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姝仪起身，在张太医担忧的目光里，跟着传话太监去了乾清宫。
到了乾清宫，姚姝仪被带进了御书房。
这是顾渊处理朝政、接见大臣的地方。
自她登基以来，还从来没有一个女子踏足过。
姚姝仪是第一个。
屋内只有两人，顾渊和元福。
姚姝仪刚要行礼，就被顾渊叫住了：“不用多礼。元福，赐座。”
“哎。”元福赶紧应下。
他给姚姝仪搬了一个椅子，又上了一杯热茶。
等做完这些，看皇上没有其他的吩咐，他才退出去，在门口候着。
此时，顾渊的手指按在御案上的一张薄纸上，这是太后差人送来的，是各家夫人小姐给南方百姓的捐款名录，总共是三十万两银子。
这些银子算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可后续的一系列事情压着，让他毫无喘息的空隙。
见姚姝仪来了，顾渊抬手，拿起一本奏折压在纸上，眼不见心不烦。
有些自欺欺人，但好歹可以松缓那么一息。
他靠在椅子靠背上，想到早朝时发生的事。
顾渊说：“易太医，你昨日救的是京兆尹赵家的小姐。京兆尹赵嘉年是嘉行二十三年的进士，身于乡野，学识斐然，颇受裴相看重，羲和元年朕提拔他成为京畿三辅长官之一。”
赵嘉年出身贫寒，十来年就可以做到正三品，不管是处理公事的能力还是人情来往，他都是佼佼者。
今日早朝时有朝臣抗议，说是不应该让女子入太医院。
赵嘉年站出来引经据典，说得对方哑口无言，也扑灭了其他人想要上奏的心思。
顾渊知道他这算是承了姚姝仪的情。
听顾渊这样说，姚姝仪微微惊讶。
她知道京兆尹在朝中的地位不一般，但没想到顾渊对他的评价会如此高，以后肯定不会止步于此。
爹有权，娘有钱，她似乎救了个了不得的人物。
姚姝仪抬眸看向顾渊。
顾渊像是读懂了姚姝仪的所思所想，他笑了，桃花眼的笑意像是要溢出来似的：“昨日太后邀请朝臣家眷入宫赏花，听闻南方水患，百姓受苦，她们善心大发，都捐了不少银子。”
说着，顾渊拿开纸上的奏折，把纸递给姚姝仪：“其中，以赵夫人为首。”
姚姝仪低头，一手簪花小楷印在纸上，记录的人笔力深厚。
赵夫人落在首位，她捐了两万两银子，比太后还要高一倍。
“赵夫人是个大善人。”姚姝仪道。
顾渊笑了，赵夫人心善没错，但她昨日也是存着较劲的心思。
不过这些就没有必要跟姚姝仪说了。
“赵大人爱护妻女，你昨日的善举他记在心里，赵夫人又是个知恩图报的，要是她给你谢礼，你就安心收着。”
姚姝仪刚看到赵夫人大手一挥就捐了两万两的大手笔，她救了她的宝贝疙瘩，那她的诊金应该很丰厚。
姚姝仪不确定地问：“皇上，给多少微臣都可以收吗？”
现如今她是太医院的人，是朝中官员，一不小心就会被扣上私交朝臣、收受贿赂的罪名。
这事她得提前问清楚，免得日后有人拿此做文章攻讦她。
顾渊刚端起茶杯，闻言才碰到嘴边又放下了。
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突然间涌上来的情绪，姚姝仪以前到底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才会如今这么小心翼翼的。
他点头：“这是你应得的，多少都可以收。”
“多谢皇上。”
姚姝仪看顾渊茶杯里快没水了，她起身走过去，从远处的炉子上拿起茶壶，给顾渊添上茶水。
茶水滚烫，冒着白气。
茶水可不是这样泡的，泡茶的水温、茶叶的根数等等，每个在殿内伺候的宫人都得烂熟于心。
顾渊抬眸看向姚姝仪，想到她之前是在殿外伺候洒扫的，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他放到一边晾着，没说什么也没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