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令公子是犯了罪的,我们在发现他的地方不远处发现了一个赌场,一窝就端了,有口供说他参与赌博,这是犯法的。”狱卒不想还钱,画蛇添足地补充了一句。他的目的是暗暗威胁谢韫玉不要生事,不然文彬逃不掉的。
谢韫玉还能让一个小狱卒恐吓住,似笑非笑地说:“朝廷有规定,在家里开赌坊的,赢的钱要以偷盗论处。文彬的钱是被偷了,他在那输的钱,都是我给的,失主追究,京兆府还能不给交代啊?”
狱卒一看她不好惹,不敢接话,赶紧岔开话题:“我们给找大夫看了一下,说是棍棒打到了脑袋,人傻了。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就知道是秦国夫人的儿子,我们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念头去您府上报信的。”
谢韫玉对于这个结果哭笑不得,她是奔着重金要人命去的,没想到人没死,但也不算活着。
文彬一辈子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他娘,如今竟然只记得是自己的儿子,简直不要太荒唐。
狱卒招呼着:“过来啊,这是秦国夫人,你娘。”
“娘。”
文彬大脑受到重创,连带着手脚都不好使了,踉踉跄跄地扑到了铁栏杆上,用清澈愚蠢的眼神看着谢韫玉,伸手够着谢韫玉,怎么都碰不到,急的流了一身的口水,呆呆地叫着:“要娘,呜呜呜,母亲。”
谢韫玉细细地看着他的脸,基本可以确定他不是在装傻,他没那么会骗人,他是真的傻了,直愣愣的眼神,微张的嘴还往外淌口水,佝偻着后背,整个人都不正常。
她笑了:“我不是你娘,虽然我的确是秦国夫人。”
文彬什么都听不懂,只是不断重复,声调幽幽,像是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娘,我疼,母亲,母亲,这里痛痛,娘,我要回家,娘。”
谢韫玉看着他脏兮兮的脸,想着他意气风发的模样,很难把两种画面重叠在一起。
“你本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她泪光闪闪:“我的儿子本该前途似锦,十五岁就中了举人,十八岁考中进士,年纪轻轻,前途无量,有儿有女,将来说不定是当丞相的命呢。”
“娘。”文彬瑟瑟发抖:“要回家,彬哥怕,彬哥怕啊,母亲。”
狱卒看着文彬热切地想靠近谢韫玉只是被一道铁柱阻拦了,他挠了挠头:“不是吗?”
谢韫玉淡淡道:“他在大长公主府和我断绝关系,人尽皆知,我不配做他的母亲。”
“母子哪有隔夜仇啊。”狱卒劝道。
“是啊,我们曾是母子。”谢韫玉突然目露凶光,凶狠地盯着文彬,她觉得文彬该死啊,他本该有个好前途,而自己本该做进士的母亲,多美好呀,可惜都被他给毁了。
狱卒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
“我们毕竟有短暂的母子缘分,我还真是舍不得他遭罪的,所以你们要杀就尽快杀了吧,别让他活着遭罪了。“她恢复了平静的模样,说罢转身就走。
“娘——”文彬眼泪在眼圈里打转,断线般掉落下来,“别不要我,娘!”
狱卒呆愣了好半天才意识到,人家都是活菩萨,这是个活阎王。
文彬当然不能杀,杀人犯法的,但这么个傻子,一点油水都捞不出来,让人很烦。
“赔钱货!”
狱卒把人揍了一顿,鼻青脸肿地扔出去了。
傻呆呆的文彬就这么在大街上游荡,成为了街头巷尾都能住的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