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
白银神色阴沉，率先发难，抬手毫不客气释放出庞大的妖力攻向挡在道观前的师父，随即庞大的身躯直扑他而来。
师父神色凝重，手中拂尘一挥，仿佛有千丝万缕的银线在空中交织成网，轻易将白银的攻击化解于无形。
望着白银颇为诡异的竖瞳，他稳稳站在道观前，将他的暴怒与怨恨尽收眼底，虽不解这短短时间内究竟是什么改变了白银，但他早有所料。
“白蛇，莫要一错再错。”
“错？”白银被他手中拂尘所蕴含的力量弹开，蛇尾灵活地缠上旁边的树身，才堪堪稳住身形。
他听了师父的话不由嘲讽地笑出声来，竖瞳中闪烁着隐隐灭灭的光，笑着笑着旋即怒由心起。
“我有什么错？错的是许仙，是这愚昧无知的人类，还有不公的天道！”
要是当初在他被许仙下套，抽了龙骨现出原形时，曾经帮助过的人能伸出援手，或是有一位书中所写的“小青”陪在他身边，白银也不至于走到这万劫不复的地步。
“你们人类惯会粉饰太平，可笑至极！你知道自己护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恢复记忆后，白银总算想明白，这位师父怕是早已经知晓不少内情，可却依旧维护许仙的转世，他眼中露出凶光，随着一阵尖锐的嘶鸣，他骤然化作一道白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师父。
师父连忙挥动起拂尘，每一击都蕴含着深厚的法力。
两人缠斗到一起，霎时，林间树叶纷飞，尘土四起，两人的身影在月光下交错，难分胜负。
看出了白银此时在气头上，这是自家徒儿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师父不愿伤他。
看出他只守不攻，白银非但没有半分心软，反而变本加厉。
“让开！”仇恨蒙蔽了他的双眼，杀人的欲望此时达到了顶点。
“白蛇，前尘已逝，莫要让仇恨占据你的心，如今的秉初乃是除妖降魔，有大爱之人，非是你所恨的人。”
师父面不改色，手中拂尘如活物般灵活，化作道道流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绕上白银那沾满毒液的利爪，紧紧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束缚住。
“前尘事不可追，白蛇，回头是岸。”
“大爱？”
听到这个词，白银欲挣脱的动作一顿，旋即仰头大笑起来。
“哈哈哈——他有大爱？他有大爱！哈哈哈——”一连重复几次，白银笑得悲怆，曾杀妻夺骨的人，如今却转世成心怀苍生的道士，何其讽刺。
匕首划开他的蛇身，强行扒皮抽骨，龙骨从血肉中生生剥离的痛，白银至今想起来灵魂都在发颤。
良久，白银收敛了笑意，漆黑的眸子盯着师父，宛若冰霜覆盖，寒意透骨。
“所以，他许仙的仁慈要用我的龙骨来换？”
白银瞪大了竖瞳，愤怒与怨憎几乎要凝成实质。记忆回来后，他才明白这些天以来妖力逐渐消散的原因，正是因为祁夭夭。
他的龙骨融入了许仙的魂魄，转世成人后祁夭夭便继承了这先天的优势，因为那是白银的龙骨，才会潜移默化地吸收他的力量。
原以为师父并不清楚这一层关系，然而只见他在白银话落下后，嘴唇轻颤，欲言又止半晌，沉默地阖上眼不语。
几乎是默认了。
这一刻，白银的心几乎是坠入万丈深渊。
原以为这位仙风道骨的道长或多或少也是位品行高洁的修士，可他的默认却是承认了他早就知道龙骨一事。
都说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可当初同村的百姓，如今高风亮节的道长，所有人都知道白银吃的苦，可却没有人愿意为他不公一句，都站在了许仙的一边。
这叫白银如何不恨。
暴虐的妖气从体内溢出，狠狠将缠绕的拂尘震碎，白银笑的凄凉，旋即露出阴狠的神情，因果已定，既然他等不到这果，那就自己讨回来。
“去——死——吧！”
暴怒之下，那双竖瞳在幽暗的月光下闪烁着妖异的光，仿佛两团燃烧的怒火，直欲喷薄而出。
他声音嘶哑而尖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逼出，充斥着无尽的杀意与怨恨，五指成爪，尖锐如利刃直逼师父。
师父站在道观门前，看着这一幕，扑面而来的怨憎叫他心口猛窒，脑中不由闪过许多回忆。
明知是孽缘，明知捡回祁夭夭可能是错，可他仍是无法忍心对一个稚童不管不问，经他多年培养，祁夭夭也并没成长为许仙那般大奸大恶之人，她一心赤诚是师父这辈子最骄傲的事。
可如今，因果已定，他既然是祁夭夭的师父，那就让他那承受这一切后果，换她后生无忧。
于是，师父站在原地，认命地闭上眼，试图结束这一切荒唐过错。
“师父！”
祁夭夭从床上猛地惊醒，也不知道究竟做了什么噩梦，心口慌得厉害，正欲下床去找师父，可一想到不久前才任性一顿，师父怕是还在气头上。
而且看到此时外头的天还暗的厉害，怕是师父早已歇下，不便打扰。
思量再三，祁夭夭只好重新躺回床上，不由忆起从前师父教养她的一幕幕，虽不是父亲，却胜似父亲，所以她还是希望能让师父和白银两人能互相接纳对方，和谐相处。
想想师父老人家年纪也不小了，着实不该如此气他……想着想着，便逐渐有了困意。
如果她此时能打开门窗看一眼外头，势必能看到道观上出现的结界，瞧出不对劲。
可惜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如果，有时错过了，便成了一辈子的悔恨。
此时道观外，师父正准备承受来自白银百年的怨憎与愤怒，忽地回了神，他是祁夭夭的师父，白银是祁夭夭的心上人，要是真让白银得手，怕是一切再难挽回。
猛然惊觉的不止他，白银袭向他时，脑海中突然闪过祁夭夭的身影，面对师父不避不闪的动作，眼见涂满毒液的利爪就要捅破他的胸膛。
两人不约而同反应过神，皆有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