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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帮教活动之洗脚(1 / 1)


“呯呯呯!”就在这时,台上的蒋分监区长拍了几下话筒后便开始发话了:“各位家属们,现在我们的活动准备进行下一个环节,请你们配合一下。”

下面聊得正欢的家属们一听这话,一下子都还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只有犯人知道,所谓的下一个环节,实际上就是让他们自己给长辈家属洗脚。而这种洗脚活动,监狱也只有在这种类似的场合下进行,其根本目的就是弘扬孝文化,让犯人在孝中体验父母长辈的恩情。

与之前上楼时一样,肖恒背着母亲又走在了人群最后。肖露和儿子则依旧一左一右寸步不离地跟随着。

楼下院内的场地上,早已并排着十把木椅,其实这些木椅都是平时警官用来办公的椅子。而每把木椅的正前面,则各放着一个塑胶脸盆,在脸盆的旁边摆了一只开水瓶和一个塑胶櫈子,橙子上面都无一例外地放着毛巾和香皂,全都是新买的。

既然洗脚也是帮教的一部分,那么讲话当然也必不可少,这也一直是活动中的一个行规。在安排了包括肖恒母亲在内的十位长辈家属就座后,蒋分监区长就开始讲了起来:“现在,就请大家再次掌声有请我们骆监发言!”也许是因为觉得自己讲话的机会简短,所以蒋分监区长把每个字都说得特别的漫而且重。

“这里呀!”骆副监狱长在热烈的掌声中也开始了他的讲话:“我想给各位家属作个简短的介绍,接下来的这项洗脚活动,是我们监狱特意安排的,最主要是为了弘扬中华传统文化。至于目的嘛,我们就是想通过这种形式,使服刑人员能与孝零距离接触,继于让他们懂得什么是孝,该如何孝,孝的意义又是什么。总的说来,是要让他们懂得反哺与感恩,树立正确的道德伦理观……”

就在骆副监狱长喘气的间隙,在场的家属又是报以一阵激烈的掌声,就连坐在木椅上的十位长辈也不例外。

“都说儿女是父母心头上的肉!”见掌声来得如此迅猛,骆副监狱长也讲得更起劲了,扫了一眼现场的服刑人员之后,便针对似的又说:“试问,在场的哪一名服刑人员,打小不是父母长辈给你们洗脚的?可是你们有想过没有,当你们长大了,而把你们带大的父母们这时却老了,然而你们当中却又有几个人反过来给他们洗脚?”说到这里,骆副监狱长有意停了下来,然后用一种质疑的眼绅迅速把在场的服刑人员扫了一个遍,最后在肖恒身上停了下来。

“不过哇,”骆副监狱长又颇有感触似的继续往下说:“今天举办的这场亲情帮教活动呀,是我参加工作二十多年来最特别也是最令我感动的一次,因为迄今为止,我还从没见过哪名服刑人员把家属从四楼背上背下的。我只知道,当时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感动,同时也为我们能教育出这么一个有孝道的服刑人员感到由衷的欣慰。当然了,我更希望其他的服刑人员向肖恒学习,见孝思齐嘛,何况孝悌也一直是你们学习的内容嘛!”说完,他又以一种嘉许的眼神看了肖恒一眼。

肖恒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背娘本是无意之作,哪知却被骆副监狱长拿来当众表扬,一时窘得他满脸通红。但不管他再如何不好意思,他还是不忘服刑应有的规范,一把蹲在骆副监狱长的跟前,谦虚地说:“报告骆监,我能背娘行孝,这还得感谢监狱教导有方!”

