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太君的目的已经昭然若揭了。她希望谢韫玉帮忙,找关系也好,往外掏钱也罢,反正谢韫玉要出血,往文彬身上添些好处。
谢韫玉心想,真是爱做梦啊。
她端起茶盏,不动声色地说:“科举考试一次能中的都是神仙般稀少的人,咱家彬哥只是一次没中而已,沉下心来好好学习,以他的天赋本事绝对没问题的。”
这种好听的话史太君很爱听,但光好听还不行,还得给钱。
“光是靠自己哪那么容易出头,何况还有拖后腿的。”史太君暗暗指责谢韫玉。
如果不是谢韫玉执意要报官整治大夫人,文彬也不会受到牵连,所以谢韫玉应该有所补偿。
谢韫玉装傻充愣,义愤填膺地说:“大嫂真不是个东西,她自己不要名声还拖累我儿,大嫂从前不是这样的人啊,还记得我刚嫁过来拜见她的时候,她宝相威严,提点我千万不要辱没家风,我至今都不敢忘怀她的劝诫,牢记于心,结果人变得好厉害啊。”
她自顾自的说大夫人的错,喋喋不休,可这个家里谁会在乎大夫人是怎么样的人,他们在乎的是,谢韫玉提供的帮助。
史太君不得不耐着性子听她说完,简略附和:“嗯,哎,是啊。”
好不容易说到了谢韫玉口渴,她端起茶饮润喉,话语权终于空出来了。
史太君连忙说:“文彬此番落榜,也不能都怪老大媳妇,要怪也要怪我这个祖母,没能力帮一把,上年纪了,总是生病,我有心无力了,也不知能不能看见孙儿出息的那天。”
谢韫玉低头饮茶冷笑,什么怪她有心无力,是怪自己无心有力。她假装听不懂,“哎呀,母亲果然疼大嫂,这个时候还不肯怪她,大嫂真是太辜负母亲的心意了。”
史太君忍无可忍,“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再去怪谁已经没用了,还是要解决问题的。罢了罢了,我拖着这副残躯出去卖老脸帮文彬想想法子吧”
文彬难受:“祖母已经这把年纪了,如何还能为我奔波,您好好养病,放下心来,孙儿肯定会努力的,将来好好回报祖母的恩情。”
史太君唉声叹气,愁眉不展,一副快哭了的模样,看的人心酸不已,“你还是这么小的人,家里的门楣希望都压在你身上,我这个做祖母的于心不忍呐。”
文彬眼眶微微湿润,“祖母,孙儿不孝,让你担忧了,要是我有本事考中就好了。”
史太君趴在他肩膀上哽咽:“别人家要供一个进士那是倾尽举族之力,父母给铺路,而你孤孤单单,可可怜怜。我生怕把你一个人压垮了,你可是这个家唯一的延续了。我命不好,早年丧夫,中年丧子,我如今有的只有你了,帮不上你的忙,这颗心实在是内疚啊,眼睁睁的看着你这么好的孩子被耽搁了,谁能忍心啊。”
文彬心想,是啊,谁能忍心看着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哭成这个样子还不心软,谢韫玉,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他看着谢韫玉一个字都没说,眼眸幽深,倏地窜过一条暗流。
这就是史太君的能耐,她永远能放大自己的凄苦,让人觉得她无助可怜,把尊老爱幼这四个字变成拿捏谢韫玉的手段。
谢韫玉就是这样被一张伪装的皮给骗了,只要对方哭一哭就心软。不过现在她的心比史太君的脸皮还硬,那是真的硬了。
“母亲说的是啊。”谢韫玉神色黯然,从怀里掏出绣帕一甩,往脸上一按,呜呜哭了起来:“夫君要是在的话,就不会让我们孤儿寡妇无依无靠了,我苦命的夫君啊,英年早逝,让我这个未亡人和孩子可怎么活啊,呜呜呜呜。”
不就是哭嘛,谁不会啊。T_T呜呜呜。
史太君被她的眼泪噎到了,随即也跟着眼泪汹涌而下,哭道:“我一把年纪了,还能陪你几年,你若连个依靠都没有,我便是死都没法瞑目啊。”
“母亲死了,那我也活不成了,彬哥儿你要照顾好弟弟妹妹。”谢韫玉缓缓地露出个凄凄惨惨的憧憬笑容:“到时候一家人团聚,也不冷清。”
史太君暗自咬牙,谈死你倒是接话快。
谢韫玉:“夫君呐,素未谋面是咱们没缘分,你别着急,我们迟早会见面的,到时候和姐姐一起,咱们仨团团圆圆,做神仙眷侣。”
文彬听着犯膈应,谁家神仙眷侣是三个人!
谢韫玉就是哭,幽幽的啜泣声像是女鬼勾魂一样,史太君被她哭的心烦,叫停道:“知道你伤心,我也伤心,快别哭了,哭的我心都碎了。”
“哎。”她立马抹了抹眼泪,也不哭了,起身抖了抖衣服便要走:“是我不好,不会说话让母亲心烦了,我这就走,母亲你千万保重,我盼着您长命百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