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韫玉的商队之所以出入西蜀,是为了给东风寻药,而这一次她也算是为了东风入西蜀,事情有时候就是那么奇妙。
东风一路将她们送出城去,皇子无召不可离京,他就只能勒紧缰绳,停步静望,城门就像一道巨斧,无声息的将他们隔开了。
他站在城门的一边,对谢韫玉说:“我对西蜀知道的不多,没法帮你,就知道西蜀女子不外嫁。我有一次在外办差路过西蜀碰见一女子,甚是可爱,我当时就想带她回王府,可惜她夫君不同意。”
谢韫玉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东风笑了一声说:“注意态度,等你回来我再收拾你。”
众人向东风告辞启程。
东风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有些酸涩,一定要都平安的回来。
他忽然眼神锐利,一勒缰绳调转马头,返回了繁华的京都,和他们一墙之隔,越隔越远。
既然不能阻拦他们的离开,那至少要在他们回来的时候给他们一个保障。
他总以太子为标杆,太子不会做的事情,他从来不做,可他到底不是太子,在陛下心目中既然只有那一个儿子,那他就要做一个好好的皇子了。
商队有十人,都是些能人,不然也不敢往那种地方跑。
众所周知,能人异士的性格必定古怪。
大家骑马赶路,天黑的时候在路边随便休息,用树枝点了个大点的篝火,众人围坐一圈。
正处于春夏交替之际,倒也不冷,夜间虫鸣声不断,隐隐有鸟儿振翅的声音,晚间的风拂过树叶,微微有些凉意,顾留春刚要脱自己的衣服给谢韫玉盖上,司棋就先一步从包裹里拿出了披风给谢韫玉。
顾留春说:“我说带上人是正确的选择吧。”
谢韫玉一抖披风,“对对对,你是对的,咱们两个一起盖。”
两人靠在一棵粗壮的树边,前面就是火光。
在火光映衬下,一张张的脸变得若有所思起来。
“东家,咱话先说到前头,往些的时候我们几个跑西蜀,去的都是都城,那里有都护府在,蜀人还是很受约束规范的,事情少。若是东西太罕见,也会跑一跑附近的村落,麻烦归麻烦,但总算能全身而退。可我们从来没去过血枫林,那都是西蜀深地了,四面山谷围绕,只有一条水路,逃跑都不好跑。您还抱着一个孩子,这孩子到时候自哇乱叫,随便闯祸,那怎么办?如果情况不对,别怪我先一走了之。”男人的声音嗡声嗡气的,大家都叫他绰号曾大,长得人高马大,胸肌一跳一跳,浑身都是小麦色,结实的能一拳头打裂柱子。但据说,大不是形容身体,而是形容身体的一部分。
九公主在马上颠了一天,身子骨都要散架了,突然听见下人居然敢这么说话,顿时冷哼一声:“你就是这么管理手下的?是个人都敢跟你呲毛!”
谢韫玉示意她稍安勿躁,情绪很稳定地说:“我知道这一次出来大家都很紧张,等回来以后我给你们每人五个金条,如果你们回不来了,我会把这笔钱给你们的家人,我说到做到,相信我这点信誉在你们心里还是有的。”
此言一出,十人眼睛放光,他们为什么总跑西蜀,不就是图这条道上的商队最赚钱吗?谢韫玉给他们开出来的是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哪怕是买命钱。人穷志短,命都可以用钱买。
“哎呀,夫人真大方,您就放心吧,西蜀我们熟悉,那地方东西匮乏,咱拉了一堆绸缎布匹铁和盐,无论是哪个村落都欢迎咱们的。”这个商队的领队是一个女人,名叫彩三娘,单看身材那就是个诱物,但看见她的脸简直可怕,那是一张面目全非的脸。
据说她年轻的时候是秦楼楚馆的花魁,为了赎身不惜自毁容貌,但她做花魁时的灵巧还在,兜兜转转来了谢韫玉手下,做起了统筹领队,且干的像模像样。对了,曾大的绰号就是她取的,曾大对她言听计从。
有了她表态,曾大也不闹了,其他人更是纷纷表示一定卖力。
九公主看她三言两语搞定了商队,还是不高兴:“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好歹也是东家,居然靠讨好别人稳定局势。”
谢韫玉也不惯着她,笑呵呵地问:“九娘一定把文公子驯服了,用的鞭子吗?”
在这场算计,文晏要让东风和九公主离开京都,至少九公主滚蛋了;谢韫玉希望文晏陷进来,这也成功了;唯独九公主当时提出的是东风前往西蜀,结果她被赶去西蜀,东风留京了。
九公主咬牙切齿,她连日受颠簸,心情很糟糕,再加上谢韫玉的冷嘲热讽,自然而然的把枪口对准了背叛她的文晏。
“这就是你的得偿所愿了?”
文晏沉默不语,不住地偷看被莫桑抱着的阿归,心急如焚,盘算着怎么把孩子抢回来,安全的送走。
她们各怀鬼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