了一下脑袋，懊恼万分。
“不要紧，明大人慢慢想。”温承蕴顿了顿，心中的为难不免表现在了脸上，“我虽然相信你是无辜的，只是当着那么多神鹰卫，还有羽林卫，在凶案现场捉到了你，我就无法在洗脱你的嫌疑之前将你放回去。只能委屈明大人暂时留在大理寺了。”
“温大人能够相信我，并且试图帮我洗清嫌疑，明某已经万分感激了。心中全然没有委屈。”明翼一脸真挚地答道。
温承蕴脸上露出惨然的笑容，如果明翼知道了嫁祸他的是自己一向尊重的羽林卫大将军，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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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黄昏，叶剑心和陆含章带着好消息回到了大理寺。
她们拿着土难徒的画像去户部对照了长住神都的胡人名册，找出了土难徒的真实身份。
“他果然是曹金藏！”温承蕴又惊又喜。
这样的话，就再一次印证了谶谣中的死者和谷祁年谋反案大有关系。
陆含章点点头，目光坚定。
“你们怎么办到的啊？长住神都的胡人，怎么说也得有十万人吧，更不要说那些每年来往通商的了。你们两个人半天就查完了？”程逸舟感觉不可思议。
“我们可没那么傻，因为陆姐姐一开始就怀疑土难徒就是曹金藏。曹金藏不是十年前在神都开了个叫永兴号的铺子吗？我们直接找到了当时他在户部登记的账册，又在上面找到了他身份文碟的编号，然后就直接找到了曹金藏的文碟副本。”叶剑心滔滔不绝道，“不过，当时曹金藏没有蓄须，又比较年轻，确实挺难辨认的。要不是陆姐姐懂得看人的眉眼和骨骼辨认，也没那么轻易能认出来。”叶剑心颇有些自豪地说道。
“陆姑娘可真是我们诡案司的一宝，是我们温大人的一宝啊！”程逸舟高兴地说，一边坏坏地斜着眼睛看向温承蕴。
温承蕴知道他在逗自己，低头含蓄地哼笑了一声。
程逸舟将他们今天下午遇到的事情，一一说给了陆含章和叶剑心听。
“其实，这件凶案在明面上已经很明显了是郭巨挺所为了。他这么做就是为了让你无法用现有的证据去指控郭宝霖，因为现在已经有一个比郭宝霖更‘可疑’的人了。”陆含章蹙眉道。
“只不过因为明翼是左撇子，郭巨挺就不惜杀了一个人诬陷于他，手段真是狠毒。”叶剑心怒火中烧，几乎想要立刻上郭府当面咒骂他。
“他既然如此自信地将昨晚自己做了什么事，有什么人可以作证，告诉我们，应该是早有准备，恐怕我们很难找到破绽。”程逸舟思索道。
“如果他做了，必定会留下线索。”温承蕴神色凛然，“陆姑娘，辛苦你和博仁堂的大夫详细了解一下昨晚和郭府之间发生的事情。我来去拜访工部刘侍郎求证。”
“那我们两个呢？”叶剑心一副仿佛自己听漏了安排的样子，问道。
“对啊！我们呢？”程逸舟摆出了同样的表情。
“你们去神都城中转一转，看能不能找到明翼说的那种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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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渐渐黑了下来，因为天气逐渐回暖了，晚间的神都街头也热闹了起来。
程逸舟和叶剑心一边逛一边吃着各色小吃，好不快活。
从樱桃毕罗、天花毕罗吃到泡儿油饼、波斯枣。
两个人开心得不亦乐乎，在吞下一个透花糍后，叶剑心拍了一下嘴巴里塞得鼓鼓的程逸舟。
“吃归吃，咱们可不能误了找东西啊。”
程逸舟的透花糍卡在喉咙口，咽不下去，干呕了几下，喝了碗茶才顺了下去。
“刚刚是谁这也要吃，那也要吃的？”程逸舟假意挖苦道。
“你不也吃了。我觉得你吃得比我多多了？”叶剑心撅嘴反驳。
程逸舟看了一眼叶剑心的面前的小桌板，上面高高叠起了一摞空盘子。
他又看了一眼她不服气又可爱的表情，咧嘴一笑。
好巧不巧，偏偏在这时，叶剑心打了一个绵长而响亮的饱嗝……
她尴尬地看看程逸舟，为了挽回面子，站起来同时拉起程逸舟：“愣着干嘛，再继续转转。”
已至月中，一轮圆月高悬在漆黑的夜空中，给神都的万物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程逸舟低头不说话，一路跟着叶剑心走着，他的心中有个问题已经盘旋了一夜了，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不知不觉，两人已离开了闹市，走到了行人稀少的河沿边。
“那种味道是苦丝丝的香味吗？”叶剑心盯着一株盛开的海棠花，轻轻嗅了一下，很是清甜，感觉一点儿都不像。
叶剑心转头，发现程逸舟低着头，在一边愣神。
“你发什么愣呢？”叶剑心走上前去，直接上手像往常一样，大大咧咧地在他胸口轻推了一下。
谁想到，程逸舟直接将自己的手覆在了她的手上，按在自己的心口。
叶剑心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怔愣了一下，忽然感觉到了脸颊乃至耳朵慢慢地发起烫来。
她两颊通红，分不清自己感受到的“砰砰”的心跳是来自自己胸腔，还是她那只手下覆盖的胸膛。
叶剑心试着将手抽回来，可程逸舟用力牢牢将她抓住，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
沉默良久，程逸舟终于开口了。
“有句话，我想问问你。”
叶剑心抓住机会奋力将手抽了出来，害羞地转身背对他。
“你和承蕴的婚事，你还当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