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里响彻着主仆二人捧臭脚的欢笑声。
九公主翻了个白眼,拖着有些抽筋的腿,走到了文晏跟前,她还有点害怕独处,这地方连光线都昏昏沉沉,充满了诡异。还有一个神智似乎不太清醒的瘦竹竿,他嘴里念着的腿呀腿呀的,弄得她腿都疼了。
“你看什么呢?”
“看年份,看看这个石室什么时候建造出来的,说不定能知道主人的生平年代,从而找到出去的路。”文晏很大方地介绍自己在干什么,并邀请九公主一起。
九公主整个人发髻也乱了,衣服也脏了破了灰头土脸的,但还是嫌弃那些摆设脏,不敢伸手碰。
文晏不以为然,拿起中室的摆设,擦去灰尘检查年份,从一个巴掌大的红木盒打开,里面是一些绿沫,她拈起来一些放在鼻尖嗅了嗅,闻到了较为清新的味道,不像是什么有毒之物,干脆指尖蘸着绿沫放嘴里尝了尝。
“恭喜你吃屎了。”莫桑不知何时回过头来盯着她,满怀恶意地说:“《神异经》中写道:南方有兽,名曰啮铁,似熊、小头、痹脚、黑白驳,能舐食铜铁及竹骨。这种东西拉出来的粪便就是绿色的,可以用来做纸张,风干成粉末状,就进你嘴了。”
莫桑自觉作为男人,不能打女人,文晏从公变母,他想挥出去的拳头只打了空气,一直都很憋屈,现在总算让他找到机会了,他一直看着对方把东西吃下去。
文晏脸色一变,立刻干呕起来,用怨毒的眼神看向莫桑,“你一早就知道,却不提醒我,算什么男人!”
莫桑立刻把阿归正对着文晏。
文晏在触及到那双纯洁无瑕的眼睛时,立刻驱散了满身戾气,只剩下的难受恶心,不断干呕。
她这么狼狈,自然引得谢韫玉哈哈大笑。
“吃屎了?不愧是母女。”
文晏一生气,把盒子径直扔向她,瞬间空气中漂浮着绿色的粉末,大家都争相躲避,闹哄哄一片。
九公主翻了个白眼::“谢韫玉,都是你自己不学无术,你身边的人也都不学无术,连你的前夫都不能幸免。什么蚩尤、什么食铁兽,这明明就是末茶。”
大家瞬间安静下来了。
还是由司棋不耻下问:“什么是末茶?”
大家一连我都明白,然后竖着耳朵听解释。
九公主冷哼一声,肚子咕噜一声。
司棋奉上了干粮。
莫桑小声说:“当着她面吃。”
司棋当然不会那么干了,大方的把干粮拱手相让。
九公主有点嫌弃,只用指甲掐了一点扔到嘴里,宁可饿着也不想吃,索性就给他们讲故事转移一下注意力。
“碧云引风吹不断,白花浮光凝碗面。你们没听过这首诗吗?”
“我听过。”文晏颇为自豪,“说的是茶,碧绿的茶水上面热气蒸腾不断,茶汤里细沫漂浮白光凝聚碗面,这不就是碎了的茶吗?”
九公主鄙视地说:“是也不是,准确来说是磨成粉的茶。末茶可以用水冲,我喜欢往里面加些龙脑粉,能舒心益脑;夏天的时候会加薄荷粉,能满腹清凉。也可以加豆粉的,但属于以次充好,懆弄权贵,罪大恶极。朝廷规定,凡是有茶铺用米豆等杂物混到末茶里面的,一律处罚。举报者有奖,发现一两赏三千文,发现一斤赏一万文,最高奖励五万元文。当然了,这都是先前的法律,我五岁还是六岁的时候,末茶就给禁了。只是因为我喜欢喝,不喝不吃饭,父皇才准我单独……”
这是曾经皇帝的宠爱,她引以为傲,如今说起来满嘴苦涩,甚至有些心气荡漾,她把手里的馒头举起来就往地下扔,砸东西泄气。
司棋一个飞扑接住了馒头,“好险好险,我下一顿饭有着落了,好馒头,么么。”
谢韫玉警告道:“我们不知道在这里面困多久呢,粮食越来越少,你糟蹋一点往后就得从地下捡粮食吃。”
九公主有气无力:“那就死在这吧。”
文晏抱着肩膀,“死之前,先把事情讲完了,末茶我怎么没喝过?陛下为什么要禁?”
九公主说:“因为劳民,末茶做起来极其复杂,择上等嫩芽,细碾入罗,杂脑子、诸香膏油,调齐如法,印作饼子,制様任巧,候干,仍以香膏油润餙之,其制有大、小龙团带胯之异,此品惟充贡献,民间罕见之。茶农苦于徭役,怨声载道,父皇就下令,朝廷只收散茶,禁止做成龙团。”
说白了就是这东西做起来费劲,只有上流社会的人才能吃,是装点门面的。
谢韫玉恍然大悟的一拍巴掌,看着文晏,认真地说:“这也不难解释你为什么没尝过,一来是你那时年岁小,还不到吃茶的年纪;二来还是你年岁小,还没娶我,没有娘子丰厚的嫁妆,你们家还没富裕到一掷千金吃末茶。”
文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