“这就对了嘛!”骆副监狱长见一名服刑人员当着这么多家属的面肯定了监狱的成绩,他更加觉得脸上有光,于是把脸转向了其他服刑人员,说起话来也更加激动了,仿佛此时他已不再是一名警察,而是成了一名传道授业的教师:“说到孝悌呀,其实也是你们需要改造的一课。你们这些人啦,平时只知道打电话写信找家里要钱,可你们想过没有,在你们要钱的时候,你们的家人在外面是如何勒紧裤带过日子的?他们为了你们,可谓是日忧夜虑牵肠挂肚。远的不谈,就说眼前,你们睁大眼睛看看,坐在椅子上的这些长辈们,哪一个不是满头白发?哪一个不是满面沧桑?他们年纪都这么大了,居然不顾个人安危、不辞辛劳来监狱看你们,这说明了什么?这只能说明他们是想着你们的,爱着你们的。可是,你们当中又有几个像肖恒一样,做到真正把父母家人放在心里?你们呀要摸摸自己的良心,父母养你们不容易,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这些就连三岁小孩子都知道,而你们长大后,翅膀硬了,在外面狐朋狗友花天酒地,却全然忘了含辛茹苦把你们拉扯大的父母。这不,即便人进了监狱,都还不知悔改,还在为难家里。要知道,家里不欠你们的,社会不欠你们的,国家更不欠你们的。而真正欠你们的,其实就是你们的愚昧,你们的良知!如果你们连最基本的道德底线都守不住,那么,还谈什么生而为人?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骆副监狱长越说越激忿起来,甚至还不停地跺了跺脚,吓得离他最近的几名犯人个个低头不语,都不知道自己刚才到底犯了什么错。

而离骆副监狱长远一点的犯人也是惭愧不已,甚至把头侧向了一边。

骆副监狱长见自己的训话已让在场的犯人有所警醒,语气于是也随着缓和下来:“好了,我的话也就讲到这里。希望你们能珍惜这次孝敬亲人的机会,尽管从表面上看,帮长辈洗脚只是个形式,但它的实际意义却远不止如此,也希望你们在接下来的活动过程中好好用心去体会。”说到这里,他抬手看了看手表,对蒋分监区长说:“老蒋,依我看,现在时间不早了,洗脚活动不如开始吧!”

既然上司发话了,蒋分监区长自然不敢不从。本来,按他原先的意思,他还想跟着老大蹭上几句,可现在看来是不行了。于是,他弃话从“戎”地挥了个指挥的手势,宣布道:“现在,听骆监命令,洗脚活动正式开始!”

顿时,参加活动的犯人也不再耽搁,便纷纷蹲在自己的父母长辈面前,用开水瓶往脸盆里倒水。

和其他犯人不同,肖恒是一边往盆里倒水,一边用手试盆里的水的温度。如果太烫了,他就兑点冷水;如果太冷了,他就添点热水。如此反复调和,直到他认为盆里的水的温度合适后,他这才小心奕奕地帮母亲脱鞋。

“恒娃子,这大白天的洗脚干啥呢?”这回母亲可总算明白了,可她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洗脚非要在白天不可。也或者说,这种本末倒置的行为让她还真接受不了。

“妈,这是监狱规定的,您就洗吧!”站在一旁的肖露赶快编了个理由,帮肖恒打了个圆场。

“那好吧!”母亲被女儿这么一唬,便再也不吱声了,并且很配合地把两只脚抬了起来。

大概是母亲的问话有些好笑,也大概是母亲伸脚的样子有些滑稽,竞惹得站在一旁拍照的警官捧腹大笑起来。

而肖恒却一点也笑不出来,相反地,他的心里头就像被一把生了锈的镰刀狠狠地割了一下。因为在他的手上,母亲的脚是那么的小,尤其是那双穿在她脚上的布鞋如同一对烧给亡人穿的纸布鞋,空空瘪瘪的。

