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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严分监区长的烦恼(1 / 1)


自从去年四月份接手分监区以来,严分监区长算过,自己在这里工作已整整一年多了。表面上,分监区的狱政、教育、生产这三大板块都已达到了预期的效果,可实际却并非如此。抛开劳动这一块不说,就说狱政方面,由于国家近两年加大了“扫黑除恶”的力度,分监区也一下子激增了数十名涉黑犯人。这若放在以前,那基本是从没有过的事。虽说以前也确实有过类似性质的犯人,但那时也只是叫“扫黑除恶”,而不是什么“打黑除恶”。尽管一个是扫一个是打,可这性质却截然不同了。看来,国家为了净化社会空气可是毫不手软的。

想到这里,严分监区长便抬起右腿盘曲着架在了左腿上,然后双手十指相扣,反着向前平伸了一下,背后的椅子也随之发出了“吱呀”一声。

对于那些涉恶进来的,凭心说,对于这个性质的介定,自己也确实知之甚少,只知道黑社会是有保护伞、有组织的犯罪。但涉恶的点与面以及具体细节却是个模糊的概念。看来,以后不仅要管好犯人,还要多了解一些法律与时政方面的知识,这也是学习呢!严分监区长又顺藤摸瓜地往下想。

搞不懂涉恶还是其次,最令自己费神的就是黑、恶的区分。这么说吧,它们就像一对孪生兄弟,每个触犯法律的性质都很严重,可是若要说哪个更为严重一点,估计除了法院、检察院、律师以及专业的人士外,旁人不一定分辩得出来。

这时,严分监区长暂时停止了思考,然后皱了一下眉头,等“川”字的皱纹在他的额头上消失后,他又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什么黑社会、恶社会,在中国只有红社会!”刚一说完,他便觉得自己刚才的声音是不是大了一点,于是赶快向他周围扫了一眼,还好没有谁听到。只见离自己办公桌不远的另外几名警官正在忙碌着,尤其是那顶替出差的周副分监区长的欧阳干事最认真,两只手正像弹钢琴似的在电脑键盘上“噼啪”地打个不停,这可是个有上进心的小伙子,前途光明着呢。

除了这些涉黑涉恶的犯人外,犯网络电信诈骗罪的犯人近期好像也进来了不少。不过,一说到电信诈骗,严分监区长气得差点要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但遇事不慌的天性最终让他按按住了脾气,可饶是如此,他还是触类旁通的想起了另一件事。

那是他一个远房姑妈,也是一位退休的教师,都接近八十一了,谁知一个来路不明的电话,彻底打破了她颐养天年的平静。

姑妈接到电话后,她也不跟家人商量,便按照对方的指示,竟然毫不犹豫地把自己教了一辈子书的所有积蓄五十多万全部打进了对方的账户。可等把自己的血汗钱转过去之后,对方却关掉了手机,人也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联系不上。姑妈这才急了,知道自己犯了浑,于是连忙向公安机关报了案。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接案后的网络公安,马上采取了对等的高科技反制刑侦手段。要知道,在这方面他们有的是经验,何况北斗、5G、大数据这些重要信息化的主导权也掌握在他们手中。很快,四名隐形的诈骗犯就现出了原形,个个都被抓获归案。

尴尬的是,本是姑妈的五十万存款这时却变成了退赃。更气人的是,据办案民警透露,犯罪嫌疑人中有一名绰号叫“破电网”的,据说还是姑妈当年的学生。姑妈当时听后心痛得不得了,还说损钱事小,没教育好自己的学生那才叫损失大呢!

