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留春睡到半夜,冥冥之中冷不丁就醒了。
他的经历导致他睡得不会很实,醒来后瞬间清醒,下一次就开始检查四周,他发现谢韫玉不见了。
那一瞬间闯过刀山火海都坦然的冷静被动摇了,他的心漏跳了一拍,好在下一秒他回身发现谢韫玉就站在床尾。
“大晚上的怎么不睡觉,起来了?”
“……”
谢韫玉没说话,视线往下看。
她在看床底下。
顾留春隐约意识到什么,一个翻身跳起,冲到了地下,刀子就向床底划去,划了个空。
床底下什么都没有。
但是在谢韫玉的视角里,她是在寂静无声的夜里,躺在暖和的棉被中,却突然被一双伸进被子里的手抓住脚腕,一点点拖下去的。
她站在地下,那个东西还在拽着她的脚踝。
就是面团一样的人,五官又淡又挤,但是眼睛会看人。
他就在床底下,伸出手,然后沉默的僵持着。
月光冷白,空气中的温度让人觉得阴冷。
谢韫玉都没有试图叫醒顾留春,因为她想看看这个东西干什么。
可以依靠顾留春的时候,她什么都不需要做。
她觉得不能再依靠下去了,鬼都要再弄死一遍。
那玩意儿看着她,冰冷的手不撒手。
她就也看着那玩意,又不是纸老虎,看就看呗,破不了。
谢韫玉用一种近乎轻佻地看人方式,细细地看着玉人,务必要把它每一个细节都记牢了,好能讲给顾留春听,毕竟他现在看不见。
但顾留春反应的太快了,然后相差了也就几分钟,他就醒了。
他跳下了地,没有碰到那玩意,锋利的刀子头一回显得不好使。
“你看见他了吗?”谢韫玉向顾留春确认。
顾留春抿嘴摇头。
很遗憾,第二次确认人就失败了。
这是很少见的,谢韫玉的信息比顾留春多,她必须做出最稳妥的判断,这一次她是主心骨。
“我们隔壁有邻居,你去把他抓过来,我要确认一下,这只有我能看见,还是只有你看不见。”
顾留春沉默了一会,摇头拒绝,“这不礼貌。”
谢韫玉笑了一声:“你又不是什么文明人。”
顾留春还是坚持摇头。
谢韫玉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不想放任自己和这个无形的面团单独在一起,怕有危险。
她说:“这个家伙对我的脚踝情有独钟,我怀疑他是个恋足癖,之前长安里就有人喜欢小脚,叫他媳妇把脚裹成金莲的模样,平日里不洗,一旦文思堵塞,就闻媳妇的小脚,说小脚之美在于臭。”
顾留春无奈道:“不要在这个时候讲笑话。”
谢韫玉微微一笑:“你就信我一次,去抓人来,我单独在这,看看他会做什么,我总得知道这个半夜把我抓起来的东西究竟是个什么吧。”
顾留春叹了口气:“我知道。”
谢韫玉本来准备装逼一场,结果顾留春一句我知道,就已经用他博学的知识装于无形了。
“哎?你知道?”谢韫玉吃惊了。
“你有没有听过一首诗?”
“你不该这么问我。”
“好吧。”顾留春的确感觉自己错了,他直接说出了这首诗:“天东有若木,下置衔烛龙。吾将斩龙足,嚼龙肉,使之朝不得回,夜不得伏。自然老者不死,少者不哭。何为服黄金、吞白玉?”
谢韫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比看那个面团人还要冷淡,拽文嚼字死罪!
妈的,最烦装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