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韫玉愣了愣,怀疑自己还在做梦。
她知道自己受了很重的伤,这可能是连续的梦中梦。
或许她快要死了,已经抢救不过来了。
眼前的全部都只是梦中幻觉而已。
“东风啊。”
“哈?”东风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居然敢这么称呼我,不想活了吗?
谢韫玉一条胳膊有裂缝了,固定上了夹板,另一只手缠着了好几圈布条,她掌心中间被锋利的碎长石穿透,司棋心疼的包成了粽子。
她用那只粽子轻轻地拍了拍东风的肩膀,说:“东风,你这个人哪儿都好,就是不知趣。我现在一点都不想梦你,我现在要孟少卿大人,你哪来的回哪儿去啊。那首诗怎么说的?什么闲人什么君?”
“是唯梦闲人不梦君。”
“对。”
对个屁。
东风笑得一脸灿烂,飞快的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了一卷针灸袋,只听嗖嗖嗖三声,谢韫玉的头维、下关、大迎直直的插着三根银针。
“痛!”银针刺穴是要扎破肌肤的,会痛,但也不是特别痛,是一种能忍受的痛。
这种痛让谢韫玉清晰的意识到,这根本就不是个梦。
“这三道大穴主治神志不清,下关节紊乱,胡乱说话。”东风半带威胁说。
谢韫玉脸上扎着穴位,不敢乱动,苦哈哈地说:“知道错了,知道错了。”
东风却没有给她拔下来,“扎一会儿吧,你昏迷中睡得不踏实,不停的用脑袋蹭枕头,应该是脑袋疼。”
谢韫玉苦笑连连:“我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哪儿疼,反正我全身都疼。”
东风沉默了一瞬,他知道谢韫玉伤的有多重。
“我会把你治好的。”
“你想治好我只需要一句话,少卿大人去哪儿了?”
东风似笑非笑:“他死了。”
司棋、莫桑、东风,每个人都在说顾留春死了。
可谢韫玉难以相信,主要是难以相信他们会用那么轻松的口吻告诉自己,顾留春死了。
大家相识一场,朋友一场,谁会笑着宣布这个信息?
“这个玩笑可不好玩。”谢韫玉板着脸说。
“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玩笑吗?”东风突然靠近她,两个人相距只有一个手指头,他的气息吐在了她的脸上,十分认真地说:“成为我的良娣吧,他已经死了,你何必再独守空房。”
“有点过分吧。”谢韫玉不敢置信。
东风轻佻地说:“我和他关系也不怎么样,何况人家都说朋友妻不可欺,朋友不在不客气。”
“我的意思是说!”谢韫玉强调道:“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
她一直知道东风这个人有点不着调,但没想到这么不着调。她浑身都是伤。好几天头没梳脸没洗,都油了,身上甚至散发着一股怪味,他在这个时候向她发情,他脑子不好吧。
东风嘴角一抽是有股怪味儿,于是洁癖发作了,立刻身子向后一仰,抽出帕子捂着嘴说:“等你洗一洗再当我的良娣吧。”
谢韫玉认真地问:“你是不是把少卿安排去做什么隐蔽的事了?我听司棋说,皇帝想杀我们。”
东风重复道:“他已经死了,你问多少遍都是这个答案。”
谢韫玉不理解:“有什么事情不能跟我说,要瞒着我?”
东风把她头上的三根针拔了下来,微微一笑:“良娣的位置可不多,早来早就是你的,晚来的话,估计也就能当个美人了。”
谢韫玉脑子嗡嗡的,难以消化这个场面。
顾留春死了?
她接受不了。
别说感情上了,理智上也接受不了啊。
你们一个个这是什么态度少卿大人死了,你们好像都要放鞭炮庆祝一下呢。
她觉得得找个靠谱的人问问,“太子妃呢?”
东风警告道,“在东宫呢,她生了个女儿,身体虚弱,没事少去烦她。”
谢韫玉幽幽地说:“太子殿下既然要接我入东宫当良娣,那我去东宫和太子妃亲近,就是姐妹间的相互问候。这算什么,多年姐妹终成姐妹,多谢太子殿下成全。”
东风嘴角无语一抽:“好好的话怎么让你说成了赖话。”
谢韫玉震惊的看着他:“你觉得我说的是好话?”
东风啧了一声,收拾他扎针的东西,头也不抬地说:“接下来的日子你就老老实实在齐王府养病,哪儿都不要去,陛下要杀你。”
“因为九公主说了陛下的秘密?”
“对。”
“那我得藏到什么时候?”
“很快。”东风用一种冰凉的口吻说:“你丈夫练的丹药还剩了一些,我已经进献给陛下了,这些丹药可比那些补药更能激发人的身体。”
谢韫玉一时没说话。
这难道就是皇室的宿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