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黄有发小组成员几经波折的调查,终于查到盘颖当年丢弃在福利院的孩子早在八年前,也就是孩子快满两岁时,便被一对外地来的富商夫妻所收养。
原本那对夫妻不愿让尚且年幼的孩子得知身份真相,在经过警方的一番劝导后,才终有所松口。
“我们从来没有告诉过小优他是我们收养的,他一直以为我们就是他的亲生父母。”
被称为“小优”的,就是盘颖当年生下并丢弃在福利院的那个孩子。
小优的养母一脸担忧和不安,其丈夫在一旁默默抽着雪茄。
“我们知道这对于您二位以及小优来说,会是很艰难的选择。”
黄有发诚恳地看着夫妻俩,“可是,这很可能涉及到小优生母亡故事件的背后另有隐情。”
小优的养母瞪着那双化着浓妆的美丽眼睛。
“他生母当年不就是狠心把他扔在了福利院吗?那他又有什么义务要帮那个女人呢?
他们俩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黄有发露出为难的表情,“话虽这么说……
不过当年他生母年纪才那么小,说到底,也是一名受害者。”
小优的养母不再说话,微微把头一偏。
黄有发苦口婆心费尽口舌,才终于让两人退让了一步。
“我们可以同意提供孩子的毛发作为检测样本,”小优养父呼出一口烟,“收养他的各项证明都可以提供给你们。
不过,我们要求警方,还是暂且不要让孩子知晓这件事,以及他的身世真相。
一切都等他长大以后再说吧。”
黄有发暗暗松了一口气。
“行,那后续需要我们怎么配合你们向小优解释,也请告知我们。”
小优养父缓缓摇头道:
“不需要。我们自己会向小优说明情况的。”
黄有发考虑到两人的决心并不太坚定,便想着打铁趁热,即刻安排采样工作。
十岁的小优虽略显强壮,但看上去很文静,似乎要比同龄小孩更加成熟和内敛。
见到警察们的时候他既不怯场,也不过多提问,只是遵照警察的指示和安排行事。
“小优,我们三个今天都要配合警察叔叔们做一些工作,是为了以后他们可以更好地保护我们哦。”
小优养母摸着和自己身高相当的小优脑袋,语气温柔地解释道。
不知小优是否听明白,总之他什么都没问,只是乖巧地点点头。
懂事得令人感到心疼。
黄有发悄悄盯着小优那张脸,脑海中浮现出曾查阅的档案资料中,所见过的王夏志和盘颖的照片。
盘颖五官精致,脸庞瘦削,笑容灿烂热情,一双眼睛又大又水灵;
王夏志则肥头大耳,看上去凶神恶煞,嘴唇肥厚,一双狭长的眼睛透露出几分狡黠。
而年幼的小优,乍一看似乎与两人并无相似之处。
双眼皮的眼睛炯炯有神,看上去却并不很大;鼻梁高挺,倒是略像盘颖;嘴唇厚薄适宜,平平无奇。
整体上并不精致,也不粗糙。长得算是中规中矩。
黄有发不经意又瞟了一眼小优的养父母。
一脸威严的养父眼睛是单眼皮的,养母满眼都是小优的身影……
黄有发实在没有信心判断化了如此眼妆的女子是否天生的双眼皮。
这对养父母为其收养的孩子,或许也是颇费苦心。
不知孩子未来某天得知真相后,回想起这一天,会是什么感受呢?
黄有发不着边际地想道。
至于嫌疑人“S”——王夏志方面,他原本考虑的是,即便其不愿意,警方也足以依法强制对其进行DNA采集。
不过,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当警员赶往王夏志的住所时,那里早已人去楼空。
不光是王夏志,就连其女儿一家三口也不知所踪。
通过出入境管理局的协助调查,确认王夏志及其女儿一家均无相关出境记录。
由此,王夏志要么还藏匿在国内,要么已偷渡出境。
也就是说,目前即便能够采集到小优的DNA,也暂且无法与王夏志进行比对。
车窗外天色已暗,黄有发机械地打着方向盘,脑海中不由得回想起先前给池星星打电话汇报情况时的情形。
“星哥,王夏志那边……疑似潜逃了。”
电话那头传来导航的声音,池星星似乎正在开车。
“怎么会这样?我不是跟你说,直接行动吗?是不是这中间出了什么岔子?”
池星星连珠炮似的质问让他不禁冷汗直冒,但还是如实报告道:
“我一回到市局,没敢耽搁,立马安排人去找王夏志的。”
“那王夏志会未卜先知?我听说,今天早上他还悠哉悠哉到医院探望陈书婳。”
黄有发顿时忍不住生出一阵委屈来。
又不是他去通风报信,他更不知道王夏志为什么能够预见警方的行动。
池星星顿了片刻,放缓语气又说道:
“我意思是,你在安排行动前,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黄有发一脸狐疑,几乎是立即反驳道:“没有啊。”
他挠了挠头,“上午你去医院,我回局里。我刚回到就遇到郑局,他还问我你去哪了。”
“你怎么说的?”
“我就实话实说,说你去医院了……
他也没说什么,然后就问我风风火火准备干嘛,那我就简单汇报了情况。”
池星星沉默良久,电话里一度只有导航时不时响起的声音。
黄有发备感纳闷和焦灼,但又不敢贸然询问。
“我知道了。”
池星星终于又开口道。
“从今早医院的行踪查起,看能否追踪到王夏志的下落。
盘颖孩子的追查也照常进行。”
如此交待一番后,池星星便挂断了电话。
黄有发在车上呆坐良久后,才渐渐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过去几次专案组会议以及与池星星外出调查的情景交替浮现在眼前。
他为自己内心产生的某种猜测感到一阵如飓风般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直到与小优养父母碰面交谈,甚至到此刻准备开车返回市局之时,他仍不敢再细想那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