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了两把椅子来接着找,温承蕴和陆含章果然在这株紫藤花上找到了不少红蜘蛛未孵化的卵。
“所以,屋子里才会插了这么多的紫藤花花穗。凶手要的不是花,而是下在花穗里的,尚未孵化的蜘蛛卵而已。”陆含章推测道。
“为的是将死亡现场伪装成可怖的妖鬼作祟的样子,好应和羊皮卷上的谶谣。”温承蕴皱眉思索,“这样说来,崔善邺的舌头之所以被割掉,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应该同样是为了让人看了害怕胆寒,引人胡乱联想而已。”
两人将椅子搬回屋里,陆含章力气小没有拿稳,椅子腿磕到了门槛上,磕碰的阻力,让她趔趄了一下。
先进屋的温承蕴,伸手替她拎起椅背,把椅子端了进去。
陆含章低头时,看到门槛上翻起了一片木刺,像是刚刚被椅子腿碰到后才卷起来的。
她蹲下身体,低头细看,不由得心生疑惑。
“怎么了?有新的发现?”温承蕴也顺势蹲到她身边。
陆含章用手轻轻拨了拨翻起的木刺:“原先我查看时就发现门槛上有很多的磕碰痕迹,但想着每日有人进出,加上偶然肯定要会搬运家具重物之类的,有磕碰正常。可是,大人你看这片翻卷起来的木刺,切口既深又薄,根本就不是人或者家具的脚磕碰所致。”
温承蕴点点头,继而眸光一闪。
“你还记得这扇门,被人往上提了一点高度吗?莫不是……”
温承蕴看着陆含章问道,眼底发亮。
陆含章饶有深意地缓缓点了点头,悠悠说道:“只要有人愿意配合,就能够利用这个方法制造密室。而且,他们也确实找到了合适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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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逸舟从邻村回来时,天色已有些昏暗了。
他兴奋得满眼放光,直奔陆含章而去。
“陆姑娘,太不可思议了,你知道那画中女子是谁吗?”
“是柳红珠。”陆含章平静地说道。
“没错!卢湛和柳红珠从小就认识,甚至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只不过后来柳家父亲因受人牵连获罪,柳红珠当时年幼,被狠心的亲戚带到了娄江县卖入了青楼。”
叶剑心见程逸舟跑得满头大汗,直喘粗气,给他递了一杯茶。
程逸舟一饮而尽,还不够解渴,刚要寻茶壶再倒,叶剑心又递了第二杯上来。
“这样看来,他们是后来因为柳红珠被崔善邺带到了常元县才重逢的。”温承蕴说道,“既然死者不是柳红珠,那凶手很有可能就是她本人,这样她就可以顺利从崔善邺那里脱身,又没有人会怀疑到她。”
“但是我们现在要到哪里去找柳红珠呢?”叶剑心问道。
陆含章盯着那张自己复制的柳红珠画像沉思了片刻,忽然抬眼说:“我有个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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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咚”一声,似乎是一颗小石子砸在了卢湛的窗上。
他举起油灯开门走进院子,四下张望,见再没有什么声响,就准备转身回屋。
低头的一瞬间,卢湛瞥见地上有一簇紫藤花穗,上面好像绑着什么东西。
他弯腰捡起那花穗,上面果然绑着一张折好的字条。
卢湛脸上一惊,警惕地看了看左右,迅速回身进屋。
油灯之下,字条上用精致的小楷写着一行字:情势有变,今晚申时面议,急。
那字迹是他熟悉的。
卢湛打开窗户,焦急地看了一眼月色,旋即关上窗,将纸条在油灯上点燃,烧尽。
随后,换好了衣服,离开了小院。
奇怪的是,他似乎是在绕着前后几户邻居的屋子转悠,偶尔遇到晚归的老乡和他打招呼,他也点头示意。
“今晚夜色不错,出来散散步。”
卢湛向来人挤出一个微笑。
大概转了有半个时辰,他才越走越远,直到走出村外。
卢湛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身后,还跟着三个人——温承蕴、程逸舟和陆含章。
“他这样绕来绕去,是发现我们了吗?”程逸舟疑惑道。
“应该只是谨慎行事,这不开始往前走了嘛。”温承蕴轻声道。
在村子里时,有房屋遮挡,跟踪还算便利,但出了村,外面是一望无际的田地,未免被卢湛发现,三人无法跟得太紧。
他们猫着腰躲在村口的榆树边,偷偷看着卢湛沿着田埂越走越远。
“他走的这条道,好像是去临村的,就是他出生的村子。我今儿还去过呢。”程逸舟嘀咕道。
“走,跟上。”
见卢湛已走得不见人影,温承蕴一声令下,三人就又捏手捏脚地朝前移动。
“温大人,你会功夫,你先跟上,免得跟丢了,横生枝节。程兄,你领着我慢点走。”陆含章评估了一下形势,说道。
“好的,你们注意安全。”说完温承蕴施展武艺,迅速跟了上去。
程逸舟愣在原地,纳罕道:“陆姑娘,我咋领你走啊,我又不知道卢湛会去临村哪里。”
“我问你,你今天去村里,卢湛的祖宅可还在?”陆含章问道。
程逸舟忽然眼睛发亮:“我明白了。今天听村里人说,原本为了凑够读书的钱,卢湛早把祖宅卖了,但前些日子他不知道哪里来的钱,又把祖宅给买回来了。”
陆含章笑着点点头,说道:“那你应该知道该领我去哪里了吧?”
“明白!跟我走!”程逸舟伸手朝前一指,意气风发地阔步向前走去。
一栋古旧的老房子前,有人在夜色中轻轻敲响了门上的铜环。
紧接着,他对着门缝,压低声音说:“是我,开门吧。”
里面似乎毫无动静,过了一会儿,大门缓缓翕开了一条不大不小的缝。
门缝里露出一双女子秀美的眼睛来,见到来人,那双眼里又是欢喜,又是疑虑。
她刚要说话,只见一双大手推在门上。
女子和卢湛都心中大骇,如同两根木头一样呆在原地,瞪着惊恐的双眼,直愣愣地看着抵住了大门的温承蕴,心已死了一半。
温承蕴稍稍用力,大门被完全推了开来。
面前的女子全然出现在温承蕴面前,窈窕身姿、樱唇黛眉,香腮边的两个梨涡,在惊恐之下,若隐若现。
她正是那画中的女子,也就是柳红珠本人。
在她的身后,似乎还站着一个人。
温承蕴偏了一下头,视线穿过柳红珠,在她的背后,是一个约莫三岁左右的女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