而母亲这时也好像觉察到了肖恒眼中的不寻常,为了不让儿子伤心,她于是赶紧弯下腰来,想要自己亲自动手把鞋脱下来。

也就是母亲弯腰低头的瞬间,肖恒的血液几乎快凝固了。要知道,现在摆在他眼前的,可不仅仅只是母亲那小得不能再小的小脚了,而是一段实实在在的血淋淋的的往事。

那还是肖恒3岁的时候,那时也正是搞集体公社的时候。记得有一次,由于饥饿,母亲只好趁中午下工后,偷偷带肖恒去队里已经收割过的稻田里拾禾穗。

然而不幸的事发生了,就在母亲弯腰捡禾穗的人过程中,淘气的小肖恒竞然用小石头砸田里的青蛙,谁知一个不小心,一石头就直接砸在了母亲的头上。

而正低头忙着捡禾穗的母亲压根就没注意,一下子就被这块石头砸得血流如注,整个人旋即像被念了紧箍咒的孙悟空一样,当时就痛得双手抱头在田里不停地呻吟挣扎。小肖恒随即也被眼前的情形给吓坏了。可他那时毕竟还小,只知围在母亲面前吓得呺啕大哭。

过了好大一会儿,疼痛不止的母亲才缓过了一口气来。可她并没有责怪打骂儿子,于是迅速卷起自己白色的单上衣,然后又用衣角捂住了头上血流不止的伤口。

可随后小肖恒却看到了更为恐怖的一幕,只见在毒辣的阳光下,母亲的两只乳房竞被鲜血染得通红,乍一看上去非常扎眼。原来,鲜血已从她的额头流满了她全身。

小肖恒也哭得更厉害了,而且两只小手也在不停地比划着。而母亲却以为儿子饿了,这时她再也顾不上头上流血和疼痛了,便一屁股摊坐在了还有些积水的淤泥田里,一把搂过大哭的儿子,然后把他抱在怀里,开始用她那饱满而且还沾满了自己头上鲜血的乳房奶孩子了。

直到大太阳挂顶的时候,满身泥泞和血污的母亲,这才把拾来的禾穗和吃饱熟睡的儿子一起抱着磕磕绊绊地回到了家中。

再后来,母亲那用火柴盒皮敷好的伤口就一直留在了她的头顶上,当然也永远地留在了肖恒的心上。几十年过去了,可母亲却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其中甚至包括了她那去世了的丈夫。

而也正是刚才,头发稀疏的母亲在低头时,结果把她头上的那块伤疤一览无遗地暴露在了肖恒的眼前。如果这事若放在以前,肖恒是无论如何都发现不了的。因为那时的母亲,她的头发不仅黑,而且还是那么的密。不要说是一个小伤疤,就是再大的疤痕也被她秀而长的头发掩盖住了。

然而,当肖恒想靠近点再看一下自己儿时留在母亲头上的“绝作”时,可这时的母亲却已坐正了身子。从她那扁平的前胸来看,曾经那对饱满、活力也沾满了鲜血的乳房似乎也早已不再,如今就像一对空布袋子,连着她几根干瘦的肋骨正拍得呼呼着响。

此刻,在肖恒的眼中,襟怀端坐的母亲,如同一尊历尽人世万般苦劫的佛。一生的沧桑,已化成一条条或深或浅、或明或喑的纹路无韵地隽刻在她的额头之上。即便是那稍稍还能转动的眼珠子,也只能像淡黄的猫眼一样在她深陷的眼框中黯然。而两只眼睛下面垂下来的眼袋子很大也很沉,就仿佛里面装了人生的跌宕起伏和五味杂陈。

是呀!当年那个丰硕的母亲已一去不复返了,一如她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只好提前透支了本该属于她的葳蕤年华。

原来啊!不知不觉中,母亲已毫无保留地把自己最完整的爱奉献给了家人。为此,她才不得不吞下所有不完整的部分,吞下岁月的混沌和现实中的一切琐屑与附庸。

“父埋泉下泥销骨,母寄人间雪满头。”

忽地,肖恒大吃一惊,分明就在耳边的话,可周围却并没有什么人。随后,他只感到脑中“嗡”了一下,自己的嘴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念了起来:“父埋泉下泥销骨,母寄人间雪满头。”

