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章愿闻其详。”
“说来听听。”
叶陆二人全都神色认真地等待温承蕴的解答。
“你们应该都看到了那两具尸身上浮现的青蓝色蛛网图纹了吧？”
陆含章和叶剑心齐齐点头。
“真是太吓人了，不会真是什么蜘蛛妖干的吧。”叶剑心回想着，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这也许又是凶手制造的烟雾弹。”陆含章道。
“全都不是，那些网纹只不过是正常的尸斑而已。人死之后，随着时间的推移，皮肤下会出现不同样式的尸斑。而这种蜘蛛网样的尸斑，就是在人死了4-6天之后出现的。”
“结合邻居大姐、卢湛和崔文俊的证词，我想案发时间应该就在5天前。”温承蕴松了松因思索而皱起的眉头，补充道：“不过，准确的时间，还是要等晖山先生来核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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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崔员外的尸身还在县衙，但崔府已经一片素缟。
崔夫人在正堂前摆上了佛像，跪坐虔诚念经。
看上去应该是崔家二公子的男子，正在指挥下人们把一盆盆黄色的春菊搬到正堂廊外。
小儿子崔文俊那日已见过了，见温承蕴前来，立马上前相迎，带着愤慨哀求道：“温大人，你可要替我爹爹做主啊。”
“职责所在。”温承蕴正色道。
“此番前来，是想和家中的各位了解一些情况。劳烦崔秀才替我们先请一下令堂。”
崔夫人是一位样貌慈祥的老太太，穿着朴素，神情淡然，虽然心中悲伤，但还能有条不紊地安排家中之事。
被问到这几日她还有其他人都去过何处时，崔夫人说，自己潜心礼佛，已有7日没有走出过佛堂了。
家中上下都可作证。
她的小儿子在县学里埋头苦读，准备四月的府试。
昨日才归家看望自己，就被她遣去找父亲了。
至于二儿子，去了江都购花，今天中午才刚刚回到家中。
温承蕴虽没有发话，陆含章已经有了十足的默契，早就拿出了随行纸笔，在一旁记录。
“那您家大公子呢？这几日可有休沐归家？”温承蕴问道。
“没有。今日府里大乱，都还没来得及派人去娄江县，喊他早日回家奔丧呢。”崔夫人声音中带着悲凄，拿帕子擦了一把眼角。
“崔夫人节哀。”温承蕴安慰着，见她情绪还算平稳继续问道：“这崔员外与人可有什么仇怨？”
崔夫人愣了一下，手指下意识地拨动檀木佛珠，凝眉思索，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不记得有了。”
“崔员外之前在大理寺任职，掌管平决讼狱，会不会是在办案之时得罪了谁人？”温承蕴循循善诱。
“不会，我家老爷为人十分宽和，甚至有点显得胆小怕事了。在大理寺的时候，每日惴惴，生怕行差踏错的。但凡遇到证据没有十分完备的，他就更愿意把人放了，或者宽大处置，把事情往小了处理。而且，他不过是个小小的大理寺正，也没有断过什么大案子。”
崔夫人的语气十分地笃定。
温承蕴接着找了几个下人问话，他们的回答也都证实了崔夫人的证词。
“这么说来，崔家人就没有嫌疑了？”叶剑心自言自语地猜猜着。
“这只是他们的一面之词，不可一味相信。下人会因为拿着东家的工钱帮忙掩盖，骨肉之间会因为亲情而撒谎。”温承蕴侧身面向她，一脸严肃的说道，“剑心，你帮我去一趟县学，核实一下崔文俊这几日是否真的一步都没有离开过，尤其是四到六日之前。”
“没问题。”
叶剑心拱手领命，转身就跑。
跑了几步，忽然停下，在路上截了个村民。
“大叔，请问，县学怎么走？”
温承蕴见她冒失，有点担心，冲她喊道：“路上小心！”
叶剑心背对着他，单手高举，头也不回地潇洒摆手，朝东边跑去。
“叶小姐，真是活泼伶俐，总是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陆含章望着她活力满满的背影，感叹道。
“她自小就心思单纯，对什么都兴致很高。”温承蕴眼含笑意。
“我们回县衙吧，这个时辰晖先生应该已经到了。”
晖山不等他们，已在停尸间剖验了尸体，陆含章刚要随温承蕴进门，就被一阵浓重的尸臭阻住，停在了门口。
温承蕴转身和陆含章说：“尸臭难闻，陆姑娘不要进去了，帮我整理一下今日的证词吧。我去去就来。”
说完，他扯了一块棉布，捂住嘴鼻进了验尸房。
陆含章低头莞尔。
今日的证词并没有多少，更不复杂，无需费心特意整理。他这么说，不过是体贴她，不愿让她跟着闻那恶臭，又担心她介怀，所以替她想了这么个差事。
停尸间里，温承蕴在一旁静静看着晖山剖验。
“死亡时间应该是5日前，这种纹样的尸斑情况，大人以前也见过的。”晖山说道。
“两人都是被人用极薄的利刃刺入心口，失血而死。女死者的伤口深度较男死者浅一些。从伤口切口看，作为凶器的薄刃好像是定制的，不像刀也不像剑。”
“这是何意啊？”温承蕴疑惑地问。
晖山举起自己手里的剖验刀，凑在温承蕴眼前解释道：“刀和剑都有厚薄的变化。刀背厚，刀刃薄；剑是双刃，中间厚，两边薄。但杀死这两个人的凶器，本身仿佛就是一片薄如纸的刃，没有厚的地方。”
“两具尸体都没有挣扎抵抗的痕迹，一刀毙命，要么凶手是绝世高手，要么就是熟人作案。”
“女死者曾经分娩过。还有一个奇怪的地方，她的肺里长了很多瘤状物。这种情况，我曾经也见过，但位置是在其他地方，不知是何病症。”
见晖山说完了，温承蕴才开口道：“男伤者的舌头也是被那薄刃割下来的吗？”
“没错！”
“逸舟没有随你回来吗？”
“程公子说是有核验证词的任务，我怕大人着急，就先过来了。”
“好的。晖先生就在这县衙住下吧。我暂时要离开一下，最快明日晚上回来。逸舟如果先于我赶回，让他在这里等我。”
“是。”
此刻，温承蕴心中正在怀疑一个人，他虽不在常元县，却很有可能曾经潜回过这里作案，所以明日他打算去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