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静拖着两个孩子上街上卖布,步伐很疲倦,因为她这几天都在不分白天昼夜的织布,家里已经没粮了,家里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婴孩儿已经饿的直哭,却连一碗米汤都凑不出来。
她还没出月子,就不停的干活,夜里借着月光终于织出了一匹布,在街角找个地方蹲了下来,大女儿懂事的抱着比小人还高的稻草席子铺在地上,她把扛着的布放在席子上,这样布匹不会弄脏。
旁边就是卖糖人的老奶奶,麦芽糖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钻,让饥肠辘辘的人更加饥饿,一直咽口水,两个孩子吃着脏兮兮的手指,好像能从指缝里嗦出麦芽糖的味儿,馋成那个样子,却不敢要,穷人家的孩子总是懂事儿的。
饿的何止是孩子,文静饿的肚子直打鼓,但她已经麻木了。
旁边的老奶奶见母子三人怪可怜的,便说:“你可以抱着布找个铺子出售,这样卖的快。”
“铺子给的价格太低了。”文静苦笑道:“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去织布了,多一分钱出来,都够一家人多活一天了。”
老奶奶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正午的阳光很晒人,晃的人睁不开眼睛,文静眯着眼睛觉得世界都变得朦胧了。
花盛开叶嫩绿,一派春天景色,将京城妆点得无限明媚。
到处处危楼台榭、朱门院落,隐隐约约能听见乐器吹奏着新颖美妙的音乐,不知从哪个方向传了出来。
他们竖着耳朵,短暂的偷窃着音乐,可惜听的并不真切,因为四通八达的道路上车马众多,来往不绝,无限疾驰,杂乱无章的动静已经遮盖住那动听的音乐了。
就在这时,马蹄的声音越来越近,街道上开始出现慌乱的动静,他们娘仨因为饿了好几天肚子行动有些慢,当看清楚光晕背后的危险时已经来不及了收拾布了,只能慌忙抱着人往后躲。
那辛苦熬了好几天织出来的布匹被马蹄踢了出去,滚落到了水坑里,被碎石子刮破。
穷人平静享受阳光的时间都如此的短暂,任何风刮来,都能毁了比纸还薄的命。
“啊!”文静惨叫一声,脑袋晕了晕,直接倒了下去,两个孩子围着她哭着叫娘。
这边凄凄惨惨,罪魁祸首不以为然,提着马就要继续走。
结果迎面一辆马车堵住了去路,少年驾着马,神色冷峻,鼻梁很高,最奇妙的是他的眼睛,一只墨绿色一只黑色,像一只漂亮的猫。
他冰冷地说:“长安街道禁止纵马,还不赶紧滚下来!”
那罪魁祸首一看就是前一夜宿在花街柳巷,早晨醒来酒劲还没过,醉醺醺的就起码往家赶,完全不管路上是个什么情况,大脑已经麻痹了他的脑子。
不过像这种权贵公子哥,即使酒精不麻痹大脑,他那窄小的脑门也未必能想出什么法律规矩。
“用你管吗?我可是朱家子弟!”朱正只觉得眼前有两个人影晃来晃去,他伸手一挥,人影终于变成了一个,于是他厉声呵斥:“哪来的马夫在那大言不惭,赶紧给我滚开!”
帘子一掀开,露出一张俏丽的玉脸,身子往前一探,径直跳下地,身上花团锦簇的锦绣衣料随之涌动,好像春季里开的最美丽的花。
少年没拦住她,无奈道:“桔子,你小心摔着,我给你拿个凳子多好。”
“不用你给我拿凳子,去给我狠狠的揍他!”
顾融如云,步履而带起轻微的芳香之尘,她来到了文静面前,将人搀扶了起来,塞了碎银粮给她,“别怕,你的料子我买了。”
文静呆呆地看着她,好高贵美丽的女子。她有点怕自己的脏手弄脏贵人的衣服,点头哈腰鞠躬道:“多谢您,多谢您。”
“装什么好人呀!”朱正极其不满,“都是那群女学瞎教人,好好的小姑娘不在后宅里待着,出来逞英雄,我让你逞英雄!”
他干脆要强闯,拎着缰绳就要往前冲,也不管不顾了,马蹄往起一抬,踢到人就是要人命。
顾融毫无惧色,直接挡在了母子三人前面。
她自然有不怕的底气,只见谢思墨一跃而起,像一只飞天的雄鹰,脚在半空中踏行,发出了破空的响声,一个回旋踢,直直地踹向朱正,朱正直接失去平衡,大喊一声,摔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头昏脑胀,额头都往出冒血了。
谢思墨接管了马匹,勒紧缰绳,任由马一跃好几丈高,也不肯松手,最终终于驯服了桀骜的马儿,没有造成任何的踩踏事件。
顾融拍着巴掌,笑得一脸娇俏:“夏夏,你好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