……

“恒娃子,你独个儿在那里唠唠喃喃什么呢?”就在肖恒正准备又念一次时,母亲的话把他打住了,而且同时母亲也用手帮他擦了一把他头上的虚汗。

“哦、哦哦,妈,妈我没没事,就担心水冷了!”回过神来的肖恒慌不迭失地应道。说完便随即脱下了母亲的袜子。

顿时,母亲的一对光脚板就摆在了肖恒的眼前。说实话,如果光从它们的形体结构上来看,这双脚与母亲的双手还是蛮般匹的,都是那么小、瘦,而且还干皱皱的。但若真要仔细具分开来,其实又完全是那么一回事。这么说吧,这其间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它们外在的特征。

表面上,母亲的十根手指形如两把没有扇叶的扇骨,但如果它们一旦弯曲,则又成了两只蜡黄的凤爪。可母亲的脚丫就不同了,因为不论从哪个角度看,它们十足都像一张弓着的铧犁。与铧犁又不同的是,母亲的铧犁不是用来耕田耙地的,而是用来耕耙她苦难的人生。也或者说,她苦难的人生,完全是由她这对肉铧犁一坑一畦耕耘出来的。

肖恒洗得很仔细,哪怕母亲脚上一丁点的污垢,一小块死皮,他也要用指甲把它们轻轻地抠下来。并不时在上面按摩揉搓一下,间或也打些香皂。对于这些事情,他做得很娴熟。因为在看守所时,他在打磨自己的脚镣时就曾不止一次地搓洗过自己的脚丫。而这种经验,他不仅可以用在自己的身上,同样也可以用在母亲身上,毕竟母子十趾相连,儿子的发肤受之于父母。

可也就在肖恒帮母亲洗脚之际,母亲却眄着眼望着与她相邻的一位老太婆身上,而且眼神似乎也有些不对头。

当然, 这位老太婆肖恒不认识,但他却认识这老太婆的儿子。事实上,这老太婆的儿子张北汉就蹲在她的脚前。

张北汉是犯走私普通货物罪进来的,被判了十四早,光罚金都交了五百多万,而且还是一次性到位。也正因为如此,张北汉在狱内被犯人取了个“张百万”的绰号。而此时,张百万正用他那双臃肿的手在她母亲那双臃肿的脚上搓来搓去,泛起的肥皂泡五颜六色,在阳光下格外眩目。

和肥皂泡一样,张北汉的母亲今天也格外夺目。且不说她肥头大耳一副福相,单说她手上那对汉白玉手镯和左手无名指上那只比她无名指还要大的钻石戒子就足以看出她的身价不凡。尤其是她两只耳朵上的那对亮如明月的白金耳环,成色也是十足。

这摆明是在炫富!肖恒一阵难过,于是他赶紧把目光落在了母亲的耳朵和手上,因为他也曾和妻子买了一套金手镯和耳环送给了母亲。可令肖恒失望的是,母亲的手镯和耳环却不见了。

而母亲这时还没发现儿子在看他,依然一眨不眨地盯着那老太婆看,由于侧着脸,因此她的耳廓能看得很清楚。

乍一看上去,母亲的耳廊跟一个晾干了的冬菇并无多大的区别。然而,此时这个冬菇似的耳廓上却空空如也,除了两个曾穿过耳环的黑洞外,再也看不到任何的附属物。莫不是母亲忘记戴了?还是她根本就没有戴来?肖恒有些狐疑。

“哎哟!恒娃子,你碰到我脚上那鸡眼了。”冷不丁母亲痛得叫了一声,而且把脸也转向了肖恒:“俺真不习惯,还是让娘自己来吧!”说完,便弯下腰想自己来。

“这咋行呢?”站在母亲身后的肖露,抢在肖恒前头回答说,并把母亲又扶正了。

“奶奶,你就不要为难爸了,这洗脚可是监狱安排的。就当爸在孝敬您吧!”这时,旁边的宫宝也不失时机地补了一句。

既然女儿跟孙子都这么说,母亲就不再作声了,于是很配合似的又重新把脚放进了脸盆里。不过,她越是如此迁就自己,肖恒就越慈得不是个滋味。曾几何时,母亲都是这么一路从襁褓中把他迁就大的。虽然谈不上过分的溺爱,但至少母亲用心呵护着他这是不争的事实。尽管小时候,母亲帮他洗脚时的情景他已记不太清楚,可眼下母亲依顺的样子,多少还是触痛了他的神经,但他不敢再往深里想。当务之急,就是要把心中的疑团解开。于是,他轻声地问母亲:“妈,您的手镯和耳环呢?”

