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的飞鸟惊起，一个人影极速地穿越过，迅速来到山下，骑上马，一路狂奔返回京都。
远远的，皇城宛若一幅画卷，但现在画卷从中间被点燃了，烈火几乎吞没成个皇宫，像一条直冲天际的火龙，烧的天上云都蜷缩起来，夜间宛若白昼，浓烟滚滚，狂风大作里夹杂着飞出来的火星。无眉道人研制出来的火油，就用在这里了。
今日正月十五上元节，谢韫玉入宫参与宴会。
他的瞳孔不断放大着，倒映着熊熊烈火，寒冬腊月，他几乎要冻的裂开了。
……
“我已经堆出了十个雪人，夫人什么时候回家啊。”
司棋还在家里等着，她吃糕点弄掉了胭脂，索性在窗底下堆了十个雪人，用石头当眼睛，用萝卜当鼻子，用木头当嘴巴。
萝卜鼻子翘着，看着很骄纵的是东风，就数这个雪人最高，身上还披了一件斗篷，比其他雪人多衣物点缀，一看就有权有钱。
用绿色玻璃珠子当眼睛的是莫桑，他旁边还插了扫把当大刀，很威风。
司棋的雪人有着大大的肚子，可以吃很多东西，树杈手上挂着铜钱。
小顾哥雪人没什么特色，就跟他这个人一样，安静内敛，但他和谢韫雪人手拉着手，司棋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两人的树杈手别一起。
除此之外，五个雪人后边跟着小雪人，那是他们的孩子。
司棋看着自己的杰作，特别满意，掐着腰得意笑：“我的手艺真巧，夫人回来肯定会夸我的。”
……
刚吃完团圆饭，莫桑就撂筷子要走。
大长公主皱眉：“上元节你去哪？”
莫桑头也不回淡淡道：“回家，有人等我呢。”
……
后来，没人回家，家里也没人了。
皇帝被大火烧死，群龙无首。
有力竞争者东风在那场大火里烧伤严重，不治而亡，他治好过他们的烧伤，却没能救自己。
秦王摇身一变成为新帝，秦王妃顺势成为皇后。
因为皇宫出了大乱子，事态紧急，需要一个主心骨，因此朝中大臣算不上妨碍，各方势力眼睁睁地看着新帝登基。
皇后以秦国夫人护驾有功，不幸身亡为表彰理由，下令厚葬谢韫玉，司棋在下葬当天撞棺自杀，殉葬了。
莫桑一声不吭回了公主府。
皇后还收养其子文明，赐皇子之头衔，地位与其他皇子无差。皇后娘娘对文明极其爱护，特意广贴告示，寻找名医医治其腿伤。
大长公主推荐一神医入宫治病，莫桑带着神医进宫。皇宫守卫森严，严查携带物，唯一能称之为武器的只有针灸用的银针，银针极细，所以放行。
“你杀文晏，我杀文明，一人一个，走团圆路。”莫桑低声说。
“嗯。”顾神医已经易容成了六十岁的老者，驼背佝偻，胡须斑白，脸颊浑浊，看起来就听力不好的样子。但他指尖弹出去的细针，可以准确无误地穿透人的脖子，扎入大动脉。
文晏爱惜儿子，只要治病，必然到场亲自盯着。
顾留春低头检查文明的腿，然后打开了针灸包，迅速将一把针拧成一支针。
莫桑站在床边一侧，静静看着文明。
“文明的病……”文晏的声音戛然而止。
顾留春直直的伸着手，指尖的针像他千百回练过的那样，准确无误扎进文晏的喉咙里。
文晏睁大眼睛，只感觉喉咙有些轻微的疼痛，她伸手摸了摸，摸到了一根针，她不敢拔下来，惊恐地摆手。
乌金惊觉，立刻一拳头向顾留春砸下去，顾留春硬挨了这一拳，两手抓住她的手腕以弯曲过度的方式借着巧劲生生折断，乌金惨叫一声，痛苦地跪倒在地。
“有刺客——”
宫女太监一面喊着一面四散而逃，皇后拼命往出跑。
莫桑双手捏着文明的脖子，大喊道：“确认她一定会死。”
他用了极大的力气，眼睁睁看着文明断气。
顾留春追出殿外，文晏已经到地不起，趴在冰冷的地面上，长大嘴巴。他这一针射的很准，很深，扎破了大动脉，血呛的文晏喘不上气来，活活憋死。
外边已经有护卫抽刀，没人是他的对手，反而被他夺刀反杀。
弓箭手迅速抵达，拉弓搭箭，顾留春完全不理会，只盯着一个方向走去。
破空一支箭咻的一声扎进顾留春的身体，铁箭头贯插胸膛，他没有停下来，继续走。
谢韫玉浑浑噩噩了很久，一直跟着文晏，直到文晏喉咙被射穿，爬到殿外倒地不起，她才回过神来。
然后她就看见漫天箭雨下，顾留春像个刺猬冲着她走了过来。
他撑开了手臂，用身体帮她挡箭。
她明明已经不存在了。
“顾留春，你又帮我报仇了。”谢韫玉嚎啕大哭。
“你可以说，谢谢我。”顾留春勉强一笑，满口是血，身体已经沉重的像是坠了千金，胸口四肢密密麻麻插满了箭头，万箭穿心。
谢韫玉想接住他，在碰到他的一瞬间，就好像陷入一个漩涡里，整个人头重脚轻，眼看着他扭曲变形。
他似乎在说话，声音被加速了，谢韫玉根本听不清，就像是第一次重生时那样。
时间快速后退，一切重新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