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处所远在郊宫，上好的牛羊猪准备着，接连不断举行祭祀，始终不见雨水。
赤日炎炎热气腾腾，秋季叶子都掉光了，没有遮荫之处，黑色的伞反而卖上了好价格，谢韫玉看着铺子的收成不错，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她家从前的井已经干涸了，后打的深井还有水，一大家子都指望着一口水井过活。
她家都这样了，外边的普通人家早就无水可挑，朝廷后挖了几口井，严加看守，定量给普通百姓，一滴水都珍贵无比。一桶水、一碗饭都能都能卖儿卖女。
谢韫玉每天都敲脑袋，逼迫自己回忆大旱什么时候结束，她沮丧地说：“如果想起来什么时候结束，数着日子度过也是一种希望。”
顾留春看她怅然的模样，安慰道：“你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其实所有人都清楚，大旱是一定会结束的，就算是山秃河干草木枯槁，也终究会有一场雨，但谁也不清楚自己能不能活着等到那场雨。”
谢韫玉被他安慰完，更丧了，挤出一个笑：“我真是谢谢你了，百忙之中抽空来安慰我。”
气候干燥，人情绪暴躁，公子哥们争风吃醋闹出人命官司，大理寺的牢房已经蹲了好几个，顾留春提审他们都比见谢韫玉勤快。
他们当中，有跟人争美婢，把人打死的；有秦楼楚馆喝酒，酒醉下纵容仆人把人打成重伤的；有养外室，结果外室居然和别人偸情，一怒打死两个的；天灾也不影响富贵人家轻歌曼舞，急管繁弦。
顾留春属于铁面判官，不管这些公子少爷背后有什么关系，他都一视同仁，任由同僚们求到他跟前，也绝不网开一面，该死的就去死。
就是判决提交到刑部复审，难为了刑部尚书，人家不想太得罪人，还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顾留春虎视眈眈地看着他是否放水，其他同僚求着刑部尚书，两边压力都很大，据说刑部尚书已经和得道高僧没有任何区别了。
这个据说是从刑部尚书夫人嘴里听说的，夫人拉着谢韫玉好话说尽，让谢韫玉吹吹枕边风，少卿大人何必做孤傲清流，还是融入集体的好。
谢韫玉就手帕一抛，擦着眼泪说她有多不容易，嫁进来这么多年一儿半女都没生出来，早就和夫君离心离德之类的话。
尚书夫人只能安慰她，她成功糊弄过去。
顾留春颔首：“不客气，作为夫君就是应该成为你的支柱。”
谢韫玉看着他如此拎不清，心想，我真的要盼着生一个像他的孩子吗？
看看他，长得帅，人品好，人上进，疼媳妇……等等，不要夸他。
谢韫玉重新想，我真的要盼着生一个像他的孩子吗？看看他，完全不具备任何宽慰人的本事，还自以为是。
如果一个缩小版的小小春坐在那，板着脸，宽慰道：“母亲，虽然你长得丑，但是你想得美啊。”
谢韫玉窒息了，简直是噩梦加倍。
“你怎么了？”顾留春看她看着自己走神，还以为她又爱自己到沉浸的地步了。
谢韫玉搓了搓掌心，说：“我最近不太舒服，准备去三宝那看看病，和他约好了下午到。”
顾留春会点医术，立刻给她把脉，半晌说：“壅滞郁结。”
谢韫玉有点紧张，文家是不是真给自己下药了？她赶紧问：“什么意思？”
顾留春严肃地说：“葛洪在《抱朴子》一书中写道：人复不可都绝阴阳，阴阳不交，则坐致壅郁之病，故幽闭怨旷，多病不寿也。”
谢韫玉没听懂什么意思，但最后那句多病不寿她从字面上理解也不是好事啊，她慌张道：“他说什么，说我要死了？”
“差不多。他说，阴阳调和是必要的，如果一个女子总是没有夫妻生活，就会产生壅滞郁结之类大疾病，会生病寿命少。”顾留春顺着她的脉搏抹向她的胳膊，说：“我能治，我就是药。”
她抬手就给了顾留春一个大比兜，无语极了，“差远了好嘛，你说的好像我要死了一样。”
他眼神幽怨，委屈地说：“那你治不治？”
谢韫玉想了想，“治。”
两人治了下病，一发不可收拾，从下午治到傍晚，谢韫玉还想多治两次，次数多，怀孩子的机率大。
顾留春一本正经地提醒：“恣其情慾，则命如朝露也。”
谢韫玉揪住他的后脖颈往下一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