……

对于儿子的问话,好大一会儿,母亲都没有回答,也或者她根本就不想回答儿子这个问题。并且她还装着没听见似的,只顾闭目养神。

“妈,我问您呢?我给您买的手镯和耳环呢?”肖恒还以为母亲没听明白,又重复追问了一句。

“哦、哦,娘怕是搁在家里了吧!”良久,母亲才闪烁其辞地说了这么一句。

估计从母亲嘴里是问不出什么东西了,肖恒一时很失望。但母亲越是掖着,肖恒就越是觉得不对劲,为了解开心中的疑团,肖恒只好把目光转向了肖露。

“这、这我也不知道,你还是自己问妈吧!”平时一向口无遮拦的肖露,这会儿却变得这么谨慎。而且不可思议的是,她竟然把这个委婉的问题又推给了母亲。

看来,想要从母亲和姐姐那里得知答案已是不可能的了,无奈之下,肖恒只好带着一种命令式的口吻问宫宝:“你告诉爸,奶奶的手镯和耳环是怎么一回事?”

“还不为了帮你交罚金,全给奶奶卖了!”与他姑姑相反,平时一向寡言的宫宝这次反而心直口快,以至于肖露想拦也拦不了。

肖恒一时无语。是啊!对于这样的事,他还有什么可说的呢?随后,一种应激式的反应差点没让他晕了过去,脑袋也如同一个倒置的瓦罐被放了一个爆竹,“轰”地一声给闷炸开了。

“好了好了,各位家属和服刑人员,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洗脚活动就到这里吧!”蒋分监区长突然发话了,而且一说完,他就把征询的目光投向了骆监,意思是说,您还得总结几句吧!

殊料,骆监这回并没有顺着他的意思,只是出于礼节性地摆了个手势,说:“我看没这个必要了,不过呢,今天这场帮教会开得还是比较成功的。对了,老蒋,等下还得麻烦你带家属们去参观一下监舍,也让他们知道,我们这里的半军事化管理还是蛮人性化的,我这里有事就先走了。”

等把骆监一行送出大门后,蒋分监区长这才按着事先的安排,陪同家属一起参观了犯人的监舍以及文化室等地方,这也充分体现了监狱对外开放、公开透明的原则。

在参加完帮教会的第二天,也就是中秋节的上午,肖恒和家人又进行了一次亲情会见。

会见过程中,肖恒除了简单告诉家人自己又要减刑之外,问得最多的,就是有关父妻和妻子葬礼及葬地的事。可母亲和姐姐仅仅只告诉他们全部埋在了自家菜园是后,其余的却只字不提。倒是宫宝,他竟一反常态地和肖恒说个不停,并且还向肖恒透露了一个消息,他认识了一个干妈。但由于时间有限,所以肖恒也就没有怎么多问。

回来的路上,肖恒一手拿着家人帮他想方设法开来的贫困证明,一手提着姐姐给他新织的几件毛衣,心里就特不是个滋味。现在他既为这次帮教会与家人见了个面而高兴,也为母亲为帮他交罚金卖掉手镯和耳环而内疚不已。可这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毕竟母亲也是为了自己啊!如果罚金民赔不交的话,他也就不能减刑了。

当天晚上,肖恒还把亲情帮教的事写信告诉了芊麦,可母亲卖掉手镯和耳环为他交罚金的事却只字未提,不是他丢不下这个脸,而是难过得他连想都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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