至于电信诈骗犯人用的是一些什么手法伎俩,为此,严分监区长也特意找几个诈骗犯问过。而犯人们却说,其实诈骗方法很简单,无非是把大道至简反用,即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一开始严分监区长还听得有些不太明白,犯人又说,就是利用被害人贪婪不够警惕的特点,然后一步步撒下诱饵,最后找个适当的时机收网。用诈骗犯人们讲,这叫“电话一响,黄金万两。”

“严大,茶给您冲好了,估计酽了点!”突然,一只冒着热气的茶杯轻轻地放在自己的桌上。透过升腾的热气,严分监区长看到了欧阳干事的那张娃娃脸。

“谢谢!”待欧阳干事转身后,严分监区长这才端起茶来酩了一口。随即,一股清香传到了他的舌尖:“看来还是茶好,润肺哩!”

还在年初,在老婆和儿子的监督下,严分监区长也正儿八经地开始戒起烟来。作为一个老烟民,刚开始戒的时候,他还真有点不习惯,尤其是只要旁边有抽烟的人,他就感觉好像有数万条瘾虫要从自己的鼻子和嘴巴里爬出来一样。直到后来老婆带他去参加一次什么茶会后,他才知道茶这个东西其实也叫“神仙”。于是,渐渐地,烟瘾少了,可这时却已离不开了茶,什么龙井、铁观音、毛尖等等,几乎都成了他的嘴上客。

对了,电信诈骗好像还有一个什么叫法来着?喝了两口酽茶后的严分监区长,只感到自己一时续不上以前的思路了。于是猛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哪知大腿竟然一点知觉也没有。“怕是搁久麻了吧!”严分监区长随即迅速作出了调整,把两条叠在一起的腿又对调了同一个姿势。

猜猜我是谁,对,应该就这叫法。严分监区长这时已似乎确信是这叫法了,而且也确信犯人们平时也是这种叫法。但最终他觉得自己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于是只好扭过头来找欧阳干事确定一下:“欧阳干事,那个电信诈骗,是不是还有个“猜猜我是谁”的叫法?”

“好像是有这么种叫法吧!”欧阳干事回答得有点模棱两可,这不免让严分监区长有些扫兴。

“唉,这些年轻警官就这样,也该与时俱进嘛!”严分监区长摇了一下头后,把腰从椅子上直了起来,然后双手按着腰的两侧使劲地压了压,等觉得差不多舒服了,他这才想起来接下自己还要想些什么,思考也是他工作的一部分。

毫无疑问,这些因涉黑涉恶、电信诈骗进来的犯人,迟早都是分监区的隐患。但要怎样做到防火于未燃,这摆明了也是一个难题,也是管理的重点所在。特别是分监区下半年还有一大摊的事要做:一是今年是建国七十周年,务必要确保分监区不能出任何事;二是分建区正要搞省级文明监区创建;三是减刑新政的计分考核制。所有这些事如今都是迫在眉捷,而且都已摆在台面上来了。如果搞砸了其中一件,都不好向监狱党委交待,何况钟监也一直对分监区寄托了厚望,要不然也不会把全监第一个创建文明示范监区的重任交到我的手里,这可是压力啊!

记得钟监上月在干警集体学习时就曾讲过:“我们要做到守土有责,守土尽责,务必通过确保监狱的持续安全以及提高罪犯的教育改造质量,努力向社会输送更多合格的守法公民,来为改革开放发展大局营造更为安全的政治环境,更加稳定的社会环境以及公平公正的法治环境。”

他最后强调:“无论今年压力有多大,工作有多苦,我们都要想尽一切办法克服它,务必做到目标明确、责任落实、监区分管、具体到人。一起戮力同心,共克时艰,抓好各项监管工作,以优异的成绩向建国七十周年献礼!”

