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韫玉有点心动,只要顾留春有机会搜查秦王府,阳光撬开一个角,照射进去,黑暗根本无处遁形,他们的防线就像烈日下的泥土一样,非常脆,手一捏就哗啦啦的落下了。
但东风迟迟不说话。
她道:“殿下,实不相瞒,我提前就得知信息,秦王要对您不利,但没有任何证据。我当时得到的消息是烟花里掺杂火油,但他们实际用的是沉船,太液池一案是他们干的,千真万确,不算污蔑他们。就是他们手段好,该杀人灭口的一个没留,动作很快,咱们找不到证据。”
东风沉默不语。
谢韫玉紧锁秀眉:“殿下,您说句话,我们都听你的。”
东风吐出一口浊气,凝重问道:“顾留春,那柳小姐到底怎么回事?”
“柳小姐,不了解。”顾留春用简短的三个字打发了东风。
东风有点遗憾:“这件事很重要。”
谢韫玉无语地拍了拍额头,“散伙啦。”
东风啧了一声,训斥她道:“一点耐心都没有,这么大的事情要考虑的,谁能像你似的,一拍脑袋就开干。”
她狐疑地瞅着东风,怀疑道:“您真的考虑正经事了吗?”
东风心虚一瞬,恼羞成怒:“不要问东问西的,学学顾留春,他就能等候,有能力,又乖的不得了,不愧是太子哥哥带出来的人,我的人和太子哥哥的人比起来差远了。”
谢韫玉想立刻给他表演一个摆烂,但在顾留春面前还是要形象的,所以忍气吞声:“我知错了。”
顾留春看着她无精打采的样子,突然僭越的开口问:“殿下,你想当储君,或者想当皇帝吗?”
谢韫玉精神一振:“他也问东问西了。”
“人家问到点子上去了。”东风双手抱肩,深思熟虑:“我肯定想当皇帝,你们难道不想当皇帝?”
他们不敢回答。
但谢韫玉在心里想,当然了,当皇帝复仇多方便,我要是当了皇帝,第一条旨意就是文晏凌迟处死,再五马分尸,再挫骨扬灰!和文家有关的,哪怕是蚂蚁都搞死!
“市井乞丐也会想当皇帝,但他们不愿意用一个剩馒头去交换皇位。”顾留春淡淡地说:“因为他们真的有一个剩馒头,而皇位太过虚无缥缈,可殿下不一样,您只有一步之遥。”
“我没想过当皇帝,至少太子哥哥活着的时候我没想过。”东风低头垂眸笑了笑,等着抬起眼眸时,有什么从他眼底复苏,那是名为皇子的野心。
他笑着,但肺部的空气好像被抽干了,只剩下沉甸甸的重量压着心口,让耳膜微微作响,“伪证不行,你如实呈报父皇。谢韫玉已经有了忠贞诚实的模样,咱们就都用这张脸。不要小看了父皇,他很多疑,即使没证据也会猜测,现在他要的不是真相,是衡量我们的分量。我比狠是比不过二哥的,那就只能比善了。”
……
顾留春新官上任三把火,直接把工部给点了。
工部勾结外人损害建筑,以年年报修,借机贪污受贿,此案捅出去,整个工部都动荡起来,恰如卷进国库粮草案的户部。
工部尚书跪在殿前脑袋都磕破了,整个工部人人自危,经历了一波又一波的查问,工部迎来了一次大换血。
皇帝看着这个结果,不言不语,就好像千百年的风霜从他面前划过,他还是一言不发。
他很清楚,连女儿都开始站队了,他必须要在两个儿子当中做出一个取舍了。
至于时机,就在于顾留春查出真相之后。
顾留春的查案结果,没有一丝一毫牵扯到秦王府。
“三郎,是纯粹之人,他身边的人也都和他一样啊。”皇帝很清楚,顾留春这个查案结果必然是三郎同意的。手握这么一个大案,却不拖任何人下水,是三郎的形式作风。
大总管老实憨厚的模样,低眉说:“三殿下是太子一手带大的弟弟,自然沾染了太子殿下的脾气秉性。”
皇帝惋惜道:“二郎和三郎都是朕的儿子,一个仁善,一个凶残,都不如太子,可天底下只有一个太子。”
大总管不敢接话了,陛下分明是在衡量储君人选。
皇帝想了很久,突然说:“朕赐秦国夫人入宫不必通报,她是不是一次都没进宫过?”
大总管隐隐察觉到了什么,满面带笑:“秦国夫人无事不敢贸然打搅,奴才看她每次进宫都小心翼翼的。”
皇帝笑说:“你看错了,她胆子足够大,你去召见她即刻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