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些专有名词来看,我们应当翻阅阿尔泰语系的词典,但过去这么久,它难免会有所变化,因此还要翻阅变迁史。”马生摸了摸下巴。
我说马生像个学究一样,很难看到他有这方面的表现。
这一年里,我的剧本小有成就,赚了不少,但总觉得日子还是空落落的,很多事往往都是一晃就过去了。
日子匆匆,这场戏过去了,就要投入到下一场戏里,没有人会愿意留在上一场戏,我自己也不会,我只是出戏慢一些。
都是被逼无奈。
马生说古阿尔泰语系的产生时间不一定如史料记载,在口头传播的时代,应当有其缩影。
我们又这样研究了两年,中途自然是下小斗加打零工,我也迎来了我的二十六岁。
马生时常回州朔打点房子,后来似乎碰到了心仪的姑娘。
我还是那个样子。
年底的时候,我们终于研究出其中一枚符号,姑且算做“第五枚”,上面的大致信息是汉代、宦官、山脚、河西、十六与半个月亮。
但那个专有名词,我们还是理不清。
我们推测,应当是河西走廊附近的某个地方,在每个月的农历十六,夜里只能看到半个月亮,从这里下铲子,也便有所收获。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随后我们到达了河西走廊一带,由于春节高峰,我们误了航班,只好又等年后才行动。
马生按照之前的方法搞好了装备,这次相当全乎,我们租了两辆车,准备摸黑验证猜想。
很遗憾,最近两个月,我们去了河西走廊的四处地方,都没有发现半夜只能看到半个月亮的山脚。
由于每个月只有十六才能去看月亮,我们本身会常回青绥。
在青绥的古玩界玩久了,也认识一些人,也一起行动过几次,但都不太称心如意,大多因为财产分配而吵闹。
其中有个蒙古国的,每次干活都挑最轻的,分配的时候却想占大头,往往都是我和马生退了步,拿到了更少的。
认识的人多了,难免会有一些人给你打电话,让你一起出去,后来的几次行动,我们去是去了,但都只是走了个形式。
再后来里面很多人都被抓了,大伙明面上也就金盆洗手了。
“这得找好多年吧,万一哪月十六是阴天,一个月又浪费了。”马生坐地上。
我说好事多磨,再等等。
又过了一年半,二十七岁的我被家里催婚,而马生却谈着如火如荼的新恋爱。
马生说干完这一票,他这次是真的要金盆洗手了,人最终都要过自己的生活不是?
有一回我们打算下个小斗,马生却把那女人也带来了,那女人不知道我们要干嘛,马生说去打猎,我这才知道马生和新欢都发展到这样的地步了。
“你也快点吧,别等她了,你当你还是大学刚毕业的那个傻小子?”马生戏谑道。
后来我们吃饭的时候,才发现那个女人是李淳罡的大孙女,当初骂马生的那个女孩。
我说你真行,他说实在不行你可以考虑一下那个小孙女,我让他别扯淡。
第五枚金叶是马生的最后一战。
但我们没想到这么曲折。
在我二十七岁生日的时候,我们终于找到了河西走廊一个叫平角山的地方,山顶是平原,感觉有点奇特。
月亮在平角山上,刚好被整整齐齐削平了一半。
我嘴上疯言疯语,说这次成了我也金盆洗手,但事与愿违,等我们到了山脚,狭路相逢,碰到了同行。
同行一队有七个人,我们只有两个。
他们倒是没杀我们,毕竟现在是新社会了,杀人不留痕迹比较难,况且我们也有装备。
为首的是个精瘦的矮小男人,领着一个女人,五个打下手的,其中最惨的一个胖子,听说每次只能分到几万块,但上面什么脏活累活,都是他来做。
我们只好站在旁边,看他们一件一件运送东西,一边的胖子则打扫着他们的行李。
马生笑着对胖子说,你可以偷偷装点,等他们上来也发现不了,胖子说他不敢。
胖子叫张宣,读书人,喜欢古玩字画,家道没落,干起了这样的营生。
“既然都是同行,里面的铜钱,就留给你们了,也算回个本。”精瘦男人满脸鄙夷。
我们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
安全起见,马生和我都没下去。
吃晚饭的时候,马生烤了自备的羊腿,那伙人嘲笑我们,到底是来吃烧烤的还是来下斗的,只有那个胖子一直在流口水。
马生见状,递给了胖子一小部分,胖子吃的香,却被他们队长拍了头,道:“到底和谁一伙的?”
我还是第一次见下斗带女人的,但也没好意思说,而是试探起他们如何断定这里有墓葬的。
他们也反问起我。
我们两个自然是胡言乱语一番,说小时候学过风水术一类的,如何如何神奇。
他们的回答大差不差。
后半夜,张宣给他们看风,我和马生爬起来,知道这胖子嘴巴不严,马生趁机勒住胖子,用小刀架住他脖子。
马生问道:“你们到底怎么判断这里有墓葬的?实话告诉你,风水术可不是普通人能学的,你说的那些话,我根本不信。”
张宣闻言一直摇头,捂着嘴,用手指指了指远处,我们顿时明白了。
到了远处,由于是山地的夜间,清风徐来,我冻的瑟瑟发抖。
张宣说这里之所以有他的容身之处,是因为主事的根本就不是那个精瘦的男人,而是那个看似不起眼的女人。
女人叫隋潜,皇城根底下的土著民,一家十八代都是古玩收藏家,潘家园很多产业她都染指。
他家道没落,女人看他可怜,就带上了,那些装模作样的男人,都是隋潜的下手。
而且都是一锤子的买卖,过了这个斗,她就换帮手,唯独不换的,就是这个老实本分的胖子。
“这女人这么大能奈?少啰嗦,问你的不是这个!”马生低声喝道。
“是是,他们家里有本书…你可别问她呀。”张宣委屈道。
张宣吓的眼泪都要流下来。
“放屁!”我轻轻抽了一下胖子的屁股。
胖子这才往下说,她家里有本纸书,是残本,北魏时候的物件,听说是孝文帝的东西。
上面应当记录着许多汉代墓葬,只是很乱,只能通过拼凑组合的方法一个一个去试探。
时至今日,算上这座,他跟着那个女人盗了七座汉代墓葬。
“你妈!老子辛辛苦苦这么久…”马生怒吼。
远处的帐篷有一间顿时亮了灯,随后全部亮了灯。
马生自知忘了远处的那伙人,用刀架着胖子,与远处的人群针锋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