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太君前半生算计到了骨子里,没想到滑铁卢了,让一个谢韫玉张狂起来了。
因为谢韫玉的缘故,她本来给文彬相看好的姑娘不乐意了,对方草率嫁人,天鹅肉飞了。
这本来是文彬上辈子高攀的媳妇。
她再想找其他姑娘当孙媳妇,根本找不到,所有人都觉得宁远侯府家教不好。
她还要被人指指点点,人都活半辈子了,居然还要受这种气,这谁受得了啊。
最麻烦的是,一旦未婚有子,那就是人品上的问题了,这年头不孝和不端都是大忌,朝廷选拔官员也要看风评的。
文彬从小就比别的孩子聪明,有读书的能力,史太君寄予厚望,绝不能因为一个女人把孙子毁了。
她怕流言蜚语影响了文彬的仕途,便紧赶慢赶的定下一家商人之女,三天不到交换庚贴,婚期定在二月,只有不到两个月的准备时间。
这商女家境几乎和谢韫玉相同,都是有钱没地位的人家,攀上侯府有一飞冲天的感觉,准备了厚厚的嫁妆,对史太君来说算是一点宽慰。
她一来盼着孙媳妇的嫁妆,二来盼着孙媳妇能接手谢韫玉手上的产业。大夫人忒不争气了,做生意都做不好,铺子缩水了五分之一,气死她了。
这便是眼下最好的应对策略了。
但文彬不乐意,整日闷闷不乐的。
他盼着找个容貌美丽,性格温柔,家境显赫,知书达理,识文断字的姑娘,和他举案齐眉。几次三番的劝史太君再挑一挑,以他的前途,不该配一个大字不识的商女,如果性情和谢韫玉一样,他会恶心死的。
史太君被他说烦了,恼怒道:“你不乐意,难道我乐意吗?还不是你这个孽障干的好事!”
文彬内心羞愧,但他又是极其自负的人,便说:“都是那紫苑勾引我,这一定是那女人的阴谋。”
史太君几次三番想给紫苑打胎,谢韫玉不肯,美名曰这是亲近的婢女,文彬贪恋美色,把手伸到继母跟前,连个交代都不给不行。
她一狠心,行,就给你个交代。那双手捏着佛珠,一粒一粒的撵着,眼神阴森,“这女人我会解决了的。”
文彬追问:“怎么解决?”
史太君面无表情地说:“我一直忍着她,无非是看中她的人脉,既然她不给,还试图毁你,那要她也无用。等你娶妻之后,我再动手,不然你给她守孝一年,婚事耽搁下来就不好了。”
二月一过,就是谢韫玉的死期。
二月对于谢韫玉也是个敏感的日子,她不想再有一个姑娘像她一样进了这虎狼之窝,所以她特意前去据实相告。
绸缎店里,一个姑娘在丫鬟的陪同下挑布料,脸上是止不住的羞涩,时不时小声窃窃私语。
那姑娘姓何,闺名婉娘,十六岁,比文彬大一岁,容貌称得上小家碧玉,还识字,家里条件不错,是唯一的女儿,本来他家是准备招婿的,没想到从天而降一个大馅饼掉下来——侯府来她家提亲了。
谢韫玉看着这个姑娘,可怜她还沉浸在待嫁的喜悦当中,全然不知侯府奔着吃绝户来的。
她走上前去,拿起何婉娘挑的一块布料说:“姑娘,这深蓝色的料子太老气了,不适合你。”
何婉娘面对陌生人的善意提醒,羞怯一笑:“这是给我未来婆婆准备的。”
她丫鬟是个没心没肺的,笑嘻嘻道:“我们家姑娘还把给祖母、小叔子的衣服料子都挑出来了,就是这黑的,又结实又舒服。”
谢韫玉摸了摸布料,“的确都是好料子,不过你婆婆喜欢鲜艳一点的料子,虽然是个寡妇,但年纪比你没大几岁。”
何婉娘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她诧异地问:“阁下是?”
谢韫玉笑了笑:“就是你素未谋面的婆婆呀。”
司棋补充道:“这位是宁远侯府的二夫人。”
何婉娘依稀听说过,婆婆是继室,家里父母都说好,继母不是正经婆婆,到时候不受气。但她从未想过对方如此年轻,年轻的让人觉得可惜。她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请安道:“您……我……”
“不用多礼,另外你行礼的姿势不对,将来会被笑话的。”谢韫玉提醒道。
何婉娘脸微微一红:“家里请了个宫里出来的嬷嬷教我礼节,我会好好学的。”
谢韫玉叹了口气道:“我不是来督促你上进的,我是来跟你说一件事情。我的继子今年十五,之所以急匆匆的成亲,是因为他让我身边的一个丫鬟怀孕了,你二月份进门,那过不了多久丫鬟就生了,你就给人家当母亲了。我不想你怀揣着美梦嫁进去,却发现事情和你预想的美好完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