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争抢一杯毒酒,杜升看着,呵然一笑:“你其实挺惨的,本来就在破庙里住着,艰难过活着,去疾的到来给你添了很大的麻烦吧,把你卷入了生死是非里,一不小心你们两个都会被烧死。”
谢韫玉和顾留春的动作停下,都看着杜升。
杜升伸出手,要来了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玩笑着说:“去疾是个很善良的孩子,扫地恐伤蝼蚁命,他有很多佛教的书籍,我当时开玩笑说他将来会出家。他唯一的缺点就是胆子很小,所以我也怀疑他的扫地恐伤蝼蚁命是不敢碰虫子。”
谢韫玉都懵了,这是哪出戏?
杜升认真地问:“他当时一定是怕极了,才藏在破庙里不肯走的,并不是想害了你。当时他无路可走了,你能原谅他吗?”
顾留春眉梢微微一动,微微平的面颊有些说不出的凄苦,“可以。”
杜升点头,眼泪滑落,“那就好,我怕他九泉之下惦记着被你憎恨,不得安宁。我的话说完了,你们可以走了。”
谢韫玉超级意外,这就可以走了?
顾留春起身拉着她就往外跑,生怕人后悔。
啪!杯子摔在了地上,声音在空旷的石壁内回荡着。
下一刻,砰!
山摇地动,山石在往下落。
“顾留春!”杜升终于接受了这个名字,大声的喊着。
天仿佛要轰然倒塌,地可能要裂开深陷,甬道被猛烈的火药炸得撒下一片灰土扬尘,顾留春一面跑,一面回头。
杜升就坐在石桌前,身影隐约不真切,在转角处被遮挡。
但他的声音通过石壁传了出来。
“你就当我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抱歉,终究是我们给你的人生带来了麻烦。”
伴随着耳膜的嗡嗡响,这句深刻的歉意不知是不是幻觉。
谢韫玉感觉脚底下全是碎石子,踩一脚,脚心都在哇哇淌血,不停的爆炸声从身后传出,热浪都快点燃她的衣服了,她满嘴都是灰尘,鼻子好像被堵住了,这一刻居然感觉不到任何的痛,只有刺激的感觉让她直哆嗦,她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出去!
伴随着近在咫尺的一声响,山摇地动,山体塌陷了一半,眼看着前路要被堵死了,顾留春突然停下脚步,接着把谢韫玉举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往出一丢,谢韫玉都没反应过来,她就被直接扔了出去,接着重重地摔在地上,脑子嗡嗡作响。
莫桑赶紧冲过去把她拉走,尽量远离还在爆炸的山体,生怕滑落的巨石砸着。
谢韫玉被拉得步伐踉跄,整个人靠在莫桑的身上,她特别想吐,耳朵嗡嗡响,她根本听不见除了嗡鸣以外的声音,所以说话的声音格外大,“少卿大人在后面,他在跟没跟我一起出来,我是飞出来的啊!”
莫桑回头大概和她说了些什么。
她只看见口型了,着急道:“我听不见!”
莫桑紧锁眉头,比划着什么。她心一下子跌入谷底,回头看向石头滚落倾斜的山体,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甩开了莫桑钳制的手,踉跄着往回爬,一面狼狈的爬,一面哭喊着:“少卿大人!我的少卿大人哪去了!”
她不顾余震的威力,扑向山体,动作居然很快,莫桑都没拉住她,就眼睁睁看着她双手搬石头。不一样大小的巨石层层叠叠的摞着,一不小心砸下来,比她都大的石头能直接送她去西天。
有人去阻止她找死的行为,她哭着大喊:“别管我,我少卿大人还在里面!”
“不在那里面。”顾留春的声音飘进了她的耳畔。
她回头,呆呆地看着,他正阻止她找死。
他把她一把抱起来,赶紧跑,碎石哗啦啦的滚落,尘土飞扬,差点把他们两个埋了。
莫桑发火道:“夫人,你是不是有病,顾留春就在你身后出来的,你听不见,你也看不见吗?”
灰土扬尘让谢韫玉像个乞丐一样,她紧紧搂着顾留春,难为情的蹭着他的脖颈,“我耳朵疼,眼睛也疼。”
他拍了拍谢韫玉的后背,说:“让我看看。”
谢韫玉觉得没脸见人了,不肯动,支支吾吾:“我现在不好看。”
顾留春把她强行扒下来,检查了一下她的身体,没有皮外伤以外的问题,便说:“好看。”
谢韫玉得寸进尺,“我没听清。”
顾留春说了几次好看,她都装听不见要求再听一遍,他干脆用手比划了一朵花。
她娇羞笑着问:“我像花一样?”
顾留春说:“荷花,栀子花,你觉得什么花好看,就像什么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