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眉头紧锁，一把拽住谢韫玉，将她拉出了屋，要避着人说点话。
房檐上的水珠轻轻的敲打着，不知不觉外边已经下起了雨，春风微凉吹得人微微有些冷，一眼望去尽是风雨萧瑟的场景。
“这事你要怎么收场？”
“请她们去县衙走一趟，去监牢里喝喝茶，查的清清楚楚，水落石出。”
白氏怒而否决：“这绝不行！”
“庄小莲跑不了，她要抢我男人，我生平最恨别人抢我东西了。”谢韫玉眼睛瞪都圆了，“当然了，我也很讨厌她，从小就讨厌。”
白氏说：“谁管她死活，我问的是你祖母。”
谢韫玉冷着一张脸，“本来没她的事儿，她要非得挡在庄小莲前面，我不介意送她一起去衙门。”
白氏不可置信：“你还真要让她余生的监牢里度过？”
谢韫玉翻了翻白眼，“她怎么可能余生在监牢里度过，我还不知道她吗？胆子小的像老鼠一样，就会窝里横，扔到大牢里不出一天就会哭着喊着让爹接她回家，折腾一趟至少能安分三个月。”
白氏眼看着女儿没有要一条路走到黑的打算，算是放心了点，但还是否决了她的意思，说：“你祖母哪儿都不能去，就得在家养着她，都一把年纪了，要真死在监牢里，传出去多难听呀，她是你亲祖母，这件事情你就忍了吧。”
谢韫玉看着葛氏就窝火，白氏的态度更让她生气，“你说她是我祖母，可是她对我的利益置若罔闻，她全心全意护着的都是庄小莲。庄小莲的行为害死了二哥，还来抢我的丈夫，她却一粒袒护，宁可自己背黑锅。这样的祖母不要也罢。”
“她不是说你想不要就能不要的，那是老天爷给你的，谁都改变不了。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对你名声不好，你还得守孝不能成亲，这个家里也一堆麻烦。反正她都一把年纪了，再过两年道都走不了了，那个时候就都消停了。”白氏还是那句话，“你忍一忍吧。”
谢韫玉摇头：“我不忍，她要是非说是她指使的，那就两个人一起下监狱；她要是及时悬崖勒马，改了口供，那我就要庄小莲给我二哥赔命。”
白氏瞬间恼火，整个人都头疼，手用力的在空中挥着，以此来增加自己说出每句话的力道，“你不尊重长辈，你的孩子怎么会尊重你？”
每个人做事都是有自己的目的。
“我知道葛氏无理取闹，愚蠢至极，我一直在忍着她，因为你哥嫂都看着呢，我今日怎么孝敬长辈的，他们明日就怎么孝敬我。你对长辈不敬，你可以拍拍屁股就走人，结果是我来承受的。”
谢韫玉笑了：“娘，今天有一个女人要拿药迷晕了我的丈夫爬他的床，葛氏护着庄小莲，你护着葛氏，我呢？我连给自己求个公道都不行吗？你一定要把你下半生这么沉重的话题都压在我身上吗？连哥嫂孝不孝顺的帽子都要扣在我头上呢？你既然这么看重对他们的影响，那么肯定做了很多事情去影响他们，一件事情的影响，会敌过数件事情的影响吗？”
白氏深吸一口气，“我是你娘，我了解你，你不会吃亏，所以就不要那么较劲儿了。”
“你是不是又忘了我满身的瘢痕？”
“……”
谢韫玉一记绝杀，让白氏彻底闭嘴。她转过身去，态度决绝，一步一步走回屋，似乎有风将雨刮在了她的脸上，冰冷冷的。
房间内的众人神色各异，依稀能听见她们在外边的争执，葛氏紧紧拉着庄小莲不撒手，谢韫玉没看他们一眼，就只是透过人群看向顾留春。
她板着脸不说话，看起来特别凶，情绪很糟糕。
但顾留春捕捉她的眼睛泛着水光，当即就站了起来。
他刚才一言不发，充当无物，是因为认为谢韫玉可以解决。现在谢韫玉委屈了，那么保护神就上线了。
“元鼎年间，有钦差李毓昌上任后发现山阳知县王伸汉贪污赈灾银，而王伸汉则是希望以贿赂方式封口，在被拒绝后，又联络下人在其茶里下毒，随后再伪造一出自缢而亡的假象。后被查出，根据我朝律例，谋害官员，涉案小官皆问斩，另外还有配合下毒的几个下人，则是被凌迟处死，其中罪名最大的还被挖心祭奠李毓昌。”
他慢悠悠说着，不急不慌，娓娓道来，有一种讲故事的感觉。
但讲出来的每一个字，都令人胆战心惊。
谢家人以为这是能私下了结的事，但涉及给官员下药，问题可大可小，往小了说，为了方便投怀送抱；往大了说那可就是下药杀人未遂，整个谢家都要受到牵连。
顾留春一甩袖子，轻描淡写地说：“我身为大理寺，主掌刑狱，必不能徇私枉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