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公主嘴说着多疼文彬,转头来想把人一脚踢走那是半点都不留情。
为了能顺利的完成谢韫玉的要求,她一方面冷待文彬,一方面让人引诱文彬赌博。
飞翔很难,堕落只是一瞬。
谢韫玉供着他读书上进用了十年的时间,大长公主让他跌入泥潭不用了不到一个月。
赌狗是没救的。
谁都知道这个道理。
赌输了就会想翻盘,继续投钱,结果是倾家荡产,卖儿卖女,将老婆孩子都押上赌桌,输到最后孑然一身,还不死心,去偷去抢,最后断手瞎眼,这几乎是病态的。
文彬本来想去找文明,可是他手里有钱啦,包裹里装的可都是金子,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脚直奔赌场就去了。
赌场的人就没少过,都在盼着一夜暴富,哪怕是贫民百姓也会来赌一把,小小的地方烟雾缭绕,赌鬼不计其数。
他迫不及待地挤到一个桌子前,上了赌局,袋子一掀开,金灿灿的。
民间有一句老话,客不离货,财不露白。
文彬把他的财富展现在了天底下最恶劣的人面前,一群不务正业、妄图不劳的赌客。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站在摇摇欲坠的危墙下,浑然不知自己一定被一双双通红的眼睛给盯上了。
当他赌到输光光的时候,已经是夜幕时分,谢韫玉给他的金子首饰都输完了,他赌咒发愿也从赌场弄不到一分钱,只能被人像扔垃圾一样扔出去。
天都黑了,后巷的小路一点光都没有,月黑风高,地面上满是尘土,还混合着赌鬼找个墙角就方便的尿屎,文彬沾了一身不知名的东西,他快速爬起来打了打身上的尘土,嘴里念叨着:“有眼不识金镶玉,我可是侯爷,我有的是钱!等我找到我弟弟,杀了谢韫玉,府邸就又是我弟弟的了,我到时候就能回去了,我有数不尽的钱……”
一个身影跟着他,一路跟着。
排水口哗哗地淌着墨绿色的污水,呛鼻的气息直冲人脑门。砰的一声,在水流声中不起眼,寂静的夜里谁也没发现,路边到了个男人。
文彬脑袋如水柱一般喷洒出鲜血,双眼紧闭,动也不动,像个钻板上的肉一样,被人搜刮全身,最后毛都没找出来。
“呸,晦气,穷鬼!”
……
京兆府上门通知谢韫玉去认人,“夫人,西街巷子口有个人受伤了,自称是秦国夫人的儿子,但他涉嫌聚众赌博已经被扣押了。”
谢韫玉一听顿时来了精神,立马放下手上的活叫莫桑备车,飞速赶到京兆府的牢房。
这是个充满阴霾的地方,但每次谢韫玉的脚步都很轻快,就连让人难以忍受的古怪恶臭都不再面目可憎。
“就是他。”
狱卒指着牢房的一角,牢房里挤满了人,拥拥堵堵,一张张脸不能说丑陋,就是缺少精气神,眼下统一黑雾弥漫,双眼无神,不是嘴歪就是眼斜,要么胖的流油,要么瘦的干猴一半,一整个牢房里凑不出一个正常人。
文彬算是这么多人里为数不多五官端正的,他只是五官太薄了,又薄又锐利,下巴尖尖的,像是瓷碗一样,会招惹小姑娘的喜欢,但上了年纪有阅历的人只要看一眼便知道,此人必定没福气。
他此刻躲在角落里,缩成了一个蘑菇,衣衫破烂,脑袋上插着稻草,脸上还有没干涸的血渍。
谢韫玉看他觉得有点不对劲,叫了一声:“彬哥。”
文彬慢慢地抬头,眼底都是茫然,学习似的重复:“彬哥。”
狱卒解释说:“这和我们无关,我们接到民众的举报,说有尸体横尸大街,就把他带回来了,发现他没死,衣衫不整,身上钱袋子空了,应该是让人给劫财了。”
谢韫玉还挺关心她撒出去的钱,问:“抓到凶手了吗?”
狱卒为难:“我们尽力而为,但……”
京都乃是天子脚下,律法还是颇为森严的,会有巡防营定时定点的全天巡查,以防止当街抢劫和小偷小摸。但这种事是杜绝不了的,毕竟小偷强盗往人群里一跑一钻,无处可寻,苦主只能自认倒霉。
除非闹大了,闹出人命才有官府受理。
不过说句难听的,正儿八经的杀人案大理寺刑部京兆府还积压一堆呢。
文彬被打傻了,也就白白遭罪了。
就像他做县令那些年手下的错假冤案,冤者无处申冤一样。
报应永远会兜兜转转的找上门来。
谢韫玉就是他们的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