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设宴款待天启国使者,酒过三巡,使者抬上了大量的珠宝,进献给他,以表达善意。
使者用近乎谦卑的语气夸奖了大周,并表达了自己的来意,“天启国急需一位国王,贵国曾有一位公主,生下王室血脉,此人名唤莫桑,应该属于天启国。”
东风不慌不忙道:“泰尔国王正值壮年,怎么……”
使者回答:“上一任国王已经因为触怒上帝而被处死了。”
大周是皇权至上的国家,除非亡国,否则从未有皇帝被处死。但天启国是神权国家,以神的旨意为准。
问题在于,谁见过神呢。
这在大周的官员眼中,十分的荒诞。
除了顾留春提前得知一些讯息,呈报陛下,其他人都很出乎意料,天启国竟然不是来兴师问罪的,而是想要和大周再次定下盟约。
每次的盟约都会有联姻,作为表态。
这一次,天启国不要公主,他们想要回莫桑。
谢韫玉第一反应是惊讶,她从没想过莫桑能真的回去继承王位,毕竟流落在外这么多年,已经远离了权利的中心。
她开口道:“据我所知,莫桑曾遭受过追杀,你们要他回去,他回去还能活着吗?”
天启国使者表示,“请回莫桑回去,为天启国新任国王,这是由大祭司亲自颁布命令,泰尔阻拦,已经被处死了,不会再有人敢违逆神的旨意。大周若肯放人,天启国上下感激不尽,愿意与大周签订四十年互不侵犯的盟约。”
其实,莫桑是在大周长大的,这里有他的亲人朋友,一旦他成为国王,肯定不会起战事。
所以莫桑回到天启国,无论是天启国还是大周,都是百利无害。
但具体事宜这是需要衡量,东风以好客为由将使者留在驿馆住下,和朝臣们再商议敲定莫桑去留。
可对莫桑自己而言呢?
谢韫玉眉头紧锁,山高水远,一旦莫桑司棋离开,恐怕这辈子都见不着了。
这一场宴会,消息有喜有悲,悲在生死两茫茫,喜在大祭司与国王的争斗以大祭司胜出结尾,没有暗处杀手危机,莫桑安全了,谢韫玉也可以回公主府了。
东风赏赐了很多奇珍异宝,她在他那里,永远满载而归。
姚黄指挥着人把陛下赐下的珍宝入库,一一记录,“都小心些,这是陛下御赐的,打碎一个,咱们脑袋一个都保不住。”
谢韫玉和顾留春就站在廊下,看着源源不断的小厮搬着赏赐,像蚂蚁搬家一样。
如果是往常,谢韫玉会拉着顾留春,特别骄傲的宣布道:“这都是我为你打下的财宝。”
但今天她特别沉默,因为那些礼物看起来不像是战利品,像是一个男人的贿赂。
她叹了口气,整个人有些颓废。
顾留春帮她把鬓角的碎发别入耳后,温柔地说:“我得走了,你早点休息,养一养精神。”
谢韫玉有点舍不得,她才回家,他们已经分开很久了。她拉着顾留春的衣袖在手心里绕圈圈,撒娇道:“你让他们骂你好不好?”
顾留春留宿,御史台负责纠察百官错漏,肯定要上奏他品行不端。
他摇了摇头:“不行,他们不只骂我,更会骂你。”
谢韫玉还是紧紧抓着他的衣袖不松手,心里像乱麻一样,她不知道这件事情要不要告诉顾留春。
她觉得,这件事她自己处理就好。可又怕不说清楚,将来产生误会。
“你别急着走,有件事情不太重要,但听听也好。”谢韫玉苦笑道:“陛下好像脑子坏了。”
“我知道。”
谢韫玉一摆手:“你不知道,他脑子坏的很严重,他对我有想法,不是揍我欺负我的那种想法,是觉得我可能有点好看的想法,你能理解吗?”
顾留春很平静地说:“我知道。”
谢韫玉后知后觉,脸上出现了惊愕的神情,她转头看向顾留春,有些手足无措,语调不经意间拔高:“你知道什么?”
他说:“我什么都知道,陛下喜欢你。”
这句话就像惊雷一样炸了下来,谢韫玉耳朵嗡嗡作响,她感觉自己坦白的很迅速,没想到顾留春得到消息的速度更快,所以他才不肯留宿吗?
她瞳孔地震,恨恨咬牙:“是不是吴美人跟你说了什么贱话?”
顾留春点头:“是,不过,她说之前我就知道。”
谢韫玉本来还沉浸在手撕吴美人的愤怒里,闻言一愣:“那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比我知道的还要早吗?”
顾留春说了一句让谢韫玉天旋地转的话。
他很自然地说:“比陛下知道的还要早,更早察觉到他的心意。他对你,一直很大方。”
谢韫玉恍惚间想起,他们回到公主府那天,顾留春凝视着府邸,也说了类似的一句。
陛下对你一向大方。
那天的雨,时隔几个月,忽然劈头盖脸的浇在谢韫玉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