“啊嚏!”可能是空调开得太大了,也或者是自己着凉了,打了一个喷嚏的严分监区长赶快拿出纸巾:“也难怪老婆总是抱怨自己只顾工作而不顾身体,看来这身体也是革命的本钱呢!”说完后,他把思路又调整了一个方向。

一般不了解内情的人,都以为当狱警是件很容易的事,只消坐在办公室看看几台监控电脑,再或者像赶鸭子一样赶犯人开工和收工。而事实其实跟想象的完全不同,这么说吧,你得像保姆一样管犯人的吃喝拉撒,这就牵涉到了一个家长的问题,也可能事关一个监护人的职责。而教育与改造也比一家之长与监护职责要复杂得多;你得要随时注意犯人的一举一动,而且他们每个人的心理状态也必须了如指掌;另外,你还得摸清犯人们以前的社会脉络和犯罪根原源,这些人的家庭关系和思想动态也得时刻注意;你得做到公平公正,尽可能让每个犯人心安方稳;并且,有的犯人情绪一不稳定就会走极端,你得想办法把风险降到最低。尤其是那些无期死缓,动不动就给你来个心跳……所有这些,无疑都是监管工作上的绊脚石,稍不留神就会给它们绊住了脚。

就拿这次老是找自己的叫什么“杠精”的杨涛来说吧,以前不管是哪个警官找他谈话,他总是自认有理,而且说起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可一到减刑的时候,他就像只哭耗子一样,一会儿找这个,一会儿找那个,就连钟监李监也给他找烦了。可这也不能怪监狱长,毕竟这杨涛是个“五进宫”,打从小就在外偷鸡摸狗,也不知道他在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反正他就像个无头的苍蝇一样,这次又黑灯瞎火地窜进了监狱。

严分监区长又呷了一口茶,尽管这时茶稍微有些冷了,但他还是煞有其事地咂了咂刚打湿的嘴唇。

你说像杨涛这样的人,进来了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可他在外长期流浪中养成的邋遢习惯却总是不改,听犯人们透露,这杠精能一边蹲厕所一边吃泡面。而且还听说,他刚进看守所的第一天,还是几个犯人把他摁到强行扒光了他的衣服,然后用一把用来涮马槽的涮子把他涮了一整天才涮干净的。你说这么一个人吧叫我们怎么管,不要说钟监李监没辙,怕是省监狱管理局的李局长来了也是没办法吧。

一想到“杠精”杨涛的事,严分监区长也来了兴趣,他干脆连茶也懒得喝了,于是仰着脖子把头往椅子上一躺,然后用十根修长的手指拢了拢自己的平头,而那警帽则在这之前早已被他放在了办公桌上。

杠精的判决书上打的是自报姓名,按说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毕竟那么小就出外了。不过这也是问题的所在,他为了要减刑,找分监区已不下数十次了,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他是个“三无人员”,家属又联系不上,也给他原户籍派出所发了几次公函可始终不见答复,至今他都没有一张有效的身份证明。

好在后来自己把这件事在会上提出来了,幸好分管教育的周栋副分监区长站在了自己这一边,于是一致决定由他带陈警官亲往杨涛河南原籍一趟,一来是为了核实身份,二来也是查一下这个身份不明的家伙到底还有没有余罪。只要是有罪,哪怕是他进了监狱,我们也要一查到底。

也好在自己的提议得到了监狱的批准,这不,周副监狱长都下河南两天了,也不知身份核对的事办得怎么样,按说该快回来了吧!一想到这个问题,严分监区长就开始忧虑起来,便想转过头去问一下欧阳干事,但马上,他又把头扭了回来:不对,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他就更不晓得了。

在自嘲地笑了一下之后,他这才记起自己刚才在扭头时,无意瞥了一眼自己肩上二级警督的肩徽,尔后摇了一下头后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唉,还是按部就班吧!”

“严大,好像李副监狱长带几名督察队的队员从后门上来了,现在正在车间考问罪犯互监组制度呢!”就在严分监区长正在想事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等他回过神来时,值勤的刘警官已站到了他的跟前。

“好,我知道了,这就过去。”严分监区长在回答完后,便迅速在自己的记事本上写下了三个名字:牛南,朱肚,吕荣艳。之后,他才戴上了警帽,从坐得发热的沙发椅上弹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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