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韫玉回到粮库找到了莫桑,莫桑的眼睛很严重,根本睁不开,灼痛感让他觉得自己快要瞎掉了。
但他的耳朵很灵敏:“还有谁?”
谢韫玉道:“还有顾留春。”
莫桑警惕:“他怎么会在这。”
他很抗拒顾留春,对方给他留下的印象很差,他脑袋上挨的那一闷棍时不时隐隐作痛。
谢韫玉想了想,“可能是在跟踪我。”
顾留春点了点头,印证了她的猜想。
莫桑以正常人的角度听见跟踪这种说法,当然会心生警惕与紧张,尤其是他双眼失明的状态下,来了一个不知是敌是友的男人太可怕了,比受伤的吴礼可怕多了。
“别害怕。”谢韫玉感受到莫桑紧绷的身躯,轻轻拍了两下,按着顾留春教的,用干泥巴去擦拭莫桑眼睛周围的石灰粉,“他不是坏人,他还告诉我怎么处理石灰粉,上次我撒了他一眼睛,他就是这么处理的。”
顾留春在心底给谢韫玉一个评价:一个喜欢草率相信别人的女人。
莫桑不吭声。
谢韫玉简单处理完,莫桑还是稍微睁开缝都疼,眼前红红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她当机立断,道:“我先陪你去看大夫。”
“吴礼呢?”
“他无论是死是活都不及你一双眼睛重要。”
莫桑看不见,世界里一片漆黑,只能向前摸。
谢韫玉扶着他的手。
他轻轻握了握,然后把手抽了出来,说:“阿玉,有比我眼睛还重要的东西,是你的心结,去解开吧。”
顾留春挑着眉,看着他们两个撇了撇嘴,心里有无数的话省略了。旁边吴礼幽幽转醒,他毫不犹豫地一脚踹下去,吴礼晃悠着倒地再次昏迷。
最终在莫桑的坚持下,谢韫玉把他送到了医馆便离开了。
谢韫玉一脸凝重地回到路边的一辆马车上。
顾留春坐在车架上,吴礼五花大绑倒在车厢地下。
她掀开车帘子看了一眼,无论是人,还是人身上传出来的味道都很恶心,她没进车厢,在车架子上坐了下来,和顾留春并肩坐着。
顾留春驾马,优哉游哉地说:“你赶上好时候了,京都近五年来太平,连宵禁都没了,不然还想溜达溜达地在街上来回走去杀人灭口,想都不要想咯。”
谢韫玉心念一动:“五年前,你杀人灭口是不是很不方便?”
“嗯……什么啊,别套我话。”顾留春缩了缩脖子,“我干的都是正经的营生。”
谢韫玉不信,笑了笑:“我跟三皇子打听你了,他说你是给太子殿下干脏活的。”
顾留春跷着腿,往后仰,靠在车厢上,懒洋洋地说:“你打听我干什么?”
谢韫玉又看见了他破旧的鞋子,说:“打听你穿鞋子的尺码,送你一双新鞋子。”
顾留春含糊不清道:“我不喜欢新鞋子。”
谢韫玉疑惑问:“为什么?”
顾留春道:“要花钱的。”
他真的很吝啬钱财,一分钱都不肯往自己身上添。
谢韫玉不明白他为什么过的像苦行僧一样,明明是为太子办事的,按理说报酬应该很丰厚,就算太子的赏赐不多,旁人的送礼也足够他发家致富了。
顾留春见她沉默,便问:“你怎么不说话了?”
谢韫玉幽幽地说:“我经常给大人物送礼,钱财丰厚,早知道送给你好了。”
顾留春心想,给我送礼有什么用啊。
他道:“不行,你是三殿下的人,不要和我有瓜葛往来。”
谢韫玉紧张道:“那我以后大庭广众下是不是也不能和你说话了?”
顾留春被她逗笑了:“也不至于,三殿下见着太子还会笑着说些有趣的事呢,如果不是皇族,他们兄弟很和谐。”
谢韫玉叹息道:“要是他们关系更好一点就好了,你就会告诉我你鞋子的尺码了。”
顾留春加快了马儿奔跑的速度,用风来遮掩她的话,假装听不见她说了什么。
今晚的风很喧嚣,也很温柔。