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冬季,谢韫玉都会施舍米粥,发放厚棉袄,这是她从家里带出来的习惯。
东风会跟着掺上一脚,给点钱。
真的是只有一点钱,然后就要冠名,让谢韫玉宣扬他的美好事迹。
这就是老板,不是人也不是东西。
谢韫玉在心底将其骂了个狗血淋头,然后笑着说:“殿下放心,我一定会把事情办妥的。”
东风点头:“我相信你会办妥,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就是傻子了。”
谢韫玉笑而不语。
每年施粥都会有数不尽的流民等待施舍,如今这世道也算是安宁,但还是有源源不断的穷苦百姓快要活不下去了。
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伸着干枯的手乞讨着,手上满是冻疮,有的都畸形了,歪七扭八,入目的皆是一张张触目惊心的枯瘦脸庞,写满了麻木与讨好。
“好人平安啊。”
“求求给我个大点的馒头吧。”
“今年不发肉吗?”还点上菜了。
谢韫玉低着头拿菜窝窝,看见了一只很有特色的手,掌心布满了茧子,厚厚一层,手指骨粗,看着就很有力量,露出一丁点的手腕上还有疤痕。
她抬头,青年映入双眸。
顾留春眉毛长出来了,很淡,弧度很美,他整个人的长相既有少年感又很寡,颧骨低有点挂不住肉,显得苦相,但他漠然的眼神又好像无视时间一切疾苦,眼底唯一的光是在询问,有肉吃吗?
谢韫玉摇头:“没有。”
顾留春慢吞吞地哦了一声,“那给我个菜窝窝和一碗粥吧。”
谢韫玉摇头:“也没有。”
顾留春不生气,他就盯着谢韫玉看,用眼神控诉“你为什么撒显而易见的谎言?”
谢韫玉看着他,他身上甚至还穿着谢韫玉去年送给他的衣服,脚上还是那双破鞋,好像又多了几个补丁。
她深吸一口气说:“你去一边等等我,等我发完粥,我请你去聚回楼。”
顾留春坚定地捧着他的小破碗,不肯挪动步子。
谢韫玉败给他了,给他盛了一碗热乎乎的米粥,和一个野菜窝窝,他小心翼翼地捧着碗和其他乞丐一起蹲在墙角喝,他融入其中半点违和感都没有。他有个奇怪的特质,可以不违和的融入任意一个场景中。
她是真的认输了,自以为的对他好,人家根本不领情,这属于无效报恩。所以,是时候制定一个崭新的报恩计划了。
那一瞬间谢韫玉就下定决心,除非他要死了,否则自己不插手他任何事情,一旦他死了,自己拼命也会给他报仇。
这才是简单高效的报恩。
谢韫玉很满意,甚至想要为自己的不钻牛角尖鼓鼓掌。
“呕!”
紫苑跑到一边,一顿猛吐。
谢韫玉遥遥地看着她的身影,隐隐猜到了什么。
司棋凑过来说:“奴婢去请个大夫来?”
谢韫玉点头道:“让季大夫来,如果是好消息,那除夕夜正好上桌。”
主仆俩对视一眼,都可以想象的到史太君大喜大悲的脸。
两人一人一边,搀扶着紫苑上了马车,回府了。
剩下的施粥由莫桑一个人带领着完成,谢仁跟在他身边叽叽喳喳不停说话,他都要烦死了。
“打扰一下。”
“……”莫桑抬头就看见顾留春,脸更臭了:“排队领粥。”
“我已经吃过了,”顾留春吃完了粥,才过来的,一看谢韫玉不见了,只好来向莫桑询问:“二夫人去哪了?”
莫桑下巴一抬:“当然是回家了,这还用问吗?她又不是无家可归。”
顾留春感觉到莫桑的恶意,没生气,只是很疑惑:“她为什么走了?不是说请我吃聚回楼吗?”
莫桑看了他一眼,哼唧道:“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骗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